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chapter6
下面自然是扒一扒凤媛。这是唯一能让章东南开口的契机。
有了向玲的倾力协助，事情进展得很快。陈晴约见了几位与凤媛有过交集的人，又约了原Private Data的员工房菲。
据知情人士提起，凤媛在Private Data工作时，与负责市场营销方面的房菲交情不浅，两人联手将Private Data上线的PD项目币一月之间推高了十倍。
后来凤媛单飞，创立UFcoin交易所，还盛情邀请房菲加入。但房菲正在备孕，自认为于凤媛帮助不大，便没有跟随她一起创业。
下午两点，璀璨星光咖啡馆。
陈晴点了两杯咖啡和一盘甜点，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两点十分时，一辆银色国产汽车停在咖啡馆门外，里面走下一位算得上漂亮的女人。
白衬衫，搭配蓝白格子短裙，黑色高跟鞋，头发挽起脸颊两侧散着些许精心打理过的刘海，走路生风，颇有职业化女性的风范。只是身材稍臃肿，腰线不是很明显，应是生完孩子没多久，身材还没完全恢复。她径直走到陈晴面前，大方道：“你好，我是房菲，这位就是陈晴记者吧？”
陈晴连忙起身，“房经理您好，非常感谢您能应邀前来。”房菲现在一家地产公司任部门经理。
房菲笑了一下，“没什么，凤媛的事情我很乐意跟人谈一谈。”她的神情渐渐落寞了，“一年了，人就那样……退了，连句话都没有留给我。”
“这一年来，我打了多次她的电话，要么是关机，要么就是无人接听。微信上发了许多条消息，也没有回过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过得好不好……”房菲眼里闪出水光，应该是个很容易动感情的人吧。
陈晴把纸巾轻轻递给她，“你和凤总的关系真好，令人羡慕。”
“凤媛是我职场中最好的朋友，我们平时几乎无话不谈。旁人只看得到她一步登天的风光，我却清楚她背后付出了多少的辛苦和多大的代价。为了UFcoin交易所，她都快把命搭进去了，谁知成功之后却被一朝架空……”
“架空？”
“不然呢？UFcoin当时发展势头那么好，东南亚地区交易量第一，全球前十的数字资产交易所，创始人却在节骨眼上隐退，还不是因为有人暗做手脚，将她所有的心血尽皆窃取。”
陈晴大吃一惊。她约访房菲，原本是想了解凤媛之前在工作与生活上的形象，将人塑造的立体亲切一些，谁知却听到这等行业内幕。陈晴很想知道是谁架空了凤媛，但又怕问的太直接而让对方心生警惕。
想了一想，试探道：“这事我也听说了一些，但总不敢相信的。不过前几天听谢总提起，说UFcoin要被全资收购。”
房菲顿时义愤填膺，“章东南真他妈的不是人！”
陈晴有种预感，要挖出大新闻了，却装作不知情的样子，“章董跟凤总关系还不错吧，当初UFcoin的第一笔投资好像就是东南集团投的。”
“第一笔是他投的？”房菲连声冷笑，“他和凤媛不对付当时谁不知道？他不点头谁敢投？三千万拿了45%的股份，与凤媛这位创始人股份相当。后来又拉了几个亲信入伙，股份占比他妈的比凤媛还高，这到底是谁的公司？”
陈晴惊呆了，这和她搜集到的资料完全不一样，不是说章东南和凤媛关系暧昧不清吗？怎么又不对付了？
“呵，老娘已经不在币圈混了，把事情托出来也没什么妨碍。”房菲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粒纽扣，仿佛解开了枷锁一般，盯向陈晴，“只是我敢说，陈记者你敢写吗？”
“呃……”
“陈记者，你可要想好了。这可是得罪圈内大佬的事情，得罪的还不止一个，到时丢了饭碗是小事，万一他们恶人先告状，起诉了你，你还可能有牢狱之灾。”
