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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手术
如果你曾经亲眼看着自己死去,却又以另一个人的身体存活,你会怎么样?
惊讶、难以置信,亦或是不安、害怕。
然而,白若溪却没有诸如此类的正常反应,即便她没有这具身体之前的记忆。这些年她待在父亲身旁,心理经过不断地淬炼快速地成熟起来,如果不是逼仄到极致,她几乎很少自乱阵脚。就好比,唯一的亲人跳楼自杀,只剩下她一个人时。她承受不过来,才奔溃到和徐宥棠赌命去泄愤。
当车祸发生,身体一阵阵剧痛袭来,她已经对一切都释然了,不会愤愤不平,更不会再去怨恨。
让她再次去和那人拼死拼活?
自然不会,事实上她从来没想过自杀或者同归无尽,只是被愤怒与欺骗蒙蔽了理智做出的冲动行为。如今她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着,想着以后怎么过下去。如果重生到过去,她或许会努力去挽救自己的家人。
可她重生在一个叫宁雪的女孩的躯体里,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也就意味着她要以宁雪这个生活下去,从此与白若溪无关,与白家无关,与徐宥棠更是无关,所以他的悲喜也与她无关,从此如果碰到也不过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
半个月的时间过得飞快,与漫长生命想比就像是眨眼的功夫。只是时间在宁雪这儿每一秒似乎都延长,漫长得让人难熬。尤其是不胜其烦的心理治疗,即便每天只是同心理医生说说话,她无比地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至于心理,她不是宁雪本人,不需要这些。然而,却无法对人说出她的想法,只能慢慢地熬,焦灼地等,直到结束时她几乎要精神衰竭。
程柏告知心理安抚结束后,池轩就来到了她的病房,给她打预防针:“小雪,虽然已经找了合适的心脏,但你的身体条件不符合手术要求,而且还很有可能会出现排异现象。是否动手术,你仔细考虑考虑。”
她的心脏已经支撑不了多久,做手术风险虽然很大,但池轩和老师研究了一下,还是有百分之四十的可能治愈,但也不能完全打包票,毕竟还有百分之六十的未知。
所以,池轩决定交由她来选择,这是她自己的命,生与死或许不由人掌控,但是否赌一场,她可以选择。
女孩目光流连在白衣大褂上,重新活过来后,这是她最常见的颜色,看似不染尘埃,实则冷漠隔绝,就像穿着这件衣服的主人一样。
白若溪不喜欢医院,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医院里,每天闻着消毒水的味道,过一天是一天。
这些天她不是没有后悔自己的冲动,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现在她虽然庆幸还活着,只是这巨身体太废柴了,一个不慎就会丢了小命。而且时不时胸口疼得厉害,呼吸不过来,这种感觉太糟糕了。
她根本没有选择,如果不动手术,她活不了多久,动了手术,很有可能死在手术台上。若是以前或许会害怕,但现在她已经经历了一场死亡,又没有什么可牵挂的,多活少活,生或者死,于她而言都不重要。
宁雪,或许应该说是白若溪还是决定做手术。如果能活着,清明佳节她说不定还可以去爸爸墓前扫扫墓、尽尽孝。如果不能活,她去地下向父亲忏悔她的无知。不管怎么样,她本来是已经死去的人,能继续活着,活多久都是赚了。
池轩一直注视着,见她波澜不惊,仿佛什么也没听到般,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袭上心头。
这孩子如果心理上没有求生的渴望不好好配合,本来就没什么把握的手术只会更危险。
刚要开口说让她仔细想想,却听那人喃喃细语着:“我接受手术。”
……
三个月后,手术室外,池氏夫妇在门外等候着,几乎坐立不安。
好友的女儿在做手术,主刀是他们的儿子,稍有不慎,那孩子很有可能魂断手术台,虽然不怪他们,可百年之后到了地下该怎么面对好友。因而他们开始是不大赞同池轩主刀的,可儿子坚持,他们也没办法。
已经两个小时了,手术中的灯还亮着,俞安然已经没有力气站着,手心里都是汗。
池念琛只得扶着她,坐在座椅上慢慢等。
……
历经四小时十八分,手术终于结束。
池轩取下塑料手套,打开手术室门,率先走出,揭开口罩,取下眼镜,揉了揉酸涩的眼,整个过程他没眨过几次眼。
“儿子,怎么样?小雪她……”池母连忙走上前,语气充满担忧。
“手术很成功,不过她身体不好,还在危险期内,留在重症病房观察两天,如果能醒来便能脱离危险。”
这样的结果不知该说好还是不好,不过暂时能松口气,池母见儿子神色疲倦,连忙嘱咐他去休息,和丈夫一起去看宁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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