此谨雅然

　　容尔雅和羽秋在小径上找了一处站着，还没等到童婉淑回来，便见到容修泽身边的小厮临风在不远处，似乎是找她。
　　“羽秋，你去看看，是不是哥哥找我。”
　　“是。”羽秋应声往临风哪儿走去，问道：“可是少爷找小姐有要紧事？”
　　“少爷让小姐去一下，的确是要拜托她一些事。”
　　“可说了何事？”
　　临风摇头，“少爷也神神秘秘的，只让我过来叫人。但，看少爷神色，似乎还挺重要的。”
　　“知道了，我这就去告诉小姐。”

　　羽秋回来转述了情况，容尔雅也想不到会有什么事，但容修泽轻易不会找他，因此她也不敢马虎，还是决定立马过去找他。
　　又想到和童婉淑的约定，便叫了一个长公主府的丫鬟过来，叮嘱道：“还烦请这位姐姐到主院，找到镇北侯府的童小姐，告知她我哥哥找我有事，让她不必再来花园寻我，只待午膳的时候我去寻她。”
　　“是，容小姐放心，奴婢一定带到。”丫鬟应下，福了一礼退下。

　　容尔雅便和羽秋前去寻容修泽。
　　临风带着主仆两人往前院方向走了不到一刻钟，在一处穿廊下见到了容修泽。
　　“你急着找我，到底所为何事？”
　　容修泽却笑道：“得让你帮我个忙，这个忙帮到了，便是你有任何要求，只要我办得到的，都应你。”

　　容尔雅挑眉，能得他如此交换的忙，想来很是重要了。但越是重要，便越是不好办到，容尔雅先不说答应，只问：“先说说是什么。”
　　容修泽道：“方才长公主与驸马商议，决定午膳之后，在长公主府后面的马场举行两项比赛，一个马术，还有一个是蹴鞠。”
　　“这些比赛，不是你拿手的吗？”容尔雅不觉得自己能帮得上。
　　“但有一个要求，”容修泽道，“参加比赛的得要组双人的，而且得要和自家的兄弟姐妹组队。”

　　容尔雅眉头一皱，长公主和驸马打得什么算盘。“这是为何？”
　　容修泽推测道：“这次荷花宴，长公主存的是为自己的儿女婚配做打算的，如此安排，想来是想了解各家兄弟姐妹之间的关系亲厚吧，也好更深的了解娶到的姑娘或者女儿所嫁的姑爷能否和睦。”
　　容尔雅觉得他说的在理，但，“这事与你又没多大关系，你看何必去凑热闹？”
　　容修泽略微羞赧道：“便是冲着彩头去的。”

　　容尔雅一见他这模样，便也猜到了个大概，打趣道：“容修泽啊容修泽，你够可以的啊！这事儿，婉淑姐姐知道吗？”
　　“她自然不知，你一会儿也别告诉她。等我们赢了彩头，再告诉也不迟。不然……”
　　“不然，万一输了，婉淑姐姐就白期待一场了，是也不是？”容尔雅坏笑着看向他。
　　容修泽假咳两声，故作严肃道：“你心里知道就行了，说出来干什么。还有，以你我的水平，这彩头必须赢来。”

　　“到底是什么彩头，非得赢来不可？”
　　容修泽笑道：“是一双红玉如意。”
　　“啊——原来如此啊！”容尔雅一乐，便知道他为何这么看重了，定是想赢得这双红玉如意，好在他成亲那天揭盖头呢。容尔雅笑道：“成，那我便帮你赢回来。”
　　容修泽得了她的承诺，便知道这事八九不离十了，心下一定。又交代道：“一会儿午膳，先瞒着婉淑。”
　　“放心吧，我你还信不过嘛！”

　　午膳也是男宾和女宾分开的。
　　容尔雅寻到童婉淑，姐妹两坐到了一处，又童夫人和方氏一道，再有容尔雅舅家文忠侯府的两个姐妹，六个人因着容尔雅的原因，特地找了个靠墙，有遮挡的席面坐定。
　　容尔雅答应了容修泽，要替他保密赢彩头的事，饶是童婉淑怎么问容修泽找她一事，她便是对此事只字不提。

