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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重生
她死了吗?
坐在病床上的人默然笑了,死了也好,他们谁也不欠谁了,再也没有任何关联。
一个穿着白衣大褂的男人信步而来,一路上频频有护士回顾。
他步伐轻快,不疾不徐,轻轻推开门进了病房,听到午间新闻报导看了眼电视,不动声色地走到电视旁,伸手拿遥控换了个台。
然后,他转身看着坐在床上,神色有些呆滞的女孩,以及她手中残破的几乎只剩下花柄的百合,这样的举动让他有些疑惑。
在他的印象中这孩子挺喜欢花花草草,甚至不愿意让母亲带花来,免得没几天就凋零枯萎了,怎么会这般摧残。
半晌,他才开口说:“小雪,虽然这次脱险了,但心脏还很脆弱,以后尽量少看这些血腥的画面。”
那人依旧面无表情地盯着电视,也不知听没听见。
池轩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下,这个女孩从手术台上醒来后就一直发呆,从他接手治疗开始,助手就为她进行心理治疗,她也一直配合着,乐观向上,即便知道自己身体衰竭,找不到合适的心脏,却也未曾低落。可自从醒了,就好像变了个人,不愿说话,眼神都透着冷冽。
对于病人的心理状况并不是他关注的范围,只是宁阿姨空难去世,母亲便决定接手好友唯一的女儿,想要好好照顾她。这孩子又有先天性心脏病,身体衰竭,基本支撑不了多久,如果没有合适的心脏她大概撑不了一年。
他已经发动不少人去各大医院寻找,找不找得到还未知,即便找到了,以她的身体条件未必能承受一场重大的手术,到时候母亲心里恐怕又会难受愧疚好一阵。
作为医生,池轩见多了生离死别,已经见怪不怪,再加上本来就淡漠的性子,可对家人却是异常在意。不想母亲因为这事而伤怀,偏偏她这段日子来得勤,越来越喜欢这个女孩,到时候……
“池医生帮我把电视关了,谢谢!”许久,女孩终于开口,挥掉床上的花瓣,说完一句话,便阖上眼眸,仿佛透支了所有的力气。
这副身体太脆弱,什么也不做,就是坐久了也累。一想到往事,心口就一阵一阵的钝痛,只能努力让自己不要想。
轻叹了口气:她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思绪被打断,池轩微愣,走过去关了电视。再看那人,被子遮挡住视线,只能看到一头棕色的长发,凌乱、干枯如杂草般,是他见过的女性里很少见的,她们都会好好保养头发,配上精致的妆容,花枝招展地在各种宴会穿梭,即便是一起工作的医生护士也会把头发护理得很柔顺。见微知著,她的身体状况是真的很差。
“好好休息!”留下一句话,他轻轻带上门,缓缓离开,看样子得去找助理去给她做心理治疗。
一室静寂,女孩将自己包裹在被子里,闻着消毒水的味道,依旧闭着眼。阳光透过玻璃流转在她的发间,使得棕色的发泛着淡淡的金黄,干黄如秋日的草,似乎预示着它即将面临难熬冬风的摧残。
白若溪不想睁开眼,她希望这一切仿佛只是一场梦,在梦里她变成了另一个人,从电视新闻报导里得知原来的自己车祸当场死亡,多么荒诞的梦。
……
骨科病房,男人紧皱着眉,显得麦色的面庞因为重伤而泛着不自然的白,薄唇紧抿,越发刚毅,脸上虽然有一两块擦伤,却丝毫不影响他的俊美。
一旁的看护照顾之余,时不时打量他,心里不禁感叹:又帅,又有男人味,能照顾他,她真是攒了八辈子的福气啊!要是有这么个男朋友就好了。怪不得那位白家小姐被美色所惑,引狼入室……
呸呸呸,什么狼,这只是工作需要。只是可惜了那位白家小姐,年纪轻轻,就没命了。
突然,发现那人的睫毛颤动,她连忙起身按呼叫键。
几分钟不到,医生就赶来了。
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踢踢踏踏的声响终于让那敏锐的意识逐渐清醒,浑身疼痛迅速袭来,更是刺激着男人彻底清醒过来。
想到昏迷之前的画面,他连忙坐起身,不顾身上撕心裂肺的痛抓着一旁的医生的手臂,扯着沙哑的嗓子艰涩地问:“若溪呢?就是和我一起送来的女孩,她怎么样了?”
