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爱你

　　唱过一轮后，包厢里的气氛明显是high起来了。皎尔也被拉着唱了几首歌，可是她心思完全不在这儿。她看到李黎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喝酒，手里的手机不停地发出震动声，声音很轻，可依旧被细心的皎尔捕捉入耳内。李黎像一只猫一样，坐在沙发上弓着腰，低头看着手机，额头两侧的两缕头发耷拉下来挡住她的脸，只是偶尔仰头喝酒时，皎尔才能看到她颓丧的表情。
　　她应该是在和别人聊天吧！可那个人是谁呢？为什么她看起来这么不开心，和刚进门的时候完全不同。皎尔再一次望着李黎出了神。这时候李黎突然拿着手机出去了，皎尔有些担心她，竟然鬼使神差地跟在了后面。
　　“喂！我知道，我也没有特别难过，早晚都得有这一天，不是吗？”皎尔听着李黎在卫生间里讲电话，觉得自己像极了变态，可是她挪不开脚步。
　　“我在KTV和同学唱歌呢”，李黎停顿了一下，像是哽咽，然后继续说道，“罗念，我今天晚上可不可以去你那儿？我不想一个人待在寝室里。”
　　罗念，罗念是谁呢？皎尔在外面觉得心被揪起来了。
　　“好。那我一会儿把地址发给你，你来接我。”卫生间里的李黎继续说道。
　　李黎打开门，温皎尔毫无防备地对上她一双有些发红的眼睛，说不清是哭过还是因为喝了酒。
　　“我，我来上卫生间。”皎尔被捉到，有些心虚。
　　李黎点点头，说，“那我先回去了”，语气清冷。
　　皎尔在卫生间立了片刻，满怀心事地回到了包厢。
　　包厢里，同学们正起哄让李黎唱歌。
　　“李黎，你从进门之后，可一首歌都没唱呢！来，想唱什么，我们给你点。”一个同学说道。
　　“我自己来吧！”李黎接过话筒，语气平静。略暗的灯光下，看不清李黎的眼睛。
　　“我和你啊 存在一种危险关系
　　彼此挟持 这另一部分的自己
　　本以为这完整了爱的定义
　　那就乖乖的守护着你
　　相爱变成猜忌怀疑的烂游戏
　　规则是要 憋着呼吸越靠越近
　　但你的温柔 是我唯一沉溺
　　你是爱我的就不怕有缝隙
　　在我心上用力的开一枪
　　让一切归零在这声巨响
　　如果爱是说什么都不能放
　　我不挣扎反正我也没差
　　人质在这一刻得到释放
　　相爱的纯粹落得如此下场
　　你满意吗我们都别说谎”
　　李黎双手握着话筒，眼睛似乎望着沙发上的某一端，但又似乎什么都没在看。她的嗓音比普通女生略微低沉，声线有些像孙燕姿，倒是适合演绎这种苦情歌。温皎尔听李黎唱这首歌的时候，心情难以名状的压抑。没什么心情像其他同学那样给李黎鼓掌！
　　“李黎，干脆去参加选秀比赛吧！”同学们开着玩笑，还喊着，“我为你转身！”
　　李黎勾着嘴角，没说话。皎尔觉得她笑得很苦。
　　待到皎尔听见下一首歌的时候，她比李黎笑得还苦。不知道谁犯坏，竟然点了一首她小时候唱过的一首儿童歌曲。皎尔听到前奏立马涨红了脸，跑过去要切歌，却被拦了下来。周围的同学倒是很兴奋，喊着皎尔上去唱一个。
　　李黎看到歌名的时候，也含着笑意说道，“小明星，要不要上来唱？”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亮晶晶的，好像一片星光洒在湖面上。
　　皎尔半是着魔半是无奈地拿起话筒唱了起来，歌词里的“草莓糖”、“花裙子”、“蝴蝶结”唱得皎尔面红耳赤，真是丢死人了！她转头看向李黎的方向，她又坐在角落里，一杯又一杯地喝起酒来，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仿佛刚才那个眼睛闪亮地邀请自己唱歌的人不是她。
　　再后来，皎尔记不清自己唱得是什么，只觉得唱完后脸还是烫的。后面的几轮，温皎尔也没什么心思再掺和，她尽量不去往李黎那儿去看，一个人闷着头在那里玩手机。
　　又唱过几轮后，同学们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商量着回学校。
　　“李黎，你怎么走？咱们一起打车啊？”几个女生问着李黎。
　　“不了，我今天不回宿舍，去我朋友那儿。”李黎说着话，手机响了起来。
　　“你到了，是吗？我这边儿也结束了，你等我会儿。”李黎接通电话说道。
　　“是男朋友吗？”有开朗的女生八卦地问道。
　　温皎尔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也揪起来了。
　　“就是朋友。”李黎浅笑。
