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僧有本难念的经

作者:北方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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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家老爹多烦忧


      拂尘十八岁之前,他还不叫拂尘。

      他其实有个...让人内心羞涩的名字...他爹姓祝,乃是一介武夫,凭着一双拳头在青州军中打下了一个将军的名号,实在是个粗人。

      可他爹想,他是个粗人,膝下的儿女可不能是个粗人,但不做一个粗人在他爹看来是要从小养成的。

      于是他爹思索良久,在这几个孩子出生前就掰着诗词录翻找着想要从中找到一两个听上去很是高雅的名字。索性他爹找到了,嗯,是他爹自己觉得自己找到了......

      拂尘的大哥叫青山,若是不问出处你兴许还能从中间瞧出一丝丝的风雅,可这分明是他爹那日翻找着诗词忽然翻到一句“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说这句话的人为自己取得是个“如是”二字,可不知为何他爹偏偏就觉得,你瞧,这青山多妩媚,咱这儿子就该如这青山一般,妩媚又风雅,他大哥实在是不敢对旁人提及自己这名字是如何来的。

      拂尘的二哥叫祝良辰,只因那日他爹经过戏园子,听见里面出来一句“良辰美景奈何天......”他爹瞬时觉得,你瞧,这良辰二字多好,大手一挥,这名字便就定下了。

      二哥对此还是极满意的,拂尘觉得,总归不是叫做美景,确实该满意。否则以他二哥一粗犷大汉的模样,取个“祝美景”的名字,那得多吓人啊......

      轮到拂尘身上时,他爹由于顶撞先帝被先帝贬回了青州守着,路上跟人提及很是哀叹。那人笑笑安慰道,“人生喜忧参半,有四喜便有四忧,你须得看开些才好。”

      他爹听完很是感动,握住那人的手,道,“敢问这四喜都是哪四喜?”

      那人竟没嫌弃他爹目不识丁,这点拂尘很是惊异,你瞧,这世间还是有好人存在的。

      所以那人很是好心地解释道,“这一喜乃是金榜题名,二喜是乃是久旱逢甘霖,三喜乃是他乡遇故知,这四喜便是春宵帐暖时。”

      虽然他爹依旧不甚清楚这四喜与六品堂的四喜丸子有何差别,但觉得很是神奇,于是大手一挥,握住拂尘他娘的手,道,“夫人,你觉得咱三儿叫做春宵可好?”

      听大哥说,先前为他爹解释人生四喜的人原本喝水呛了个正着,从车头转到了马车尾。

      青州虽地方不大可也不小且物产很是丰饶,拂尘觉得自己倒也没愧对自己这个名字。他十八岁之前还叫祝春宵,整日里在青州那个地方斗鸡走马,窃玉盗花,好不悠哉。

      十八岁生辰时他爹觉得他得为自己这三个孩子好好考虑下前途,就将拂尘送到了京城的恪谨书院。

      少年时总有那么几个损友,拂尘很是应景地有两个,这第一个便是刘尚书家的公子哥刘固。拂尘是斗鸡走马的好手,可这刘固却是当中的上上手,那一日他二人为了争一个花楼的姑娘打了个赌。

      从斗鸡走马到刀枪剑戟,拂尘竟然一局都没赢,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可愿赌服输,这花楼的姑娘他不要了,赌注里还有个出家为僧。

      刘固那日不知怎么了,大抵是心中有些歉疚,深夜来敲拂尘的门,一脸纠结道:“要不出家为僧那个咱就算了?”

      拂尘一向是个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的人,眼下刘固这么为他考虑他又怎么能玩不下去呢?遂大义凌然道,“不能算了不能算了,我祝春宵一向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刘固一见他这么坚持,咬着牙离开了。现在想想这刘固可真是个实诚的人,他说愿赌服输他就当真不继续劝劝了?每每思及此,拂尘就有些痛心......

      可这当中拂尘竟把自己老爹给忘了,去相国寺那日,天气很好,还有微风吹着。

      在这样一个好日子里为僧,倒也是很舒坦。连花楼的那姑娘也来送行,那个手帕还带着盈盈袖香,欲语还休,拂尘觉得自己不能亏,当着刘固的面在那姑娘脸上亲了一口才颇为满足。刘固竟然没介意,倒也是一个奇人。

      继续说这拂尘他爹,那日拂尘日到正午时才艰难爬上了龙象山的相国寺,可这一抬眸便瞧见个仿佛下一秒就会归西的老和尚。

      他爹还站在老和尚旁边,很是恭谨谦逊的模样,他爹这副模样拂尘倒是没见过,吓得拂尘往后挪了挪,想着可有什么近处可以逃的地方。

      可还没转身衣服后襟就被人抓住,他爹浑厚的嗓音就在身后响起,“春宵我儿,你要逃到哪里去?”

