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不完整的你

　　不知不觉，便到了中午。平时的话，这就是午休时间。然而今天是学园祭，热闹是会持续一天的。
　　在这“午休时间”，绘里香收拾了一下书法室。
　　相田学姐说：“绘里香，好好休息一下吧，下午到学校里逛一逛。”
　　“不用在这里守着吗？”
　　“不用了，去玩一玩吧。都辛苦一上午了。托你那个同学的福，早上来咱们社团参观的人一下子变得那么多，简直都要超出我们的想象了。下午估计也不会有很多人了，我们几个应付得过来。倒是你，才刚入学没多久，也是第一次参加学园祭，可要趁着机会享受一下校园生活。”
　　“相田学姐不知道吗？上午来的那个人，是洛山新任学生会长，赤司君。很多女生都喜欢他呢。”一年级的吉川说道。
　　“哦，看来我真的是老人了。连你们现在关注的是谁都不清楚。”相田学姐自嘲地笑笑，她平时对这些学校里的八卦并不感兴趣，自然不知道，如今学校里很多的女生都对名为赤司征十郎的人抱有狂热的情绪。
　　“真羡慕芹泽同学，能和赤司君在一个班上。”吉川继续说道。
　　“也没什么。”绘里香淡淡地应着，但不知怎的，现在听到赤司，觉得和以前感觉不太一样。
　　那个人，似乎和想象中的不同。
　　之前，虽然知道赤司家教很好，平时也还算有亲和力，但他给人的气质，就是那种高高在上唯我独尊的感觉，远远地，就让人有一种压迫感。
　　而今天，她从他那里体会到了一种亲近感。并且，不是她对赤司感到亲近，而是赤司对她感到亲近。
　　虽然这样说有些怪怪的。但绘里香可以确定，赤司对她的一言一行都流露出了一种亲近感。
　　这其中的理由，绘里香并不知道，不过，她并不反感。至少，和班长对她的“亲近”相比，她觉得赤司的亲近更让她舒服。
　　她甚至也对赤司产生了一点好感。
　　因为，他实在是太温柔了。
　　绘里香从来没有遇到过那样温柔的男生，温柔地让人心都快化了。
　　而且这样的温柔，来自一个平日里让人觉得难以亲近的人。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才给人难能可贵的感觉。
　　即使这一切对绘里香来说，都莫名其妙。
　　“那我就先告辞了。再见！”绘里香同社团的伙伴们打过招呼，便离开了书法室。
　　她迫不及待地想去找雪子，让雪子陪她一起逛模拟店铺，买些吃的，然后下午一起去篮球部。
　　脚步不由自主地变得轻快起来，绘里香心情不错。

　　绘里香进了教室，看到雪子正好在和前来换班的同学交接。
　　“雪子，忙完了吧。下午有空吗？”
　　“有啊，怎么啦？这么急是有什么事？”
　　“一会儿再说，走，先陪我去逛逛，我饿了。”绘里香一把拉过雪子的胳膊，就往教室外走。
　　“慢点慢点，真是的。你今天是怎么啦？这么兴奋。”雪子有些好笑地说。
　　“哎呀，抱歉啊。”绘里香觉得很不好意思。
　　“不用道歉啊。”雪子顿时像是化身疼爱孩子的母亲一样，哭笑不得地望着绘里香。

