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不完整的你

　　到家时，希正在敷面膜，开门的时候，绘里香看到那张白乎乎的脸，吓了一跳。

　　“干什么啊，吓死人了。”希半开玩笑似的抱怨道。

　　“还不是被你吓的，真是，竟然反过来说我。”绘里香有些哭笑不得。

　　“哎呀，看你弄得满头大汗的，这是有多急？出发的时候也是，连防晒霜都没擦吧？要是晒伤了可怎么办？”

　　“没关系啦，我带的有伞……”

　　“就这把？这又不是遮阳伞，只是一把普通的雨伞怎么能防晒嘛！”希很是无奈地拿过了绘里香的伞，看了看。

　　“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好吧……”

　　“哎，你这把伞可真漂亮啊？而且跟你很配。以前倒是没见过，才买的吗？”

　　“嗯，算是吧……其实，是他送给我的。”

　　“就是那位篮球队的帅哥先生喽？”

　　“嗯……”

　　“好啦，一会儿再说，你先去洗个脸吧。一会儿咱们出去买东西。”说着，希就轻轻推着绘里香的肩，带她去洗脸。

　　“等等，我的护肤品还在行李箱里，没拿出来呢。”

　　“没事，先用我的。”希边说边把自己的洗面奶和护肤品拿到绘里香面前，“对了，绘里香，你现在化妆吗？”

　　“不化妆。”

　　“还是老样子呢。也是，今天从见到你开始，就是素颜，下午出去也没有化妆呢……”

　　“不过，希现在的妆，比以前更精致漂亮了呢。”

　　“就那样吧。要不一会儿给你化个妆？试一试？”

　　“好啊。”绘里香几乎没有化过妆，倒说不上喜欢或者讨厌，只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想要化妆的理由而已。她也不太清楚自己化了妆会是什么样子。

　　妈妈奈江每天都会化妆，因为上班的缘故，淡妆是职场基本礼仪。不过奈江不怎么管绘里香化妆的事情，只是偶尔会告诉她：再大一些就一定要学会化妆了。可是看绘里香并不怎么急着学化妆，奈江也没多说什么。

　　除了妈妈，绘里香的好友希也是从国中三年级时就时不时开始化妆了。现在上了高中，周围的女生，有很多也都每天化妆。

　　绘里香一直都我行我素，并没有特别想去化妆，所以，现在高一，仍然每天都是素颜。

　　不过，希的这个提议，倒是让她突然来了兴趣。也许可以尝试一下化妆。

　　或许是因为心情不好，想好好把自己打扮一下；或许是因为想要让自己变得更漂亮一些，显得更可爱……

　　洗完了脸，希取出了自己的化妆包，拿出隔离霜给绘里香：“先涂一层隔离吧，不然伤皮肤。”然后在绘里香涂隔离霜的时候，希取下了自己的面膜，洗了脸。

　　等希洗完了脸，绘里香差不多也涂完了隔离霜，希走到她面前看了看，略一思索，说道：“绘里香你皮肤比较白，就涂素颜霜吧。”然后又递了一瓶素颜霜过去。

　　绘里香打开盖子，用手指沾了一点出来，涂在脸上。

　　“哎呀，不是这样的。”希有些哭笑不得，她用自己的手蘸了不少素颜霜出来，分别在绘里香的脸颊，额头，鼻子上涂了一排，然后让绘里香抹匀，“要像你刚才那样，还不知道得弄到什么时候呢。”

　　绘里香不好意思地笑笑，就照着希说的，一点一点抹匀了素颜霜。

　　接下来，希给绘里香扑了点散粉，打上了阴影，然后又给她画了眉毛，上了眼影，最后还选了一个适合绘里香的颜色，为她涂上了口红。

　　最后，绘里香看着镜子里一个崭新的自己，有些呆住了。

　　“怎么样，还满意吧？”希在一旁问道。

　　“好漂亮，我很喜欢这个妆，谢谢你。”绘里香有点激动地看着希，“希真的很擅长化妆呢。”

　　“嘿嘿，你喜欢就好。”希接着给自己化好了妆，然后对绘里香说：“走吧。”