　　“那都收拾完了，咱们就走吧！”说着话，大家就一起出了门。
　　李黎刚出门，眼睛四处望着，然后朝一处挥挥手。只见一个穿着一身职业西装的女性走了过来。
　　她就是罗念吧！皎尔心里想道。罗念留了一头长卷发，面容白皙。天色太暗，离得也有些远，皎尔看不清她的面孔，只看到她带了一副金丝边眼镜，整个人充满了书卷气。
　　“我朋友过来了，我先走了。你们回去的时候路上小心。”李黎转身和他们告别，然后朝罗念走去。
　　同学们见状，也纷纷打车离去。皎尔看着李黎和罗念上了一辆灰色的轿车后，她才失神地走向自己的保姆车。助理见她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上车后就就闭着眼睛靠在座位上，只当她是累了。一路也就不说话，不再打扰她。
　　回到家已经将近十一点了温爸爸和温妈妈竟然没睡，依旧在客厅看电视。
　　“回来了？聚会怎么样？”温妈妈见皎尔回来后，一脸关切地问道。
　　“嗯。挺好的。”皎尔的一双杏眼没了神采。
　　“怎么这么没精神的样子？”坐在沙发上的温爸爸转头问道。
　　夫妻二人对于第一次参加集体活动的女儿极其关心。
　　“玩得太嗨了，累了。我先回去睡觉了，你们也早点儿睡！”皎尔推门进了屋，不再说话。
　　“讲讲好玩儿的事儿再睡啊？”温妈妈在客厅里喊道。
　　“算了，孩子累了，让她睡吧！明天再讲也行。”温爸爸在一旁说道。
　　躺在床上的皎尔连妆都懒得卸。她不在乎自己喜欢的是男还是女，这个圈子里同性恋多了去了，也不介意多她一个。即使公司把她保护得很好，也不能保证一滴泥都溅不她到身上。温皎尔活了十八年，以前从来没对男生产生过兴趣，她已经隐约知道了结果。或许是和十六岁发生的那件事有关……
　　可是自己喜欢的人是不是有喜欢的人？想到这儿，皎尔把脸紧紧埋在玩具熊怀里。
　　周三上午有台词课，皎尔到教室后，习惯性地环顾四周，还是没看到李黎的身影。自从这周一开始上课以来，温皎尔就再也没见过李黎。她挑了一个挨着同班同学的座位坐下。
　　“那个，李黎今天没来上课啊？”温皎尔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有事儿找她？”同座同学问道。
　　“嗯，算是吧！”温皎尔有些心虚。
　　“她好像请假回家去看腿了。”同学也并不是十分确定。
　　“哦，知道了。谢谢啊！”
　　看腿？她之前没来军训确实是因为摔伤了腿。难道说腿伤复发了？
　　可是温皎尔又觉得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她犹豫着要不要给李黎发微信问一下。可如果真的不是去看腿的话，那自己这么主动的关心会不会让她为难？温皎尔满怀心事地上完了台词课，老师说了什么，她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上完课了？”助理见皎尔出了教室的门，立马跟上去。
　　“嗯。”皎尔点点头，朝前走去。
　　自从周五唱K回来后，温皎尔几乎每天都是这种心事重重，郁郁寡欢的样子。助理也不知道自家小明星这是怎么了，心里寻思着要不要告诉西蒙姐。
　　“皎尔，这个周日咱们有个访谈要上，西蒙姐发了微信给你。”助理说道。
　　“哦，好。我知道了。”皎尔仍旧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之后的几天，温皎尔仍然沉浸于这种纠结不可自拔。
　　待到周日，西蒙接她去上节目，在车上小心翼翼地问道，“最近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没有啊！”皎尔不知道西蒙为何这样问。
　　“那我怎么听说你每天都是一副没精神的样子啊？”西蒙顿了顿，以商量的语气继续问道，“要不咱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我真的没做噩梦。我最近大姨妈来了，就是有点儿累。”关于大姨妈这一点儿，皎尔倒是没说谎。
　　“那就听你的，不过有事可别瞒着我。知道吗？”西蒙一脸严肃。
　　“知道啦。快拿出今天的台本给我看看，我看看他们要问什么问题。”皎尔露出笑脸，知道西蒙是在关心她。
　　等到了之后，才知道林森也在这里做节目，不过做的是另一档综艺节目。
　　“我问了，林森他们那个节目结束的时间和你这个差不多。一会儿你俩可以聚一下。”西蒙和皎尔说道。