　　绘里香和雪子找了一家模拟咖啡店，坐了下来，点了蛋糕和奶昔。
　　“那个，雪子，你今天下午，能不能陪我去一趟篮球部……”绘里香轻轻地拿吸管搅动着奶昔，试探着问道。
　　雪子微微怔了一下，便回答：“当然可以，我正好也要去篮球部呢。”
　　“诶？真的，这么巧……篮球部有认识的人吗？”绘里香好奇了起来。
　　“嗯，算是吧……你呢？也是去看认识的人？”雪子反问回来。
　　“其实，是听赤司同学说有活动的……”
　　“什么？赤司？哟，我们绘里香什么时候也成赤司的粉丝啦？”雪子故意调侃，但更多的是吃惊，“你跟赤司没说过话吧？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也没有很熟啦。只是今天早上他来书法部了，我们说了几句话而已……”
　　“可以啊你，这下又有一大堆人要羡慕死你了。不过，看样子，你对他印象不错哦。”
　　“其实还好啦，并没有什么好羡慕的。不过，赤司同学，比想象中要好相处得多呢。平时看上去总觉得气势有些吓人，但实际上说起话来，感觉要温和许多。”
　　“哦？是嘛。这么说，我们绘里香现在也被赤司君迷倒了？”
　　“哪有。只是觉得比较亲近罢了。”
　　“那可要小心喽！也许他对每一个女人说话都这样呢！”
　　“胡说什么呐！真是的。”绘里香刚想打住雪子的话题，突然又想起了些什么，“别光说什么赤司君了，你倒是说说你为什么去篮球部啊。认识的人，是谁？”
　　雪子一听她这么说，也不再嬉皮笑脸，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理直气壮地说：“怎么，只许你看赤司君，就不许我去篮球部了？”
　　“你倒是说说你去看谁啊。”
　　“真是拿你没办法。”雪子有些头疼，“是今天刚认识的人喊我去的。”
　　接着，她便告诉绘里香玲央他们几个的事。
　　“原来是这样，篮球部还有那样有意思的家伙啊。这样一说，我更想去看看了。”绘里香喝着奶昔，津津有味地听着雪子的讲述。
　　原来赤司所在的篮球部是这样的。作为一个一年级学生，能让性格各异的成员都心甘情愿地承认他是队长，真是厉害。不知不觉，绘里香又想到了赤司。
　　又是赤司，今天怎么满脑子都是他。
　　绘里香有些别扭。
　　就这样别扭着吃完最后一口蛋糕，她内心纠结地喝着奶昔，不一会儿，杯子也见底了。
　　坐了一会儿，雪子说：“走吧，去篮球部。”

　　她们穿过被装饰得五颜六色的走廊，一路看着各班精心准备的各色店铺。不时有穿着各色店铺制服或是cos服的学生从身旁经过，带着说笑声。今日的洛山，果然热闹。
　　出了这栋教学楼，她们往操场对面的篮球馆走。操场上，设有各色摊点，以及一些小舞台，大多是一些表演性质的社团准备的。她们还看到一个乐队正在表演由成员自己写的歌。
　　她们在这里没怎么停留，直接走向了篮球馆。
　　到了篮球馆门口，她们发现了旁边贴的告示，上面写着，篮球部活动下午三点半开始。
　　而现在是两点四十五。
　　原来她们来早了。
　　两人相视一笑。
　　“既然这样，我们先去那边的摊点上逛一逛吧。”绘里香提议。
　　“走吧，反正不会在这里干等着。”雪子拉着绘里香，刚准备离开，却看见一个人从篮球馆里走了出来。
　　他个子很高，看样子应该是篮球队员，不过给人的气质却并不像一个篮球队员。
　　灰色的头发，恬静的面容，清冷淡漠的眼神，手里是一本封面花哨的书，应该是漫画或者轻小说之类的，而且是小小的文库本。他边走边翻看手里的书，并不注意周围的情况。
　　违和感。
　　用这个词形容再合适不过。
　　雪子被这种违和感吸引，多看了他两眼，很快，她注意到了那本书的封面。
　　《无头骑士异闻录》。
　　她最近也在看这部轻小说。
　　很快，她们便与那个人擦肩而过。
　　他上了教学楼，直接往上走，到天台。她们则钻进了熙熙攘攘的操场。