　　两人提着购物袋，出了门。公寓附近就有便利店，不过希说，再走一段路前面就有大超市，直接去大超市，能挑的东西也多一些。

　　许久未见的两人一起走在街上。

　　“好久没有像这样一起上街了呢。”希拉起了绘里香的手。

　　“是啊。”绘里香捏了捏她的手，同时看着周围陌生的街道。这是希现在生活的地方，她对这里应该已经很熟悉了吧。

　　走着走着，在一个拐角处，希指着右边对绘里香说：“那里有一个篮球场，我经常在这里打球。”

　　绘里香看了过去，一个并不大的街头篮球场就在眼前，周围的铁丝网外面，草木茂盛，还有星星点点的野花点缀其中。

　　“真好啊，离家又近，希平时打篮球也方便。”

　　“没错。”希开心地笑了笑。

　　超市不远，过了一会儿，就到了。

　　两人开始了采购，她们买了一些食材，还挑了一些零食，不一会儿就提着满满两袋子东西回去了。

　　绘里香和希一起，做着两个人的晚餐。两个人虽然都不是特别历害的料理能手，可做起饭来也都毫不含糊。两人分工合作，洗菜、切菜，一起做了寿司、蔬菜沙拉、烤鱼。

　　“绘里香，我们再做一份汤豆腐吧，要京都风味的。”希提议道。

　　“好啊。”

　　不知怎的，这个提议似乎带着一种天然的魔力，好像一瞬间点燃了什么看不见的火焰一般，整个厨房顿时充满了一种奇妙的氛围，两个女孩子默契地配合着，共同制作一份汤豆腐。

　　“来东京之后，很少吃汤豆腐了呢。有时候即使能吃到，也总觉得不对味。久而久之，也没心情考虑自己去做了。今天要不是绘里香你过来，我都还吃不到这样好的汤豆腐呢。”希喝了一口汤，“还是绘里香你做的汤味道好，我自己做的汤豆腐，怎么都觉得味道有些怪。”

　　“能合你的口味，太好了。”绘里香微微一笑，就在这时，她不知为何，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想让赤司君尝尝我做的汤豆腐。

　　不知道赤司君喜不喜欢这道菜，也不知道赤司君会不会喜欢我做的这个味道。

　　可是，就在自己吃着汤豆腐的时候，突然之间把所有的不安与沮丧都放在了一边，心变得澄澈明净。

　　保持着本身的味道的豆腐配上味增汤，就是一种极为简单又极为美味的享受。吃着这样朴素的美食，整个人都平静了许多，看问题的眼光，也变得简单通透。

　　不再过多地担心赤司君的看法，反倒是一心一意地考虑自己的心情。

　　对啊，不管他是怎么想，至少自己是喜欢他的。

　　“想什么呢？笑得这么甜！”希看到绘里香不觉露出的笑脸，充满了好奇，“是不是在想他？”

　　“嗯。”

　　“快告诉我，他是个怎样的人。”

　　……

　　我究竟在说些什么啊？

　　赤司向另一个自己发问。

　　自从下半场比赛开始，片刻都没有安宁过。

　　起因是面对绘里香时说的那些话。

　　“她专门过来看比赛，还关心我有没有受伤，你为什么要对她说那样的话？有考虑过她的感受吗？”

　　“那不是胜利所必须的吧？”

　　“又是胜利，这两者之间有何关联？”

　　“你可别忘了，我这次不上场比赛，也有你的原因。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战胜最强的对手，成为唯一的胜利者。否则一切都毫无意义。”

　　“意义？”他冷笑了一声，“你明白她对于我的意义吗？”

　　“那你觉得，你对她而言，意义何在呢？”他反唇相讥，“你是赤司征十郎，我也是赤司征十郎，换言之，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她知道我的存在吗？她能够接受我的存在吗？如果她知道你是两个人，她会有何反应呢？”他坏心眼地笑着。

　　他沉默了，刚刚还充满了怒火的眼睛逐渐暗了下来。他知道，他说的都是实话。这样的自己，会有人真心愿意接受吗？

　　像是掉进了一个无底黑洞一般，他觉得自己快要被吞噬了，希望只有一线，且遥不可及。

　　“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看这场比赛，确认队伍的胜利。”另一个自己从身后，勾手抬起了自己的头。

