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不完整的你

　　便当？

　　什么意思啊……撒娇？试探？还是一时兴起？说到底还是搞不明白啊。第二人格的赤司君，真的有些奇怪呢。

　　可自己不还是挺开心的吗？绘里香噗嗤一笑。

　　一放学，她就去了家附近的超市，准备采购第二天便当的食材。超市里花花绿绿的蔬菜水果肉类蛋类，琳琅满目。今天的蔬菜和肉类看起来都很新鲜漂亮，碰巧也赶上超市的折扣，一定程度上给绘里香的选择带来了难度。买些什么好呢？

　　不如，做成和上次一样的？绘里香多少有一点自己的小心思，不过很快她就改变主意了：

　　还是做不一样的吧。毕竟她不喜欢总是做一样的料理，也不想刻意营造那样一种氛围，好像在不断在对赤司君重复“你还记不记得”“你是赤司君吗”“你快点变回原来的你”之类的话一样。

　　是有多不自信才会这样啊？别再这样想了，也别再问他一些奇怪的话了。

　　过去的只代表过去。重要的是现在，还有未来。现在的他仍然是赤司征十郎。她想和现在的他一起体验更多的事。

　　主食的话，做蛋包饭吧。绘里香拿了一盒青豌豆，放进了购物篮。在米饭里放一些青豌豆，做成蛋包饭，这样的颜色搭配很好看。今天的虾看起来也很棒呢。还有叉烧，突然很想做呢……

　　第二天，午休时分。

　　绘里香拿出两份便当，准备到教室外面找地方吃饭。她扭过头去看赤司，发现他正向她走来。

　　赤司征十郎走到她的课桌前，拿起两份便当：“走吧。”

　　绘里香点点头，起身，和赤司一起出了教室。这次，两人并肩而行。

　　教室里的人都不由自主地看着两人的背影。竹内也不例外。最近，绘里香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虽说看起来倒还精神，可总觉得有些力不从心，好像在掩饰着什么。她和赤司之间也和平常不一样，怪怪的。

　　想到这里，竹内就觉得很不爽。其实，绘里香和赤司交往的这段时间，他早已心平气和接受了事实。赤司确实比他优秀得多，他也知道，自己无法成为赤司的竞争对手。而且绘里香对他也没有那个意思。但是，最近那两人过于反常，绘里香似乎并不开心，赤司对她也有些冷淡。竹内也有些无法冷静了。

　　如果绘里香的男朋友是自己的话，可能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形了吧。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出了教室，周围的人仍然看着绘里香他们，七嘴八舌——

　　“这不是好好的吗？”

　　“谁说芹泽被甩了的？害我白高兴半天。”

　　“芹泽被甩了也轮不着你啊！”

　　“你再说一遍？？”

　　“昨天明明是芹泽走在前面，要说被甩……不会是赤司君吧？……”

　　“胡说什么呢？赤司君怎么可能被甩？芹泽要是有那个胆子，一定会成为洛山女生公敌的。”

　　“话说这便当谁做的？”

　　……

　　他们穿过回廊、楼梯以及纷纷议论，一路走到体育馆后面的花园。

　　“那个，这是我做的料理，赤司君尝一尝，如果不合口味的话，务必告诉我。”

　　她微微笑着，语气中却透着期待和紧张。赤司暗自觉得她很可爱。

　　“谢谢你为我做便当。”他打开便当盒，“我开动啦！”

　　绘里香不敢去看赤司。她不知道赤司看到蛋包饭上用番茄酱画的爱心，会是何表情。

　　“很美味哦。”

　　“啊，太好了。”绘里香松了一口气。要是第二人格的口味不一样，那可就糟糕了。“如果你喜欢的话，明天也……”

　　“谢谢，不用了。”出于第二人格的本能，几乎是下意识地，赤司拒绝了。很快，他便感到后悔。因为，在说出这句话的那一瞬，她的目光迅速从他身上转移到面前的花坛上，转过身，微微垂着头：“这样啊……”

　　显而易见的失落。赤司看不清她的表情，也不忍去看。

　　我是不是错了？

　　第二人格的赤司征十郎，第一次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尽管不愿意承认，但他确实产生了罪恶感，这一点是十分明白的。

　　怎么会这样？

　　一直以来，他相信自己是绝对的，无论是观念还是行动，都不可动摇。他有着绝对的威严，无论做什么，都是有着绝对的合理性和不可抗拒性。战胜一切的他，一切都是正确的。没有人会违抗他，没有人让他怀疑自己的绝对权威。