　　临近三点半时，绘里香和雪子回到了篮球馆，发现此处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大多数都是女生，她们一个个面带喜色，兴奋地谈笑着。
　　篮球部果然人气很旺啊。
　　不一会儿，前方的人群似有松动，接着，站在外面等待的人，开始一点一点往篮球馆里走。
　　绘里香和雪子也随着人群一起，进入篮球馆。
　　一进来，便听见篮球重击地面的阵阵声响，咚、咚、咚，一下一下，让置身其中的人都为之亢奋。
　　她们看到，赤司正站在一个篮球架下面，和其他的篮球部员说着话。
　　而玲央他们几个，正在球场中热身。
　　雪子的目光，仔细地扫过球场，她没有看到刚才那个看轻小说的人。
　　看来，不是篮球部员呢。
　　果真是被身高给迷惑了。
　　正胡思乱想着，篮球部的活动就开始了。
　　首先是球员们轮流上场的自由表演。
　　洛山篮球队的正选队员们，大多数人都在这个时候上场了，他们一个个都拿出自己最擅长的球技，一次到球场中大显身手。雪子看到叶山强劲的运球以及上篮，还有根武谷的极具爆发性的扣篮。可是她的脑袋里却不合时宜地出现了那个灰色头发的人。
　　在想些什么呀！明明那个人都不是篮球部员。果然还是在意他的身高吗？
　　真是的，玲央前辈还不是比他高多了。
　　对了，玲央前辈怎么还没出场？以他的身高，应该也能扣篮吧？
　　不过，想到自带一股柔媚气质的玲央去扣篮，雪子觉得那个画面，一定……嗯，很精彩。
　　比起之前的鼓掌，看台上的观众，此时却爆发出了一阵尖叫。雪子回过神来，往场上一看，赤司登场了。
　　“喂，赤司君上场喽。”她故意提醒着旁边的绘里香。
　　“我正看着呢，知道。”绘里香淡定地说，好像是来看一个老朋友一样。
　　赤司开始运球，眨眼的工夫，便带着球离开了原地，他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凌厉，身体迅速掠过球场，接着，他就像球场上的帝王一般，将篮球稳稳地送入了篮筐。整个过程，体现出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胜券在握。
　　看台上传出一阵阵尖叫与喝彩，后来上场的球员，像是受了冷落一般，在观众们对赤司未曾中断的喝彩与讨论声中，毫无存在感地上场，又悄无声息地离场，连他们做了些什么，都没有人去注意。
　　赤司在球场上的身姿，深深地映在绘里香的大脑中，挥之不去。
　　她甚至还记得，他的左眼，散发出金色的光芒。
　　她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震撼，如烟花般，粲然绽放，在寒冷的夜空中。
　　完美，强大，但却带着些恐怖与阴冷。阵阵寒意，从她的背后升起。
　　太强大了。
　　这个男人，太强大了。
　　他一定不知道何为败北。
　　在球场上，他一定是从不会输的帝王。若是刚刚有对手在他面前，一定会输得体无完肤吧。还好只是个人表演，不然该有多血腥！
　　那动作，简直就像要把面前的敌人给斩杀掉的所向披靡的将军一样。
　　想到这里，绘里香感到脊背发凉。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明明不久前还觉得他不那么可怕，可如今看到他在球场上的样子，真的感觉，没办法再觉得他不可怕。
　　看着剩下几个灰溜溜上场又下场的篮球队员，以及周围人看赤司各不相同的眼神，绘里香轻轻叹了口气。接着，她看见赤司和一个头发略长、神情妩媚的队员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球场。那个队员还打情骂俏似的，拍了他一下。
　　望着他的背影，绘里香在一个瞬间，似乎看到了一些落寞的情绪在里面。
　　一定是花了眼吧？那样一个强者，怎么会觉得落寞？
　　不过，越是强大的人，越是会觉得，高处不胜寒吧。
　　很快，赤司又回到了场上，带着一如既往的坚定自信的神情，看着队员们的其他表演。
　　接下来是投篮表演，四个队员站在球场的不同位置，都在三分线外。每个人旁边都放着一筐球。雪子一眼就看到了玲央。
　　玲央没有站在篮筐的正前方和最侧方，只是随意的站了一个斜侧的位置。
　　表演开始了。场上的队员拿起筐里球就开始投篮，他们所站位置不同，投篮频率不一，但无一例外都动作标准、训练有素、命中率高。
　　在场上最引人注目的就是玲央了。他的动作最为优美，而且不紧不慢，自带一种节奏感，一个球都没有投失过。他的嘴边始终挂着一抹妩媚的笑，似乎一切投篮，尽在掌握之中。
　　“绘里香，那个就是玲央前辈。”雪子扭过头，对绘里香说，眼睛仍盯着球场上的玲央。
　　绘里香一看，就是刚刚那个和赤司“打情骂俏”的队员。
　　“他给人的感觉，很像女生……”绘里香小声说道。
　　“是啊，叶山前辈喊他玲央姐。”雪子倒是毫不在乎，“对了，一会儿过去和他们说两句话吧。”
　　绘里香不知道“他们”指的是玲央叶山他们，还是包括赤司在内。但她还是答应了。
　　接下来的一些活动，绘里香和雪子都没什么兴趣，她们见玲央和赤司他们几个都不用上场，就下了看台，往球场边缘走。
　　“玲央前辈！”雪子先跟他们打了招呼，接着又对赤司点了点头，“赤司君。”
　　绘里香第一见到雪子如此元气满满地跟人打招呼，既吃惊又觉得有趣。
　　她看了一下赤司，轻轻地点头微笑：“赤司同学。”
　　赤司也笑了：“芹泽同学，下午好。”
　　绘里香不敢多看他的脸，因为，他此刻的表情，与平时无异，与今天早上的完全不同。
　　又是那样万年不败的胜者的微笑，如俯瞰江山的帝王。
　　和早上的不像是一个人。
　　绘里香甚至怀疑，他是否记得早上的事情，是否记得曾邀请自己来篮球部玩。
　　搞不懂，真的搞不懂。
　　这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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