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爱你

　　“晚上一直在拍夜戏，没来得及看手机。打那么多通电话，有急事吗？你现在应该还在睡觉吧，不打扰你了。等白天再给你打电话。”
　　李黎的这条微信消息发送于凌晨五点半。皎尔的手机只是震动了一声，她便从半梦半醒的睡眠中清醒过来。皎尔匆匆扫了一眼李黎的信息，就又把手机扔在了床上。
　　夏天的白昼总是来得很早，一丝光亮沿着窗帘的缝隙透了进来。室内仿佛被蒙上了一层半透明的白翳，带着朦胧的、模糊的光感。皎尔懒懒地躺在床上，觉得自己似乎是被丢弃在了白雾缭绕的孤岛上。周围寂静得可怕，只有海浪一下又一下地击打着岩石，不知疲倦。偶尔有海鸟飞过，那叫声凄厉苍凉。皎尔的身体蜷缩成很小的一团，窝在棉被里几乎可以忽略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拿起手机给李黎回复道，“我昨天没什么急事儿，你好好休息吧。不用给我打电话了。我今天录节目，会忙到很晚。”
　　听说鲸鱼是靠着声波的频率来寻找同伴的，只有频率相同的才会是伙伴或者伴侣。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李黎的频率就不同了，像是两条直线相交之后便匆匆朝着各自的方向驶去。
　　皎尔录完《路过》的第二站，还没来得及休息，就飞去松城参加一个活动。来参加这个活动的多是一些前辈，皎尔没什么兴趣，一个人意兴阑珊地坐在角落里喝果汁。
　　“哎！皎尔，你也在啊？！”不知道Jagger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端着一杯红酒站在皎尔面前。
　　正在发呆的皎尔被吓了一跳，手一抖，果汁险些洒在裙子上。
　　“我吓到你了？不好意思，你没事儿吧？”Jagger急忙道歉。
　　皎尔连忙摇摇头，说没事儿。
　　“你看起来很不开心！”Jagger直白地坦言道。
　　皎尔轻笑了一声说道，“哪有人看起来天天是开心的？”
　　Jagger挠挠头，讪笑地说道，“也是。”
　　两个人站在落地窗前发了一会儿呆，Jagger突然问道，“要不要去外面坐会儿？”
　　皎尔觉得有些气闷，便答应了下来。
　　“外面的空气是不是比里面好了很多？”Jagger到了外面夸张地深吸了一口气和皎尔说道。
　　皎尔点点头，并未说话。
　　Jagger望着她皱了一下眉头然后说道，“开心一点儿，女孩儿！你笑起来很甜！”
　　Jagger说完话，想伸出手揉揉她的头。皎尔本能地往后一躲，Jagger的手尴尬地落在了半空中。
　　“你好像很不喜欢别人碰你。”Jagger缩回手去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我……”皎尔张张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好说道，“我不太喜欢肢体接触。”
　　两个人无言地站了一会儿，彼此都觉得很尴尬。晚会活动恰好也要结束了，Jagger问皎尔要不要送她回酒店。皎尔笑着摇摇头，便拒绝了。
　　Jagger笑着说道，“皎尔，你看起来真的不像你的外表那么sweet。”
　　“甜美的女孩儿都比较容易成为猎物吧？”皎尔扬起眉毛，眼神凛冽。
　　Jagger尴尬地讪笑着，在皎尔这里碰了一鼻子灰。
　　待回到酒店后，皎尔洗过热水澡躺在床上就进入了睡眠。她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安稳了，多日以来的辛苦奔波此刻都化为疲倦和困意朝皎尔袭来。她难得一个晚上都没有做梦，早上却被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吵醒。
　　“喂！这么早打电话有事吗？”皎尔接通电话，语气里还带着被吵醒的不悦。
　　“一个微博营销号发了昨天晚上你和Jagger独处的照片，上了微博热搜热搜。”电话那端传来西蒙的声音。
　　皎尔听后，混沌的脑子立马清醒了过来，“什么？”
　　“我刚刚打电话问过小杨，知道没什么事儿。那边交给我就好了，我就是告诉你一声。”
　　“这么一件小事儿就能上热搜？”皎尔从床上坐起身来，知道自己这觉是睡不了了。
　　“流量小生和当红小花私下接触，就算没什么也能炒出点儿什么来！更何况之前你俩在节目里还收了一大堆cp粉呢！”西蒙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当然也保不齐有人在恶意炒作。”
　　皎尔揉了揉突突跳着的太阳穴，问道，“那该怎么办？”
　　“其实照片没拍到什么，咱们言简意赅地澄清就好了。即使之后有采访被问到这件事儿，也大大方方地澄清。越是避而不谈越是惹人猜疑。”西蒙和皎尔说道。
　　“好，我知道了。”皎尔点头回答道。
　　皎尔挂掉电话后，立马打开了微博。果然热搜第一条被她和Jagger承包了。她点进去一看，也不过是昨天晚上两个人待在外面时候被拍到的几张照片。最亲密的一张照片也不过是Jagger抬起手刚刚触碰到皎尔的头顶，但那也不过是一瞬间，随即便被皎尔躲开了。没想到偷拍的人竟然抓拍的时机这么巧妙。
　　皎尔点开评论，里面五花八门，什么都有。皎尔无奈地勾勾嘴角，把手机甩在了床上。
　　她重新躺回床上，想到西蒙之前对她说这个世界没你想得那么简单。的确如此，原来这个世界对她有这么深深的恶意。
　　“嘟~嘟~嘟~”
　　电话响了很多声才被接通。
　　“喂！”
　　皎尔听着电话另一端传出清脆的女声，皱了皱眉头，很显然这并不是李黎的声音。
