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是你老攻[快穿]

　　顾铭是在越恒去王导剧组面试那个钢琴手的当天晚上离开的，那天日后的夏影帝跟亦师亦友的王导一起做下了他这二十多年的人生中最离经叛道的一件事，并且为自己崭新的未来取了一个新的名字。

　　而顾铭就在午夜时分终于看到了久违的白光，当时他就窝在越恒房间的椅子里刷着电脑游戏，这几天过于兴奋的青年已经抱着被子睡了过去，纤长的睫毛静静搭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两道弧形的阴影，正好巧妙地将略显憔悴的黑眼圈盖住了，显得宁静而安谧。

　　传送的时候发不出声音来，顾铭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是的，连最后道别的机会都没有了。

　　也不知道这么多年的陪伴过后，越恒要怎么适应没有他的生活。

　　他伸出手去，想要再摸一摸那个即将开始新的人生的青年的头顶，却仍旧像之前无数次那样触碰不到——而现在，他甚至已经不能再凝聚出实体，做一个体面的告别了。

　　原本安静地沉睡着的青年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秀气的眉毛忽然蹙起来，眉心和眼角都出现了细微的折痕，似乎想要从睡梦中挣脱出来一样。

　　不是说顾铭没有在期待，但他忽然不知道让对方眼看着自己消失，和悄无声息也离去究竟哪个更残忍。

　　但选择权并不在他手上，越恒轻轻唔了一声，还是睁开了眼睛。

　　刚刚醒过来的青年还有点儿呆呆的，正好面朝着正被一束白光缓缓包裹的顾铭的方向，他揉了揉眼睛，像是搞不清楚状况。

　　“顾……？”

　　顾铭无奈地摊了摊手，对他比了一个抱歉的手势，然后轻轻挥了挥手。

　　“……顾！！”

　　越恒猛然间反应过来，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惊慌失措地试图伸手去够身形一点一点变淡的顾铭，抓到手的理所当然只有微凉的空气，顾铭看着他的眼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突然感觉自己胸腔里也闷闷地疼。

　　先前他还能够安慰自己，这次如果也是任务完成的话，他应该就能回到自己的世界了，能够见到那个属于他的夏清桓，也就是现在这个再长大些，因此他们并不算是真正的分离。

　　可现在面对那双溢满了绝望，甚至开始变得有些空洞的眸子，他却再也不能这样心安理得地自欺欺人了。

　　他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没有在一开始就坦诚地表明自己的身份，而现在，却已经来不及了。

　　越恒根本不知道他是谁，不知道他为什么出现，又为什么消失，他自私地擅自决定来陪着那个孤独的孩子长大，却一直逃避于去想自己可能在任何时候毫无预兆地离开，他怎么能这样……这样给予一个人最美好的温暖之后，却在某一天问都不问地将之全部夺走

　　顾铭换位思考了一下，发现自己这事儿做得太不地道。

　　不怪夏清桓后来一直对他横鼻子竖眼的。

　　“不……别走、不要离开我……”

　　越恒跪在他身前的地毯上，忽然放任泪水流出了眼眶

　　哦……天。

　　那双深黑色的眼睛被泪水浸透了，大滴大滴的泪争先恐后地涌出来，掠过这段时间愈发瘦削的脸，再汇聚到下巴上，像是坏掉的水龙头。顾铭从没见过眼前这人——不管是夏清桓还是越恒——像这样哭过，他甚至很少见到对方在除了剧本需要之外的地方哭，而就算是在他最为人所称道的情绪崩溃的那段表演中，那其中所蕴含的悲伤也不及现在。

　　再怎么天才的演员，也无法完全演绎真实的人生。

　　顾铭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拳头，竭尽全力地对他做着口型。

　　“我们会再见的。”

　　他一遍一遍地说着这句话，对看上去要崩溃的越恒伸出手去，那年轻人冷冷地看着他的手，然后视线一点点上移，落在了他的唇上。

　　“你说什么……？”

　　越恒狼狈地擦着泪，竭尽全力想要看清楚他的动作，他一遍一遍地读着，眼中又浮现出一点可怜的希望来。

　　“真的吗？”

　　顾铭坚定地点头，他甚至来不及说更多的话——天知道他有好多话想说，他放心不下这个在异国他乡独自为自己的未来拼搏的年轻人，他放不下自己的爱人被留下，独自在那么多年里抱着一个飘渺的不知会否实现的愿望。