　　容尔雅干脆挑开话头，说到了王雨晴头上去。
　　“你知道为什么雨晴今日没来吗？”
　　童婉淑听她突然这么一问，还真反应过来，的确一上午都没见到王雨晴的身影，又看了眼隔桌坐定的王家二太太和两个嫡女，好奇道：“那两位，又欺负雨晴了？”
　　“这次不是那两位。”容尔雅道。
　　容尔雅的两位表妹方月桐和方月柠也对此很是好奇。方月桐也问道：“小雅姐姐，难不成是那二太太？”

　　方氏咳了两声，提醒她们别太明目张胆了。
　　容尔雅笑了笑，道：“多少有点吧。我小声点说啊，你们听了就当吃了，可别到处张扬。”
　　三人具都点了头，凑到她近前欲听她说个来龙去脉。

　　方氏见此，无奈摇头。童夫人也只是笑了笑，这个容家丫头，是个胆子大的。
　　容尔雅便小声道：“雨晴自宫里出来，老的越发不喜，还从二老爷那儿拿到了雨晴的婚配一事。结果，寻觅的竟是荣康侯府的。”
　　“啊——”三个姑娘这下忍不住惊呼。
　　“嘘——”容尔雅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三个姑娘意识到失态了，立马闭口闷声。

　　“你继续。”童婉淑小声道。
　　“雨晴自然不肯啊，昨日还寻我去出主意来着。结果，我这主意还没出呢，人家左相大人就已经解决了。”
　　“啊，我知道。”方月柠年纪最小，消息也灵通，急忙低声道：“我昨晚偷听到爹爹和娘亲说来着。说是左相大人看中了白翰林家的幼弟白小公子，今年也要参加科举，而且很有望高中呢！”
　　容尔雅点头，拍了拍方月柠的后脑勺以示奖励。
　　童婉淑哑然，回神道：“怪道那边三人脸色都不太好呢。”
　　听了童婉淑的话，方月柠和方月桐也忍不住好奇回头去看，果真瞧见那边母女三人脸色都不虞，尤其那王雨红的脸色，都快赶得上锅底黑了。
　　“好了啊，赶紧吃饭。”方氏适时提醒。
　　四个人闻言立马规规矩矩坐好，眼观鼻鼻观心用膳。

　　用完午膳，长公主府的管事便招呼着大家往后面马场去。
　　这可让不少姑娘好一阵激动。
　　也怪不得她们如此失礼。这马场与花园赏花不同，到了马场，便差不多是与男宾同处了，尽管也会隔开，但距离更近，也能走动了。
　　“我朝尚武，不少姑娘家都会个骑马蹴鞠的，今日这两项比赛怕是精彩得很。”方月桐道。
　　容尔雅微微笑了笑，便是我朝尚武又如何。这世家的姑娘，没有那个是真的马术超然、善于蹴鞠的。这些个活动，都是男子追捧的，姑娘家多的还是做茶插画，最多吟诗诵词，约着投壶而已。
　　童婉淑用手揆了一下容尔雅，道：“你今日可否上去一展风采？”
　　容尔雅戴着面纱，只露出一双大眼睛，亮闪闪地看着童婉淑，盯得她都扛不住了，急道：“问你呢，你看我作甚？”
　　容尔雅轻笑一声，“应该是要的。”
　　得了这么一句回答，童婉淑云里雾里，去看方家两姐妹，只见那两姐妹比她还要茫然。

　　到了马场，各家夫人三三两两寻了一个帐子坐定，方氏、童夫人和方家两位舅母约在一处，四个姑娘自然也跟着过去。
　　“这日这彩头最好，怕是很多人都想争着赢呢。”方家大夫人方覃氏道。
　　二夫人方文氏也笑道：“可不是，一个红玉如意已是难得，这次可是一双呢。”
　　“这长公主也真是的，为了相看人家的，竟然拿出了这样的彩头。”童夫人道。