　　“这不是李黎的电话吗？”
　　“哦，是。她在……”
　　电话那头的女生话并未说完，就被李黎接了过去。
　　“喂！皎皎，怎么了？”
　　李黎的声音听起来比以往低沉沙哑了许多。
　　“刚刚那个女生是谁？”皎尔说话的语气不知不觉地冷了许多。
　　“一个一起拍戏的姑娘。我刚刚在忙，没腾下手来接电话。她帮忙接了一下。”李黎一字一句地解释道。
　　“你最近真的挺忙的啊？”皎尔拨了拨额前的碎发，语气里带着冰碴儿。
　　电话那头的李黎明显一愣，再说话的时候语气都软了几分，“皎皎，你别瞎想。我拍完戏就回去看你好不好？”
　　皎尔听后苦笑地说道，“我没瞎想。你好好拍戏吧！我最近也挺忙的，不一定有空见面。什么事等开学再说吧！”
　　皎尔还未等李黎答话，就把电话挂了。她靠在床边怔怔地发呆，事情明明不应该朝着这个方向发展。她打电话本来想和李黎解释她和Jagger被偷拍的事情的。可是一个女生接通了电话，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猜疑和妒忌占了上风，皎尔甚至都忘了自己打这通电话的真正目的。
　　手机还在响个不停，她索性调成了静音。她将自己的头埋在了被子里，仿佛不看不听不想，这个世界就通通和她没有关系。
　　自从她挂掉李黎电话那天起，李黎至少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给她打电话了。她心里较着劲，也不肯主动联系李黎一次。尽管皎尔嘴上什么都不说，脸上倒是什么都没藏住。
　　西蒙不知道两人究竟是因为什么而吵架，但是她看着皎尔总是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劝说道，“两个人总得要好好沟通啊，总这么僵着像什么样子？”
　　皎尔不自然地回答道，“没事儿，我俩没事儿。”
　　西蒙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还不知道你啊！”
　　“我……”皎尔欲言又止。
　　“我虽然不愿意你和她谈恋爱。但是两个人决定在一起了，就应该对这段关系负责。这么僵着，对谁都不好”，西蒙讲到这儿顿了顿，然后又说道，“两个人好好聊一聊。这感情要是总这么冷着就淡了。”
　　皎尔听后未说话，等到了家门下车之前才和西蒙说道，“你帮我订一张去江城的机票吧，越早越好。”
　　“江城？”西蒙又问了一句。
　　皎尔点头答应道，用小得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她在江城拍戏呢！”
　　西蒙听后点点头又问道，“让小杨陪着你？”
　　皎尔摇摇头说道，“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可以。”
　　“你自己不行，那样……”
　　西蒙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皎尔打断，“西蒙，就让我试这一次吧，就这一次就行。”
　　西蒙许久未说话，最后才点点头答应。
　　“我帮你订了机票，是后天下午一点钟左右的。你一个人注意安全，有什么事儿记得给我打电话。”
　　皎尔看着西蒙深夜给她发来的微信消息，心中多日的不畅暂时得到了排解。回到家后，她好好地想了想西蒙的话。感情确实不应该这么处理。她算来算去，她和李黎已经冷战一个多月了。的确如西蒙所说，感情这种事儿总是这么冷着就淡了。
　　尽管她已经想通了这件事儿，可是给李黎发微信的时候，她还是犹豫了好久。
　　“后天有时间吗？”
　　现在已经是深夜，她没给李黎打电话，生怕她已经睡了。可是没过多久，李黎就给她回复了微信信息。
　　“有事儿？”
　　“我可以后天去找你吗？”
　　过了许久，皎尔才等到李黎的回复。
　　“找我？来江城吗？”
　　“嗯，是。我们好好聊聊吧！”
　　又过了很久，李黎才给皎尔回复道，“好。”
　　皎尔盯着这个“好”字很长一段时间。即使隔着手机屏幕，皎尔不知怎么地还是感受到了李黎的冷漠。她咬了咬下唇，心里犹豫了片刻，又给李黎发了一句，“你在拍夜戏？”
　　“嗯。”
　　李黎只回复给她一个字，简短又干脆，看起来还冷冰冰的。
　　皎尔忍不住苦笑，然后给李黎回复道，“那就不打扰你了。”
　　皎尔放下手机，开始怀疑自己做的决定究竟是否正确。自己明明已经摆出讲和的姿态，李黎却不近一点儿人情。这种求和真是搞得自己窘迫又狼狈，皎尔忍不住嗤笑自己的低姿态。
　　桌子上还摆着前几天她去逛书店的时候买的书。她那天去拍封面杂志，摄影棚附近恰巧挨着一个书店。拍完之后，当皎尔提出想要去逛逛书店的时候，西蒙向她重复了三遍，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皎尔从小到大就没读过几本书，年少成名的她几乎每天都在片场度过，根本就没有养成良好的阅读习惯。刚进书店的时候，看着那些五花八门的分类，她还有些迷茫。她凭着记忆和书店的店员说出了李黎常看的几本书的书名，还有李黎在那个女生微博下提到的那一本很喜欢的书。待店员给她找到后，她便通通买下来了。
　　现在看来她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卑微了，连那几本书看起来都那么不顺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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