陈晴犹豫了。
“你敢写，我就全说。你不敢写，那我们也别互相浪费时间了。”
陈晴很想把这番言辞当成危言耸听，但偏偏又想起向玲说过的，“币圈是什么地方，法外之地！哪个大佬不是踩着鲜血和白骨走到今天”。陈晴努力去想，然而越刻意越想不起来，唯一能记起的却是章东南那张英俊温和的脸，和撩拨人心弦的微笑。
她不相信他是房菲口中的那种人。
陈晴忽然生出勇气，“好，你说我写。房经理，你要一字不落地说，可别包庇隐瞒。”
“我不会隐瞒的。人活一世总要说句真话，才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房菲擦了一把眼睛，“这一年来，我几乎没睡过一回好觉。”
一个普通的下午两点，一次普通的邀约，一个普通的受访者，陈晴却从普通中听到了不普通的讲述，拼凑出了一场关于凤媛、关于章东南、关于币圈、关于金钱与道德、关于背叛与救赎、关于人性善与恶的曲折故事。
2015年，初夏。
简约明亮的办公楼中，凤媛一身红色连衣裙，双手拿着黑色提包，站在镶嵌着“Private Data”标识的前台那里，向一位个子有些矮小的女职员道：“你好，我是凤媛，跟HR约好了今天入职。”
“你好，我是行政部的曲晓沁。”曲晓沁说着回头看了一眼，面露抱歉之意，“麻烦你稍等一下，HR现在不在，可能去洗手间了。”她指向最后排的一个空位，“你先坐那里吧。”
“好的，谢谢了。”
曲晓沁倒了一杯水，放在她手边，“请喝水。”
凤媛笑了一下，笑容里有说不出的苍白，“谢谢。”
人事很快回来了，拿了一叠文件和一支黑色水笔放在她面前，指点了几处她要填写的。接着老板也来了。
老板相当年轻，一身休闲的浅灰西装，头发打理成帅气的韩式发型，笑容甚是阳光明媚，看起来比员工大不了几岁。他停在人事专员那里，看向仅隔着一排座位的她，笑道：“这位就是我们的运营主管凤媛吗？”
凤媛忙站起来。
人事专员点头，接着又向她介绍道：“这是我们公司老板。”
老板向前握手，故作夸张，“哇哦，大美女啊，欢迎加入Private Data拉升公司平均颜值。大家鼓掌！”说着自己率先鼓掌。
周围响起一片掌声。
凤媛有些不好意思。
“别鼓掌了，你看我们的大美女都害羞了。”老板潇洒地打了个响指，“我叫谢麟，英文名是Shaylen。”他卷着舌头，故意把名字拉长了读。
周围的员工一阵笑。
谢麟手插入兜中，“大家都是90后不要那么拘束，你可以叫我Shaylen，也可以叫我谢哥麟哥，名字什么的都随意，叫爸爸也行。”
公司员工哄堂大笑，“老板你太不要脸了。”
谢麟挑起阳光明媚的眉，“我发你们工资，养着你们，衣食父母不就是爸爸嘛。”
凤媛忍俊不禁。
“那些东西等会儿再填，你先到我办公室，我们聊一聊接下来的工作。”谢麟经过凤媛身边时看一眼那叠材料，边走边道。
凤媛跟了过去。
两人在办公室沙发左右坐下来。一进办公室，谢麟立刻换了一副模样，不像在外面那样随意亲和，变得认真严肃，煞有精英派头。
他开门见山道：“凤媛对我们公司了解过吧，Private Data是一家互联网技术公司，主做酒店数据保护，致力于用去中心化的技术追踪客人住宿的数据流向，以保护客人隐私。去年5月项目启动，受到多家风险投资公司关注，天使轮融了数百万，今年年初A轮融了一千万，公司目前估值过亿。”
凤媛点点头。
“底层技术架构已经搭建完毕，6月中旬即将上线项目币——PD，这期间运营是公司最紧急的工作，希望你这位运营主管能把这一块扛起来。”
凤媛神色有些恍惚，简单答道：“一定尽力。”
谢麟摇了摇食指，“尽力可不行，你应该说保证完成。”
“保证完成。”
谢老板见对方似乎不在状态，只得提问，“对于Private Data项目的运营，你有哪些想法？我想听一听你的建议。”
