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的刀

　　　溯夜离开了，没在教里。于塬还是住在那间小屋子，又有别人看着他。于塬觉得很无聊，他不喜欢在木都里出现，于是每天都待在木都最中心。
　　于塬跑出来，青山上的事已经结束，萧家的家主和萧劲山都被朝廷抓走了。柳文轻倒是回来了，还是老样子。只是冒一两个头，又不见了。于塬只是和他喝了两次酒，没问别的。
　　溯夜那边不知在干什么，暂时没有任务。于塬又想去找解蛊的方法。
　　不知道溯夜什么时候回来，自己擅自离开了，他回来又要发作一番，不能离开太远，要就近医治才好。
　　打听了一下，附近的神医，都没什么太神的，都是治疑难杂症厉害，并不能确定会不会解蛊。不管怎样，离得不远，还是可以试一下的。
　　还真找到一位老大夫，他懂一些。
　　戴着苗疆帽子的老大夫看着于塬。于塬赶紧行礼介绍，一番问询后，终于确定可以抑制，虽不能彻底杀死蛊虫，但发作时不那么疼。
　　于塬先解下刀，又让老大夫进来，不一会儿，胸口后背都插了针，他额头渐渐有汗落下。于塬能够感觉到蛊虫在心口剧烈搅动，挣扎不停，但他身前身后都有针，大夫还在为他治疗，不能随便动弹，便苦苦忍住，半个时辰后银针除下，他脸色苍白，几乎忍不住便要倒下。
　　第二天亦是如此，可以感觉到蛊虫动的没有第一次厉害，行动似乎受限；
　　如此三次后，才可以。
　　施针后，第一次发作不会痛，后来再发作慢慢会又有感觉，三四次后就不起作用了。于塬皱眉，还是要找到彻底解决的方法。但这样也行，先熬过这次再说。
　　扎针之后没什么感觉，不发作，应该感觉不到什么效果。“多谢老先生！”于塬拱手道谢，付了大笔银钱。
　　这样的话，趁着这段时间，去找能解蛊的人也可以啊。
　　溯夜很快又回来了，于塬并没有去找解蛊的人，好好待在他的房子里。看到命令时，就知道主上回来了，觉得见到他时，肯定要演一番，然后这事才能过去。
　　去了木都，溯夜果然很不高兴，但压着在。
　　“去了哪里？”溯夜问。
　　“在我的房子里。”于塬跪着。
　　“不是让你待在木都么？”声音里带了浓浓压迫。
　　于塬忽然滚落在地，捂住胸口使劲儿滚了几下。
　　“你做什么？”溯夜诧异道。
　　于塬抬起头，也有点茫然。
　　溯夜不知该气该笑：“你解了蛊？”暗中已在催发蛊虫。
　　老大夫的针起了作用，于塬果真没感觉到，起身跪好，道：“主上恕罪。”
　　溯夜眯眼看着他，心里盘算着又要来一次？
　　于塬解释了一遍，并说只是因为待在这山里无聊，想出去，才离开的，施针只是为了逃避责罚。
　　“你也知道怕？”溯夜冷冷。
　　于塬也很无奈，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溯夜也不知道对这个人说什么好。
　　“如果我说，这蛊解不了，没有人能解，你要怎么办？”
　　于塬仰头看他。
　　他在想这个人说的是真的么，要怎么逼他为自己解蛊呢？
　　“与我生死同命，我护着你，你除了完成任务，什么都不用管。”
　　于塬是一直什么都防着，没有放松的时候，但他对“护着”还是没什么反应。并且他太清楚一旦利用完，第一个要被杀的，就是自己。“是，主上。”
　　溯夜仔细看着他，这个人又在说谎？“如果有怨言，就说出来，不要埋在心里。”
　　于塬不知说什么好，如果蛊真不能解，真想杀了他。
　　“不要试着去解蛊了，如果我不催动，是没有什么害的，而且还可以保你百毒不侵。”
　　溯夜又猛然靠近：“如果想杀我，尽管来试，只是别到处跑了，可不可以？”