　　方氏只笑了笑，这里面有些东西，别人看不出来，她可略微了解一些。静华长公主所出一双儿女，倒也算得上人中龙凤，可奈何公子哥儿小的时候得了天花，便留了些伤痕和隐疾。偏偏当时陪嫁的宫女中有一个意外怀了身孕，长公主又心善边便让孩子留了下来。结果这一留便出了大事，后来这庶子长大，学识模样竟一日一日超过自己的儿子。驸马虽碍于她公主的身份，面上夫妻和睦、父慈子孝的，但这心里肯定是要更偏袒那更为优秀的庶子的。
　　她如今如此大费周章，一来是给自己的儿子挣足面子，二来也是相看人家，最好是那父慈子孝、兄弟姐妹和睦的人家。
　　方氏倒是不担心自家的孩子，毕竟容修泽已经定了亲，容尔雅又尚未做打算。方才拜见之时，自己的那番说辞也让长公主明白，容家无意攀附，长公主定然也不会再打容尔雅的主意。

　　方氏只与两位嫂嫂道：“便让玉淞、玉澄、玉沣别去参加了，或者让他们别出风头。”
　　方覃氏和方文氏也知道些门道，觉得她考虑的在理，吩咐身边的婆子去给自己的儿子传话，又交代自家两个姑娘：“你们也别去出风头。”
　　“知道了娘。”方月桐笑道。
　　方月柠更是道：“娘，我才不想进长公主府呢。”

　　容尔雅凑到方氏耳边低语道：“娘，今儿个，我得出风头了。”
　　方氏一惊，低呼道：“你平日里不是最不屑这些出风头的事吗？今儿个怎么想的？”
　　“不是我怎么想的，我这是帮哥哥呢。”容尔雅道。
　　方氏这下才反应过来，看了一眼坐在最外面的童婉淑，笑道：“你哥哥莫不是想赢得那双玉如意，在他成亲那天用？”
　　“这是自然了。”容尔雅笑到，“娘，您瞧好吧，我一定帮哥哥拿到这个彩头。”
　　方氏道：“量力而行便是，可别真的出了风头。”
　　容尔雅笑道：“有我和哥哥出马，这彩头定然是哥哥的囊中之物了。”
　　“这马术到也还好说，京中的姑娘怕是没有谁能超过你的。但蹴鞠可就不一定了，便是这绯灵郡主和绯樱公主就是蹴鞠好手。且，蹴鞠免不了冲撞，你这面纱肯定是会掉落的。到那时，你当如何？”
　　方氏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容尔雅不觉得他们兄妹两比不过岳绯灵、绯时樱，但面纱一事的确不好解决。

　　容尔雅环顾四周，瞧见看台记录处有一方书案，用来记录比赛各方的成绩。她灵机一动，道：“有了，一会儿我去找哥哥的时候，从看台哪儿过一下，手上蘸点墨汁，万一面纱掉了，我就往脸上抹一把。反正别人都觉得我又丑又黑的，不影响。”
　　方氏哭笑不得，别的姑娘都是想尽办法让自己保持漂亮，连衣角沾点灰都要整理干净的，她倒好，反而还把自己给抹黑。“你这孩子，若不是担忧长公主会反水，为娘断不会同意你这么做。”
　　“娘，我这不是也担心长公主呢嘛。”容尔雅靠在她身上，宽慰道：“您放心吧，这是为了哥哥，便是抹黑也没什么的。而且，容修泽还一次和我交换了一个条件呢，我可得好好想一下要让他帮我做什么呢！”
　　方氏实在无奈，看着自己生的姑娘，怎么就与自己俨然不同呢？便是容国焘年轻气盛的时候也不似她这般。看来，果真是他们父子两这十来年太宠着了，边这般快无法无天了。
　　“总之，量力而行。那你去吧！”
　　“是，娘。您瞧好吧，一定把那双玉如意带回来。”
　　容尔雅娇笑两声，便起身让羽秋取来襟膊替自己把袖子束好，然后脚步轻盈往容修泽所在的帐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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