　　他只觉得无力反抗，疲惫至极。

　　下半场比赛，不出意料，洛山取得了胜利。

　　赤司征十郎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一直以来，胜利都是一种义务，并且是理所当然的。所以即使获得胜利，对他而言也就像普通地吃了一顿饭一样。

　　他现在心里最在意的，是关于她的事情。

　　由于另一个自己的说出的话，她这两天应该不会再来看比赛了吧。

　　他想要去找她，可是一想到另一个自己的讥笑，顿时便没了底气。

　　这样的自己，多半是会让人生畏或是让人生厌吧，大概也不会让她喜欢。

　　这次，怕是真的要失去她了吧。

　　不觉间，赤司又想起了国中时的往事。失去无可替代的东西，对他而言，痛苦至极。他不想再次经历那样的事情。若是这次失去她，他一定会比那时痛苦百倍。

　　因为她，已经在他的心里占据了重要的位置。她的出现，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在她身边，无论何时他都会感到无比安心。他不愿意再回到没有她的生活中去。

　　真的就要失去她了吗？

　　似乎已经看到结局的赤司，眉头紧缩。

　　我希望以后还和赤司君在一起，希望我的生活里一直有赤司君。

　　突然想起她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

　　也许，还是有一点希望的。

　　不论如何，都要试一试。

　　虽然感觉试不试，结果都差不多，可要是不试的话，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就算失去，也要失去得明明白白，至少在这之前，要让她看到完整的自己，要让她知道自己的这份感情。

　　见一面吧，哪怕是在这种情形下。

　　赤司已经下定了决心。

　　这天下午，决赛圈的四所高校已经进行了一轮比赛，洛山高校和阳泉高校胜出，并且将会在明天上午进行夺冠的最后一战。而明天下午，桐皇学园将和另一所高校进行季军争夺赛。后天早上，就是全国大赛的颁奖仪式和记者采访了。

　　明天下午没有比赛，照理说，赤司应该和队友们一起看桐皇的比赛，可是，他却准备翘掉这项集体活动。

　　交给玲央就行了。他这样想着，同时迫不及待拿出了手机，拨通了电话。

　　但愿她还未离开东京。

　　“所以，在他看到你的时候，没有表现出惊喜，在你关心他是否受伤的时候，他不但不领情反倒还说了那样的话？”

　　“是的……”

　　“简直一点风度都没有嘛 。这样不懂得珍惜你的男人，何必放在心上？”希有些不忿地说。

　　“可是，他平时不是这个样子的……今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就这样。希，你说我是不是被讨厌了？”

　　“唉，搞不懂啊……”希也觉得很伤脑筋，“听你说的样子，他似乎是个很矛盾的人，做的一些事相差实在太大。怎么说呢，感觉就像两个人做出来的一样。”

　　就在这时，绘里香的手机响了。

　　绘里香一看屏幕，吃了一惊，她紧张地扭头对希说：“他打电话过来了。”

　　“愣着干嘛，快接啊。”希看到绘里香不知所措的样子，觉得很是好笑，连忙催促道。

　　“喂，绘里香，现在还在东京吗？”赤司沉稳又温柔的声音传过来。

　　“嗯，在的。”绘里香不安地答道。

　　“明天下午有空吗？想和你见一面。今天实在是抱歉……”他的语气更加柔和了。

　　“啊……明天我有空。”

　　“那就好，你住在哪里，明天我去找你。”

　　“我、我现在在朋友家里……具体地址的话，我一会儿发短信过去好吗？”

　　“好的，那就拜托了。晚安。”

　　“嗯，晚安。”

　　绘里香放下手机，捂住胸口：“天啊。”

　　“他说什么了？”

　　“他约我明天下午见面。哦，他还对我说：‘今天抱歉了……’”

　　“虽然不太明白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感觉并不糟糕。绘里香你明天一定会去吧？”

　　嗯，不论如何，我得见他。绘里香心想，一直以来，自己的这份感情都没有说出口，这次，不论他是为了什么见面，自己一定要鼓起勇气，把想说的话，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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