　　而面对此刻的她，他竟手足无措，产生了愧疚的心情。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不知该怎么办。而一句“对不起”，却又说不出口。

　　第二人格的他，仍然保留着倔强，以及，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软弱。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也好。马上就是期末考试了，我也想好好复习。最近的物理，实在太难了……”绘里香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声音越来越小。

　　“物理哪些地方有问题？我帮你一起复习吧，放学之后。”

　　“诶？真的吗？可是，篮球部的训练……”

　　“没关系，训练结束之后我来找你。”

　　“可是……”

　　“没关系的。”他冲她点点头，想让她相信他。

　　“那就多多指教了。”

　　意料之外的进展。

　　我的天啊没听错吧？

　　不过话说回来，这样的事好像还是第一次呢。以前和赤司君很少会提学习的事情，更别说请他帮忙辅导了。除了赤司君，和其他人似乎也很少这样。

　　要好好加油才是啊！难得赤司君专门为我辅导。有赤司君在，一定可以帮助解决难题的。

　　下午，绘里香更加精神百倍地上课学习。一天的课程结束后，赤司去了篮球部训练，绘里香就留在教室里自习。她拿出物理书和习题集，打算先整理一下自己不太明白的问题。

　　这个时候，竹内也留在教室里，今天轮到他写班务日志。他看着绘里香的背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总忍不住想和她说几句话，问问她最近怎么样。可是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且不说现在会打扰到她，就算她现在在自己面前看着自己，自己又有什么立场去问这些问题呢？

　　自己只能面对着她的背影胡思乱想。

　　竹内别扭地写起了班务日志，接着又别扭地离开了教室去交班务日志。巧的是，回教室准备收拾东西走的时候，竹内看到赤司也走进了教室。他不由得心里一紧。

　　然而赤司的注意力完全在绘里香那里。他走了过去，微微俯身：“现在可以吗？”

　　绘里香有些吃惊：“赤司君？这么早就过来了……篮球部那边，没问题吧？

　　“没关系的。”既然说了要帮你复习的，自然会安排好篮球部的事情。“放心。”他看着她的眼睛，语气不容置疑，既让人无力违抗，又给人一种信赖感。

　　他去自己的座位上搬了凳子过来，又拿了自己的笔记，坐到绘里香旁边。绘里香便拿出自己列的问题清单，开始向赤司寻求解答。

　　后排的竹内看到这一幕，默默地收拾好东西，离开了教室。背对着教室里的两人，他露出了安静的微笑。

　　看样子，没有很糟糕呢。

　　这样，就可以放心了。

　　而教室里的他们，却并不知道这些只属于少年一人的想法。

　　在赤司的帮助的下，那些拐弯抹角的物理题也变得简单易懂。在赤司系统地、注重详略的讲解之后，绘里香也逐渐理清了整本书的知识体系，原先不擅长的题型也都捋顺了思路。

　　“果然有赤司君的帮助就很快解决了呢。谢谢你。”绘里香很高兴。平时很少和赤司聊过学习上的事情，这次请赤司帮忙复习，是全新的体验。赤司不愧是全年级第一的学霸。他并不是只会学习和做题，他还很擅长理解知识之间的关联，并且善于讲解。绘里香觉得，赤司真的很适合当老师。

　　“其实我也没帮什么忙，很多东西绘里香都学得很不错，我只是给出一点提示而已。”

　　“今天真的谢谢你，赤司君。”

　　赤司淡淡的笑了，转过身，把凳子放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然后收拾好东西，和绘里香一起离开教室。

　　冬日的京都，颇有些冷寂。再多的灯光，也无法消除那种弥漫在空气中的空寂感。天色也渐渐深沉下来，走在路上，连脚步似乎都不得不放轻，以呼应这京都特有的冬日气氛。

　　一路上，两人并肩而行，街上的人渐渐变多，大家行色匆匆，不言不语，似乎都是在赶着回家。没有一丝风，但冬日的寒意却将世界紧紧包裹。

　　绘里香呼出一口白气，低下头，把口鼻埋进她的格子围巾。

　　“很冷吗？”少年略显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有一点。”她含糊地说着。下一秒，他便解下他的围巾，包裹住她。

　　“不用的，真的不用。”突如其来的温暖，带着他的气息，裹挟着她。而她却变得慌张，下意识想要挣开。

　　可接下来的怀抱，让她无法行动。他一把揽过她的肩，继续和她一同前行。

　　绘里香顿时感到一股热流蹿到了她的脸上，和刚才脸部吸收的寒气撞在了一起，痒痒的。

　　她也不再想着挣脱，一路上安安静静地，感受着他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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