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的刀

作者:天的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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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4 章


      于塬一直在做工,直到又接到任务。
      车、船、翻山,到达时目的地时已两月余。他还没来过京都,除了物价贵,并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顺着高大墙脚快速掠过,白色的房屋在夜色中依旧很气派,摸到那人住的院子,只有书房灯还亮着。于塬轻身找过去,悄悄走进去仔细查看,“奴婢退下了。”一个细声细气的姑娘声音响起,不一会儿一个手挑着一盏灯的女子走了出来,于塬站在阴影里,那奴婢打扮的女孩无所觉地走了过去。
      塬继续朝里走了进去。
      这院子内外站了及其警觉精悍的护卫,不过还是让于塬自由来去。
      一个中年男子端坐其内,案边一盏油灯,手中正在翻看一本账本。
      于塬无声走过来。
      那男子似有所感,不经意扭过头来,“你!”他惊讶地睁大眼,继而恐惧起来,于塬无情绪的出手,飞刀离身,“嗤”的一声微响,一切都化为虚无。
      黑色的夜行衣黑色的面具,让于塬像一只鬼,在夜里无声地杀人,无声地掠过。他离开。
      回到客栈,于塬睡在夜里,忽然听到有大队马蹄甲胄之声从楼下走过。他拿过桌边的剑,无声走到窗边,头贴近去听,队伍速度很快,但不闻人声,远处似乎有极大的喧闹声,但听不真切。于塬立了一会儿,等兵马走过,才小心打开窗户一条缝,远处有个地方火光很亮,似乎有许多人。于塬皱了眉。
      吃过午饭,他去街上,说是已经解禁可以自行出入了。他回客栈背了包袱要走。
      路上遇上据说是皇子出行,四匹马开道,中间是四驹并行的马车,后面又随从若干。于塬和所有行人一样,避在路边,目光好奇地看向华丽的马车。路过他时,马车里伸出一只手,将轿帘掀开几分,很快又遮住了。里面黑漆漆的,但那一瞬,于塬感到里面那个人在看他,而且他的手很熟悉,似乎见过,但不知在哪里见过。
      看什么看!于塬抱臂,心想,看我那一眼的时间,杀你十遍都是够的。
      出了城,走十里,有个西瓜摊,有很多赶路的也在那边歇凉,吃西瓜。于塬也去买了一个,半个吃了,半个带上,借用井水洗了脸,继续上路。
      于塬不想快点回去,就从官道慢慢走,中间还到处游一下,一直到一个镇子上,才看到教主居然又召见他了。
      不知是什么事,于塬雇了车马往木都赶,终于在半月后赶到了。
      最近武林又出了事,盟主正带着一帮正义之士在四处探寻,寻找杀白大侠一家的人。白如风是江湖上成名早的大侠,早些年杀了一些流寇,被传得很神奇,然后就成名了。再然后就娶妻生子,买了一处宅子,有人上门求教,就收些费用,这么就成了名宿。他这些年教年轻弟子,很是有些家财,宅院扩得很大,每逢灾年还发发粮食,口碑很好。
      柳盟主带着人去勘察了现场,搜寻蛛丝马迹,又主持了盛大的葬礼,带着许多武林人士祭奠感怀白先生一家。这本来没柳文轻什么事,他虽在江湖飘着,但一向跟他武林头子的爹柳盟主没什么联系。柳文轻身份不光彩,据说是柳大侠年轻时在一个小村一夜风流留下的,后来娶了夫人,门当户对,名声都响当当,这儿子找上门来,待遇自然不好,那时他已有了三个年少有为的儿子,哪一个不是俊杰,走出去人人夸赞,也不稀罕这个一般般的儿子。
      柳文轻就不经常回去,连在外面也不提柳盟主的名号,全当自己是一个无父无母的自在人。现在他急忙赶过去,也想凑个热闹,不知是想趁着人多又有盟主老爹出名一把,还是借机羞辱羞辱那对夫妇。反正他是赶过去了。
      白家私财较多,现在这么多人帮着查询凶手,于是盟主和几个其他名宿做主,就用白大侠的家财,安置大家吃住,也算是白大侠为各位赶来相助的略微感谢。自然没有人有异议。
      附近的客栈,白大侠家的屋子,都住满了人。柳文轻坐马车,坐到一半,又只身骑了匹马,风风火火就赶了过去。