凤媛强打起精神，“从四个方面做工作，一是品牌运营，即PR发稿和对外公关，竖起品牌形象和提高项目知名度；二是市场运营，主要是制定市场规划和策划相关的市场活动，促进拉新转化；三是新媒体运营，主要是微信和微博两大阵地……”
谢老板听完，先没有点评，问道：“你今天状态好像不是很好……”
凤媛眼眶红了。
谢老板声音更轻了，“出什么事了吗？”
“我爸生病了，病得很重。”
“抱歉。”
“没关系。”
办公室一时沉默。
好一会儿，谢老板又道：“叔叔的事情处理好了吗？要不要……请假几天照顾他老人家？”
“谢谢，不用了。”
谢老板松了一口气，安慰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跟我说。”
第一天上班，事情不多。
凤媛似乎很挂念生病的父亲，一直不在状态，连午饭也没怎么吃。谢老板对新员工给予特别的关注，从总经理办公室中带出一小罐枸杞，放在她桌子上，“上周出差从宁夏带过来的特产，泡水喝很不错，你收着吧。”
凤媛忙道：“谢谢老板。”
谢麟笑道：“客气啥，加入Private Data那就是一家人了。”
一如老板接地气的风格，公司的工作氛围很轻松，同事也很容易相处。夏季昼长夜短，下班时天色还不晚。
头疼般按了按太阳穴，凤媛合上电脑，去了一趟洗手间，为即将来的回家做准备。她仰起头，仔细映照洗手台镜子中的自己，妆化得很淡几乎看不出来，也就无可遮掩苍白异常的脸色和糟糕的精神状态。
“美女，补妆呢。”一位女同事走过来，见她一直对着镜子照，笑着问道。
凤媛转眼看去。对方是一个扎着丸子头年龄跟她相仿的女孩子，上穿轻薄雪纺衫，下着包臀短裙，上衣束在裙口里，很职业化的打扮。凤媛状态不佳，根本不记得这是哪一位。
对方仿佛已看透她的心思，自己介绍道，“我叫房菲，也是Private Data的职员，负责市场销售这块，还请多多指教。”没有等她慢吞吞的回话，房菲热络地凑上去打量她的妆容，“你这妆都快脱完了，是得补一补。”
说完便拉开粉红色化妆包，拿了自己的粉饼递给她，“喏，借你用。”
“谢谢，我不补妆。”
房菲拿了粉饼，轻轻拍上自己细腻的脸蛋，“也是，你底子好，不化妆也很漂亮。”
凤媛离开了，甚至连声“再见”也没说。房菲被冷落一旁，轻轻嘟囔道：“不就是长得漂亮点，拽什么拽？”凤媛自然不是故意的，她心事重重。
挤上地铁，听风声呼呼疾驶而过。她离住处越来越近，蔫了一天的精神也终于打起来。
她当然要打起精神，今晚可是个重要时段。
她即将跟未婚夫宗洛彬正式分手，从两人住的房子里搬出去，让位给那个楚楚可怜的白莲花！白莲花哭着说，凤媛，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奢求你原谅我。我有了他的孩子，孩子不能没有爸爸。你那么就好，一定会遇到更好的人。
真是嘲讽。她有一天会被小三发好人卡。
下了地铁，距住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输什么也不能输了气势，她昂起头正准备以最好的精神状态走过去。这时，胃里一阵不适，
手撑在路旁的绿化树上，弯下腰，吐了。
她慢慢抚向小腹，攒起的精神一点点垮了，蹲下来，泪珠从苍白的脸颊上滑过，越滑越多，最后连成了两条水亮亮的线。
她也怀孕了。
本来准备等一等再告诉他，现在看来已经不用了。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出来啦，悲催地脸着地露面。
插入书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