　　“嗯。碰着了就聚。”皎尔答道。其实她也没抱多大希望，毕竟大家都忙嘛。有时候恨不得把所有休息时间用在睡觉上，哪有什么时间和朋友聚会。更何况是林森这种当红小生，皎尔看他朋友圈，知道他上个月在西北的一个影视城拍了一个多月的戏。这不刚回来，估计没休息几天，又来这个综艺节目做常驻嘉宾了。
　　等到皎尔做完节目，推开化妆室的门，却看见林森坐在沙发上玩手机，西蒙也没在。
　　“录完了？”林森听见开门声，抬头看到皎尔问道。
　　“嗯。你什么时候过来的？”皎尔显然没想到林森在等她。
　　“十几分钟前吧！”林森指了指桌子上饮品说道，“喏！你最喜欢的拿铁！”
　　“谢谢。”皎尔走过去，坐在林森的一旁，拿起拿铁喝了一口，问道，“西蒙呢？”
　　“她好像和节目组去商量一些事儿。”林森把手机放下，换了个姿势坐着，然后问道，“听说你去拍萧琳那个戏了？还有感情戏，怎么样啊？”
　　听到这个，皎尔撇了撇嘴角，然后说道，“不太顺利。”
　　林森一听这个，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笑得弯成一道弧，说道，“怎么不顺利啊？来，跟兄长说说。为兄指导你一下。”
　　林森大温皎尔两岁，没事就喜欢以“兄长”自称。刚开始听，温皎尔忍不住翻白眼，现在听多了，也就无感了。
　　“就是特别僵硬，和男演员对戏的时候特别紧张。”温皎尔也实话实说。
　　“你这一点儿都不像老戏骨啊！缺乏专业演员的职业素养！”林森假装一脸正经，眼睛里却藏不住笑意。
　　温皎尔听了，翻了林森一个白眼，拿起拿铁继续喝。这话还用你说嘛，我当然知道！温皎尔腹议。
　　“是不是因为没谈过恋爱啊？不过作为一个演员就算没谈过恋爱，也得演爱情戏啊！这是一个演员的职责。”林森继续说道。
　　“说得跟你谈过似的！”皎尔忍不住吐槽。
　　“你觉得我没谈过？”林森眼睛里闪过狡黠。
　　“你谈过？”温皎尔反问道。这家伙每天连轴转，恨不得把家搬到飞机上，哪来的时间谈恋爱！
　　“你应该问为兄谈过几次。”林森一脸得意。
　　“你…….”温皎尔一时说不出话来，略微停了片刻，说道，“那我问你，你谈过几次？”
　　林森想了想，说道，“也就七八次吧！”面对温皎尔这个发小，林森倒也坦诚。
　　“你这么忙，哪来的时间谈恋爱？”温皎尔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刚刚听到的话。难道林森有分身术？
　　“越忙就越想谈恋爱，”林森看了一眼难以置信的温皎尔，把头靠在沙发上继续说道，“我以前小的时候看这个圈子里的前辈分分合合，特别纳闷他们为什么这么能折腾。这两年，我才明白这个圈子不就是这样吗？被千万人簇拥着，看着挺热闹。可有时候在飞机上睡醒一觉，下飞机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到了哪儿。这时候真觉得挺难过的。有时候啊，有一份感情寄托也挺好的。甭管那个人是谁吧，寂寞的时候有人陪着，多多少少觉得日子没那么难过。”
　　温皎尔没想到林森平时嘻嘻哈哈一个人，竟然还说出这番话。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回应他。
　　“成人的世界是不是太恐怖了？吓到小朋友了！”林森见温皎尔没说话，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
　　温皎尔看着林森的桃花眼和薄嘴唇，莫名其妙地想到这是薄情郎的长相。
　　这时候西蒙推门而入，看到两人坐在沙发上也不说话。
　　“怎么了？我一进来就不说话了？”西蒙满脸好奇。
　　“哈！小朋友被我吓到了。”林森又恢复了笑脸。
　　“说啥了？”西蒙问道。
　　“这是兄妹之间的秘密，不能告诉你。”林森一脸没正经的样子。
　　待到回去的路上，西蒙还问温皎尔，“林森和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就瞎聊。他那么没正经，能说什么。”温皎尔掩饰道。
　　说着话，她随手翻着朋友圈，看到李黎发了一条动态。
　　“有人认为爱是性，是婚姻，是清晨六点的吻，是一堆孩子，也许真是这样的，莱斯特小姐。但你知道我怎么想吗？我觉得爱是想触碰又收回手。”下面是一张灰蓝色大海的照片，而定位是在冰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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