      拂尘惊住,诶?竟不是要抬手就打?拂尘伸手摸了摸脖子,嘿嘿笑了声,“爹啊。”

      他爹松了手,拂尘赶忙趁着这空当喘息着,方才幸好没让刘固送自己上来啊,否则就是一拳两命。

      “阿弥陀佛。”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老和尚开了口,他爹知晓这是佛门重地,嘿嘿笑了两声,凑过去,“大师,我这闺女可就交给你了?”

      大师手上抖了抖,看了眼他爹一脸粗犷的模样背上还别着把常年背在身上的大刀,弯着腰费了老命似的点头,“施主你且宽心吧。”

      对,且忘了说了,拂尘乃是一佳人也,她爹听人说贱名小子好养活,遂就将她扮作了儿子养着,幼时还有个二剩子的贱名,当然,这些都可忽略不说。

      但此时见着自家老爹这副模样,拂尘还是有些受不住,这一眼瞧过就是一粗犷将军逼着老弱住持强行就范的情形,实在是让人痛心。

      好在结果是令人欣喜的。

      拂尘便成了这相国寺内住持座下唯一弟子,平日里很是不受拘束,她也乐得清闲,若是早知皈依我佛是如此轻快,她便早就来了,只是没了美人调戏有些烦闷。

      她入门的第三年,相国寺内来了个外来讲经的老和尚,久慕住持的大名故而拜在门下,顺理成章的成了拂尘的师弟,可实际这个师弟比拂尘大了三四轮年岁不止。

      住持老和尚圆寂这年,还没来得及选下一位住持,但这其实都不必多想,自然不会是拂尘。

      可拂尘这师弟倒是个固执的主,百般推辞,拂尘最后没办法,把自己乃是女娇娥一事告诉了师弟,师弟惊了惊,串着佛珠的手指着她半晌说不出来话,末了,语无伦次道:“佛门重地佛门重地啊......”

      拂尘十八岁出了家,小沙弥和僧众皆以为她是个带发修行的小师叔,这三年中她过得惬意无比。师弟负责布施香火,她只负责睡觉玩乐,偶尔遇上缠人的香客,自己还能去应付一般。

      小沙弥和僧众觉得,他们这小师叔,手段不一般,很是不一般。

      可拂尘觉得,其实是他们没见过世面罢了。这世上哪个人能比自己纨绔?她还倒真是没见过......

      她从记事起,出入赌坊是常事,逛逛花楼更是家常便饭,但其实拂尘一向觉得自己是个有原则的人。赏花饮酒是你情我愿,窃玉盗花也不过是在一个帐子内听听小曲儿,斗鸡走马...倒是货真价实的斗鸡走马...

      她娘也不是个读书人,乃是一祸水红颜也,长得是一副好模样,可琴棋书画样样不会,诗书礼仪更是丁点儿不沾。

      听大哥说起,她爹和她娘两个人的相遇有些像戏园子里唱得,她娘那时途径一林荫小道被山贼掳去,刚从青州班师回朝的她爹恰巧遇到,一个是风中凌凌一将军,一个是娇花怯怯一娇娘,这一来二去竟是看上眼了。

      她爹将她娘当作命根子似的疼着,她娘将她爹当作自己的天似的供着,唯独祝家的这三个孩子,却被当作别人家的孩子似的养着,想起来便带出去溜溜,想不起来便...在府中溜溜...

      旁人都说这祝家孩子竟也能成了才,着实是叫人费解。莫要误会,他们口中的这成才了的孩子自然不包括拂尘......

      拂尘自小到大,挨过二哥的打,是因着将二哥熬了三个整夜琢磨出的一手求爱诗丢给了花楼的老鸨;也挨过老爹的打,是因着将老爹给娘送的玉坠子打破了;也挨过她娘的打,是因着将她娘的绣了牡丹的肚兜上提了一首诗,可唯独没挨过她大哥的。

      她大哥乃是青州女子首选的春闺梦里人,琴棋书画诗书礼法,抚琴吹箫,塌下成文,实实一君子也,拂尘很是羡慕。

      但大哥其实有一点不好,便是整日里都面带三分笑,拂尘笑是因为拂尘开心,可她大哥不一样,开心时笑着,不开心时更是要笑着,旁人瞧上去是高深莫测,可在拂尘看来不过是虚伪罢了。但虚伪归虚伪,自家大哥总归是自家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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