　　他甚至还从来都没有正面回复过他的感情。

　　可他却没有更多的时间了，顾铭最后看了一脸茫然和痛苦的越恒一眼，就感觉到了那股熟悉的扭曲的力道，眼前一片白光闪过，再次脚踏实地的时候，已经出现在了完全不同的地方。

　　他环顾四周，从堪称遥远的记忆中搜寻了一番，才意识到这正是那次他与夏清桓一起探索虫族母皇时进入的小木屋。

　　就在想起了的那一瞬间，陪伴着越恒的十多年忽然就像被压缩成了相册里泛黄的旧照片，恍如南柯一梦，充斥着幻想般虚无缥缈的不真实感。

　　感觉就好像是他只从这个屋子里离开了几天。

　　等等……夏清桓呢？

　　顾铭豁然转身，看到了床头柜上的那枚洁白的信封。

　　他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观察那个似乎再普通不过的东西，却半点都不敢掉以轻心——这屋子里诡异得很，任何地方都可能暗藏着陷阱，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没搞清楚，再让他去什么地方当幽魂儿似的飘个几十年什么的，那可受不住。

　　“顾铭。”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那枚信封里想起了。

　　顾铭吓的险些倒退一步，那信封还是原来的样子静静躺在那里，仿佛刚刚系统的声音不是从那里面传出来的一样。

　　……系统什么时候开始对他直呼其名了？

　　“系统？”

　　“是我，”那里面的声音似乎松了口气，随即又变回了记忆中熟悉的带了点谄媚的热络，“快，快把信封打开，夏清桓那边有危险，我们得赶紧去救他！”

　　顾铭脑中一热，急切地一把抄起信封：“他怎么了！之前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先把我放出来！”系统急切地叫嚷道，“我现在许多能力都被这玩意儿限制住了，你放我出来我才能详细探查！”

　　顾铭来不及多想，伸手就要往信封封口处的火印处撕，可脑海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拼命地跟他说着什么，试图阻止他的动作。

　　大少爷竭力镇压下几乎刻在骨子里的急性子，心思电转之间也感觉到了一丝疑惑：“等等……之前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回到原世界的小时候？又为什么会变成一个只有清桓才能看到的灵体？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了！”

　　“……我也不清楚！可能是你们中了母皇的某种幻术……你到底想不想救他了！”

　　顾铭高高挑起了眉毛，若说方才他只是下意识地觉得有哪里不对，现在就是真的发现系统有问题了。

　　如果按照系统自己的说法，他一直被封存在这个信封之中，那他确实应该对他们基尼高丽国的事情无从知晓，但对方却似乎对他变成灵体穿越时空的事情毫不惊讶，这就显得有些可疑。

　　如果说这个怀疑还站不住脚，那么系统对夏清桓的下落说不出个一二三，却坚定地说他有危险，还一直迫不及待地想要顾铭将之从信封中解放出来这件事，可以说将顾铭的怀疑推到了顶峰。

　　从一开始，他就很疑惑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神奇的系统找上自己，偏偏还将夏清桓跟自己绑定了起来——现在他经历过了那过去的十几年，对夏清桓对自己奇怪的态度来由有了了解，但如果说在他们的时间线中真的存在这样的过去，那又是谁策划了这件事，是谁把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而那个从始至终都未现身的所谓虫族母皇——它明明只应该是小世界中的一个BOSS，却为什么好像对他和夏清桓的所有事都知之甚详？还有之前他们看到的一屋子的自我投影……

　　顾少爷的嘴角危险地挑起来，他轻佻地用两根手指捏住那个信封，歪头嗤笑道：“我看上去就真的那么傻？不要告诉我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从夏清桓那边入手，我的自尊心会受不了的。”

　　系统：“……”

　　“说起来也是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顾铭歪歪头，装作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tade 演技总算是有了长足的提高，“要是原本的我，还真有可能被你诈了，但不说经历了那两次真实的梦中人生，光是这次在清桓身边待了几十年，你就不能指望我一点儿都没有进步吧？”

　　他说得振振有词，实则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他现在能够确定的就是系统肯定不怀好意，有针对他和夏清桓的阴谋，但这阴谋到底是什么，他们身上又有什么值得算计的东西，他却并没理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没关系，对于一个心怀不轨的坏蛋来说，你只要确定他是个坏蛋这件事情本身就够了，更别说现在系统显然还受制于人，他一直催促着自己打开信封，这约莫也就意味着，这个信封只有他才能打开。

　　那他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果然，又沉默了片刻之后，信封里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来，这次却多了些从未有过的歇斯底里，其中疯狂的恨意只是听着便令人心惊。

　　“你还真是超出了我的预料，”那个听惯了的声音变得阴恻恻的，顾铭有些bushi3地皱起了眉头，“不过……选择权仍然在你，亲爱的。”

　　顾铭忽然产生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不论有没有反应过来，你们在进入这间房子开始，就已经踏入了我的圈套，明白吗，”信封开始轻微地抖动出来，耀眼的红光从缝隙中投射而出，仿佛其中有一头急切的困兽想要挣脱束缚，“放我出来，我把夏清桓还给你，不然，你就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好了。”

　　话音刚落，一道光屏便从地下缓缓升起，仿佛是什么地方的监视屏，激烈的战斗声音和光影同时爆发出来，顾铭定睛望去，那里面赫然便是夏清桓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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