医生愕然看着他,犹豫着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个女孩并没有送来。
蓦地安静,让他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连忙追问:“她在哪个病房?”
然而,依然得不到回答,他心里的不安开始滋生,勉强扯出一丝笑看着对面的医生说:“算了,你只要告诉我她有没有事,严不严重就行了。”
可是,依旧久久等不到回应,男人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住,一寸寸缩紧,绝望不断蔓延几乎要将他置之死地般强大。想要起身,却被主治医生按住,没有受伤的手紧紧抓住他的胳膊,目光牢牢地盯着他,满是希望与哀求:“她没事,对吧!”
手臂传来一阵痛意,看着面前的人,神色期待隐隐透着害怕,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主治医生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如实告知。
“说啊!给我说话啊!告诉我,她没事……”他嘶吼着,吓得医生护士一抖,双眼泛红,犹如一匹绝地孤狼,让人止不住害怕。
握住医生手臂的手缓缓滑下,喃喃自语:“她不会有事的……该死的是我,她不会有事,没错,她没事……”
见他一边点头,一边说着,反反复复地强调那人没事,拼命说服他自己。从医多年,看过多少生死离合,医生心里还是有些潮湿了。
他撒不出谎,语气带着遗憾:“很抱歉!徐警官,白小姐车祸受伤太严重,根本无法挽留,当场就死……”
“闭嘴!“他几乎是吼出声,拔了手上的针管,一把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这一定是个不好笑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她不会死的,他去找她,等找到她了就能证明这只是个玩笑,只是一个恶劣无趣至极的玩笑。从业以来多次与死亡擦肩而过,他从没怕过,可如果死亡与那人挂钩,他想都不敢想。
医生连忙叫人去按住他,却见他怦然跌倒在地。受伤的腿打了石膏,根本不足以支撑他站起,反复几次,医生担心会受了伤的腿,却怎么也拉不住。
不能走,就用手撑着爬,他要去看她,他不信她会这么没了。她那么敢爱敢恨,恨不得杀了他,他还活着,她怎么会死去。
脚步声踢踢踏踏,几位来看望的警官听到里面传出的动静,连忙推门闯入,看着推开医生,爬向他们这个方向的人,二话不说冲上去按住他。
徐宥棠自从当了特种兵就屡破奇案,在各项演练中拔得魁首,第一回如此狼狈地被人按在地上。
“放开我,她不会死的,我要去找她,放开……”
悲痛的呐喊,恸哭不断在医院回荡着,不少病人或是家属皱着眉头,烦躁而无奈,却没有去制止,碰上生离死别,谁还能铁面无情去苛责。
唯有一位身形纤弱的少女,透过门缝看到那人被按住,双手被反剪在身后。
伫立良久后,撑着虚弱得有些飘摇的身子缓缓离开。
——若溪,答应我,不管以后怎么样,我们都要好好的。
——好,但前提是我们之间没有伤害。
——……
宽阔干净的走廊,少女步伐缓慢,微微颤抖着,甚至步伐都有些蹒跚。这一段路仿佛掏空了她的所有,只剩下行尸走肉般活着。
如今伤害已造成,一切都不能挽回,就连恨都找不到释放的根源。那么就这样吧!她应该庆幸的,他对她的感情并没有掺假,只是两人一开始就处在了对立面,那么这份感情也就变得不适合了。
骨瘦如柴的手扶着墙壁,光滑的瓷砖,触感冰凉,似乎凉到了心里,不断敲击着她的理智。
她不爱了,也不章去恨,从此他们一别两宽,余生各自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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