　　溯夜凑上来了，于塬才反应过来，这个人速度可以在自己反应前到达，而自己却什么都没做。心脏后知后觉地快速跳动起来，于塬其实也没那么有所谓，就点了点头。“你杀我几次了，如果我计较，你都死几次了，但你杀不了我。以后也不要再有这种想法了，你有什么需求，可以提出来，木都会满足你。”溯夜贴在他耳边说。
　　说什么好呢？于塬想。他不过是要自己卖命，而自己杀不了他，如此而已。
　　于塬站起身，拍拍衣服：“真不能解么。”
　　溯夜离远一点，看着他。不知这个人什么意思。
　　“主上，不能解了么？”于塬望着他。
　　回答一定要谨慎，可是必须要有一个准确的答案，不然他也不会满意。“能，只有我。”
　　“所以你是不打算为我解了么。”于塬走近一步，看着他。
　　溯夜知道了，他现在就要要答案。
　　再次催动蛊虫！没反应？
　　是杀是留是杀是留？？？
　　于塬再踏近一步。
　　是杀是留是杀是留！！！
　　袖底短剑极速飞出，溯夜比剑还快地手指抓住剑，猛然朝于塬刺出！
　　！！！！
　　于塬竟然变得像纸一样，像是被他前刺的气流所激，往后飘倒一激，留在原地的，是七柄乌黑的……薄刀！
　　他前扑的速度太快，七柄刀的位置，封死了他所有可以避开的死穴…………
　　于塬就在三尺开外。如果掷出流粼，就可能杀到于塬，但……
　　溯夜在一瞬间思考，手本能地快速击开薄刃，只剩三枚，一枚划破手臂，两枚刺进腹部……“主上。”于塬在身后淡淡喊，微凉的一线从后颈正中向下滑了一小道。
　　溯夜猛跌了两步，迅速闪离回身。于塬拎着一片刀，一滴鲜血顺着极细的刀刃流下：“杀了你哦！”
　　溯夜原地一动不动。
　　“吓吓你，”于塬笑，“不跟你耍了，我要去找能解蛊的人了。”
　　溯夜闪身拦住他，“没用。”
　　于塬停下脚步，看着他。
　　“如果我告诉所有人，你于塬就是第一杀手，是‘鬼影’，你猜追杀你的人多不多？你要怎么在这江湖安身。”
　　“你这就是说要我杀了你喽？”
　　溯夜瞬间执起短剑抵抗，乌黑的薄刃“砰”地一声在短剑上划出耀眼的火光，擦着颈项划过，脖边流下一道细细的血。
　　溯夜流了更多血，在腹部。
　　“我给你解蛊。但要等我一下。”
　　于塬看他腹部一眼，刀插得有些深，只有一点还在外面，大部分没入身体。
　　能撑这么久已是很不容易了。
　　于塬坐在那里，看着溯夜进去，许久没出来。
　　他走了进去，里面光线不是很足，发暗。溯夜坐在一张椅子上，桌旁摆满了高高矮矮的小瓷瓶，他脸色煞白。腹部缠紧后，他便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轻轻喘息。“你伤得很重啊，要休息很久的。”
　　溯夜看他一眼，“你可以在小屋等待，或者你怕我对你不利？”
　　于塬倒是无所谓，站在那里看着他。
　　溯夜白着嘴唇，坐在那里，开始还撑着，后来实在不行了，紧紧皱着眉，滑坐在椅子里。
　　于塬看着他这样居然自己处理伤口，有些感慨，以为这样的人肯定要请什么大名鼎鼎的神医，来为他全面诊治，再有一堆属下，进进出出的关心他。原来只是这样自己处理处理，和他一样么。
　　于塬打量这个地方，家具都摆在灰暗中，做工是很精细，但透着说不出来的感觉。于塬看到了那张床，在房间一边，也是处于半明半暗中，白色的纱帐在这种光线下有种灰色的感觉，床还是雕花的，很精致。
　　莫名的，他想过去看看，到正面看看，然后再把这间屋子何处都看一看。
　　溯夜苍白着唇，无力看着他。
　　“想看便去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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