      “我来见我爹。”柳文轻说,手里还拿着一柄宝剑。武林盟主看到他,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你!你、谁让你来的!我们这是在干正事,不是你胡闹的地方,赶紧滚!滚!!!”说着让人把他赶出去。盟主夫人听到这小崽子来了,气得关着门,一句话没说,脸色难看得很。盟主的三个儿子还在外面喝酒,没不知道这事。“爹!”柳文轻大吼一声,跪下来,“轻儿知道自己不成器,不配享有爹的荫庇,但白大侠这事,孩儿听了也很难过,像所有义愤男儿一样,文轻也想尽一份薄力,爹就当孩儿不是您的儿子吧,就让我和其他有志少侠们一起,为查出杀白大侠一家真凶略尽薄力!”他字正腔圆,一句一句,说得大声又清楚。中间柳千鹤想让人拖他下去,他跪着不动,又说得恳恳切切,就没人忍心拖他了。“爹!!!”柳文轻求道。
      柳千鹤最见不得听他叫自己爹,偏偏他一口一个,还什么“孩儿”,弄得所有人都知道了。柳夫人在房间里听得气闷,恨不得飞出来一掌打死这个杂种,又想一剑砍了这个死老头子,让他年轻风流,还骗自己!!!有些名宿看不过眼了,忍不住也劝柳盟主,一边对他的为人也有些不耻。
      眼看人越围越多,院子里已站不下,有不羁的少年人越上院墙,蹲在上面看究竟,柳千鹤面子上挂不住,终于松口,让他自行去留,莫要作乱。
      几位位高年长者,劝慰了柳文轻几句,让他和其他少年人一样,在院子中间搭帐篷。
      柳文轻连连感谢,又去领了帐篷,在大院子里搭建起来。许多江湖人围过来,一边帮忙搭建,一边套问他和盟主是怎么回事。柳文轻就坐着一一告诉他们。
      柳千鹤的三个儿子才听说,急忙赶回来。他们之前就见过柳文轻,大儿子和二儿子很是讨厌他,只有三儿子对他没什么意见,每次看着他有点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
      “你来干什么?谁让你来的!”柳成建上前就推开了柳文轻,将他推在一旁。柳文轻正与人讲话,不妨被推,没站稳倒在刚建好的帐篷上,将帐篷压塌了,布也撕了个大豁。
      “成建……”柳文轻看着他,轻轻喊道。
      “闭上你的嘴!不许喊我名字,恶心!”柳成建听到他这么叫自己,心里一阵作呕。
      “成建……”柳文轻在别人的帮扶下站起来,看着他。
      “滚!叫你别叫你没听见?滚开!!!”柳成建又推他。
      “喂,你怎么说话的!就算你是盟主之子也不能这么对他,何况他也是盟主之子!”有青年看不过去了,出言相护。“就是就是!我们都听说了,有错那也是你爹的错,他孤苦无依的,他有什么错。”“不要欺人太甚……”
      七嘴八舌的,都挡在柳文轻前面,柳成建想要打骂,都够不着。“想攀我爹这颗大树?做梦!”“我没有!”柳文轻忽然大喊,又说,“我是怕他不同意,嫌我丢了他的脸,才来求他的,我和大家一样,都是凭着一颗正义之心,哪来的什么大树,都是江湖里摸爬滚打,没想过要靠什么人的荫庇。”“你!”
      大家又是拦着,对柳家这父子,心里印象已不是太好。柳成玄抱着臂,站在人群外,看着他们热闹成一团,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柳成芫站在一旁,呆呆看着。
      “好了,不要吵了,”柳成玄拉开人群,“大哥,我们去我屋里说吧。”柳成建听见二弟叫大哥,自然以为是在叫自己,回头却发现成玄拉的是这杂种,心里顿时就不高兴了。柳成玄带着人来到自己房间,先是给柳文轻上了一杯茶,他眼里闪过一丝不一察觉的笑,刚准备说些什么,柳文轻就大叫一声,飞奔着跑出了屋子。在路上刚好遇见正过来的柳成芫,他睁大了眼睛,惊奇地看着他:“你怎么了?”柳文轻没说话,瞬间跑过去了。柳文玄追出去,觉得这个柳文轻来者不善。
      于塬百无聊赖,躺在酒馆喝酒。也听说了江湖上最近发生的事,听说柳家真正的大公子自己找回来了,现在正领着一帮人在找凶手,听说那杀人的绝不止一人,至少有三人,武功不是都很高,有两个喽啰,一人武功高强。
      柳文轻是武林盟主的私生子,于塬之前就知道,只是不知他此时找过去是想做什么。他绝不是一个那样性格的人。其实,也不知他是什么性格,这个人看不懂。

      于塬再次接到任务,又要去一趟京都。这次的目标竟是朝廷官员。
      身体里的那个蛊,不解掉指不定那个人什么时候又要用它折腾他了,还是要早点解掉。
      这样想,于塬背着包袱就上路了,去南疆。
      上次是南疆蛊王帮他解的蛊,现在再找他,身体里就是他的王蛊。他能不能解又是一回事。
      算了,先去看看再说。
      教主还在等着他成功完成任务,谁知等了一段时间,收信回来,居然是人还没到,再仔细一路盘查踪迹,原来那人根本没去,或者说,根本没想去,而有报告中说有似乎他去南疆的痕迹。
      “查!”溯夜冷冷道。那个人居然直接给他不见了。不肯杀朝廷里的人?哼!
      正在树林里穿行的于塬忽然胸口剧痛,撑了几秒,倒在地上。
      溯夜派的人找到了于塬,将他带了回去。
      于塬睁眼的第一瞬间就看到了溯夜。他站着,冷冷望着自己。于塬没说什么,催动身上的刀。猛然一动,才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了。“你还想杀我?!!!”溯夜忽然扑了过来,单膝着地,手狠狠扼住于塬脖子,表情如恶魔。速度太快,于塬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被扼住了,他手掌立刻朝溯夜打去,运了十成的内力。“主上!”有人惊叫着扑过来挡,溯夜侧身闪了开去,手上扼得更紧。手下的脖颈很细,其实捏断更简单一些,但溯夜狠狠扼着他的脖子,让他喉管贴在一起,再无一点气息进出。于塬本能地扒着他的手,很快眼睛就上翻。再有一点时间,他就死在他手里了。没有人能说什么,第一杀手要杀教主,教主杀死他也是正常。溯夜终于放了手。
      于塬捂着胸口,一边咳着,一边翻滚。溯夜从边上拿了刀,刀尖抵住他脖子。于塬勉强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又翻滚起来,刀尖在脖子上划了很多细痕,鲜血淋漓。“暗杀厉害就了不起?我要让你知道,我想杀你便杀你,会点暗器,算什么东西?!”
      淋漓的鲜血越来越多,身后的人看了脊背都发凉。要杀便杀,何必这么折腾,实在是……
      于塬再次失去了意识,嘴里叫着“主上”,朝他脚边爬去。溯夜收回了刀,看着他爬过来。“主……上!”“我让你杀谁便杀谁,知道了么。”溯夜蹲了下来,在他耳边道。“是……”“还敢杀我么?”“不……敢。”于塬手无力朝溯夜鞋面搭去。“你以为蛊没有关系?它会让你痛不欲生。”“主、上!主上……”
      溯夜站了起来,负手看着脚下的人。于塬终于不再翻滚,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这世界就是层层压制,没有人能逃得过,你以为你逃得过?”
      于塬躺在地上喘气。
      “伤养一下就去执行任务。”

      于塬不能出去,在木都本堂内养伤。脖子上的伤一道道,不深,但很长,有的甚至拉到后颈。溯夜赏了他凝玉膏,每天早上抹在脖子上。内伤很严重,不养个差不多,溯夜不敢让他去执行任务。这次人派的是别人,派了两人。
      于塬躺在一个小房间,一张小床上。在木都中心,要见到他的人都要经过教主允许。
      每天运功时,溯夜都是想来就来,有时甚至坐在那里看着他运功。
      “好一点了没?”
      于塬皱眉,这种蛊发作的后遗症很奇怪,不太像是内伤,运功没什么大效。溯夜伸手拿了他手臂,指尖搭在手腕。他也皱了眉,忽然一掌抵在他后背。于塬惊了一下,但随之强大的内力进入身体,后背灼热得像是贴了一块烙铁。
      于塬闷哼一声,没有动。强大纯正的内力从后背进入身体,在身体游走一圈积到胸口。
      凝滞发闷的地方就在那里,让人用不上内力。细细的脉流包围着那里,很快更多内力缠入进去。
      于塬额角渗了细密的汗,溯夜面色冷肃,忽然内力猛然一发!“呃!噗!!!”鲜血从于塬口中喷出,人无力向后躺倒。溯夜一只手臂揽着他,让他靠在自己胸前。外面的人听到声音走了进来。“收拾一下。”溯夜示意了一下地上的血。
      他掏出手帕给于塬擦了擦嘴边的血,将他放在床上,又把了把脉。“你的内力从何而来?”于塬躺着,道:“一个老者传于我的。”“什么老者,在哪里?”“一座深山,一个古怪的老头,他说他有仇人追杀他,将内力传给我就好了。”“哦?有这样的怪事?那最后他的仇人找上来了没有?”
      “不知道。我离开了。”
      “呵。我一直以为你的内力是逼别人传给你的。现在看来有点怪,阴阳变换的感觉。”
      “你们的不是这样么?”于塬已经猜到溯夜的肯定不是这样。
      “呵!果真没有练过么?”溯夜手抚上了于塬的脸,“自然不是。正途打坐练功,便如我一样,内力阳刚,依靠秘籍速成,内力阴邪。没有这样阴阳参杂的。”
      于塬不说话了。他自幼没有修习过,后来可以练,却也不合适,一直都没有内功。想来那老头子练功入魔了才要传给他。
      “没关系。你用着无事便可,等以后我给你顺一顺。”溯夜道。
      “主上,多谢。”于塬低声说。
      “是真心的?”溯夜笑道,“这可不容易了。不恨我?”他又认真看着他。这关系到这个人会不会完全的为他所用。于塬摇摇头。他没恨过什么人。
      溯夜看着他的神色,无声叹了一口气。
      “为我杀人,我说杀谁就杀谁,可以做到么?”
      “你愿帮我么?”他再次问。
      于塬皱了眉。
      溯夜心里寒意升腾。这个人之前在蛊的逼迫下,明明答应了的,现在又不愿。“好吧,你说杀谁就杀谁,不过杀之后,我不在京都待。”
      “好,随便你。”
      溯夜这才好了一点。
      “不喜欢京都?”
      “那里没什么好,很压抑。”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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