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的刀

　　他虽没说，但于塬知道他说的是自己受伤的事。
　　“嗯。”
　　“实在是麻烦你了，我既不会水，又不能动用武功。”溯夜低声说。
　　“唉，”于塬叹一声，“你每次要用我时话都特别多。”
　　溯夜一笑，终于不再出声了。
　　溯夜跳下船，在草里燃起火，之后远远躲着。风往前刮，等于塬他们正走到拐弯处，火势才渐渐起来。
　　那边果然出了事，一支支箭羽朝船射去。船夫见势头不对，赶紧跳水往回游。
　　水中一人悄悄拿着匕首接近，那船夫还在快速往回游，并不知危险近在眼前。
　　于塬扎进水中，刀片在水里飞转，一道血色闪过，那人在靠近船夫前毙命。
　　里面的人开始朝于塬聚拢，于塬手中刀片飞旋，几乎是同时，几个人全部身死。
　　水面迅速泛起大片血红。
　　上面停止射箭了，估计是发现不对劲，人正在悄悄接近。
　　于塬歪头一想，提起一人，扔到船舱里，自己也一下滚进去。
　　两边的人停了停，又渐渐靠近。
　　又一支箭射了过来。是试探。
　　里面没有动静，但血从竹缝间渗了出来。
　　黑衣的人们，其中一人举了举手，示意不要轻举妄动，一切更加小心。
　　他们盯着那艘停着的船，慢慢接近。
　　“噗！”一人忽然毫无征兆倒下。
　　所有人都吓一跳！他们扭头去看，只见那人胸口血涓涓流着，人已没有了生气。
　　“啊！那边失火了！”有人惊叫。
　　“鬼叫什么！”先前做手势的人呵斥一声，知道自己上当了，当机立断：“你们几个这里守着，别让里面的人逃了，剩下的，跟我走！”
　　但太晚了，里面一瞬间六柄飞刀齐发，当场六个人倒下。
　　“！！！！”
　　“这……”
　　一时所有人都不敢乱动，也不敢大声说话。
　　那边火越来越大，因为烧起来了，风再一吹，传播就很迅速了。
　　“怎么回事？”
　　一把威严的声音响起。
　　“那、那……”颤抖的手指指向倒着的人。
　　“怎么回事，说！”那人不耐烦了，死几个人不是很正常？
　　这时船篷猛然爆开，“扑通”一声有人跳进了水里。所有人簌然一抖。
　　“快射！”那威严头领恨恨说，同时手中刀大力掷出去！
　　于塬在水中一把抓住刀背，嫌沉又丢了，嘴里含着一根芦杆呼吸。
　　“走吧！”那人冷笑。
　　火很快烧过来，岸上的杂草苇杆因为被火焰炙烤失去水分，快速燃烧起来，火势越来越大，很快焰苗便窜上整个干岸。
　　因为风向，火只往一个方向窜去，那些藏在深草里的人，有的已经往水中跳去。
　　于塬慢慢在水里无声游走。
　　一片片血色上浮，又消散在水里。
　　……
　　等最后十多人被火逼得跳入水里时，他们才发现，水里是如何恐怖……
　　于塬湿淋淋地从水里起来，提着刀四处看了看，火因为烧尽了草也渐渐灭了，他朝远处望去，火也蔓延过了溯夜跳下船的地方，更远处还没烧到，草依旧青青。
　　他要怎么喊他？
　　“喂……！”
　　声音孤零零地传远了。
　　于塬提着刀在被火烧过的宽阔草地上行走，想着那人如果真死了，自己就回去，回去他的小屋。
　　“于塬。”一道温润的声音从一堆草后响起。
　　于塬走过去，溯夜站起来，白衣上还沾着些草。
　　“你很厉害！谢谢你。”溯夜伸手抱住了他。
　　他们徒步走到江流交汇处，溯夜拿出一块牌子，和一艘船交涉了一下，他们就乘那艘船了。
　　那是一艘挺大的二层船，上面一层有人包了。
　　溯夜于塬和船工们就住第一层。
　　他们腾出了点地方给溯夜两人休息。
　　这一路不会平静了。溯夜运了一下功，在心中叹气。
　　果然在下一个渡口时，检查异常严密，只是这里平常就设有关卡，因此也没什么人抱怨。
　　他们应该还不知道前一波人已经全折了，因此检查虽然严，但只要想办法，应该能混过去。
　　正在这时，上层的一位小姐跑下来了！“喂！一会儿到了渡口，去岸上多采买些新鲜蔬菜回来，我阿娘吃熏肉都快吃吐了，知道么！”
　　“是是是，小的们记住了！”那边的船长一跌声道。
　　小姑娘没再说什么，傲娇地一甩头，准备上楼上去了。突然，她又转回头来。
　　溯夜气质实在太出众了。
　　他从容地坐在一旁，说不出的优雅尊贵。
　　“哎，那是谁？”姑娘走下楼梯，轻声问船长。
　　“那就是要同乘的客人。”
　　“叫什么？”姑娘有些不满。
　　“我们叫他白公子，别的不知道。”
　　“另一个呢？”她看抱臂靠在船舱上吹风的人道。
　　“好像姓余。”
　　于塬呆呆看着溯夜与陌生姑娘搭着讪，一会儿两人还要上楼去。
　　于塬被留在下面，过了一阵子，两人又下来了。
　　前面看得见就是一个大渡口了，来来往往的船只都在那里停泊。
　　“去跟他们说！我们的船不停留！”年过而立的老爷威严说道！船长拿着一块腰牌和一大包银子下楼了。
　　当然，他也揣了一小包进兜里了。
　　果然船稍停，船长就亲自快速跑下去……
　　但似乎没有管用。一堆人还是从甲板上涌了上去。
　　于塬低头跟在溯夜身边。
　　溯夜坐着与小姐相谈甚欢。
　　“一个个都过来接受检查！”带头的人道。
　　船工们赶紧都过去了，那群人却径直走到溯夜面前。
　　“说过去检查呢，没听到？”一黑衣汉子手里拿着黑鞘的刀，指向溯夜。
　　“嚷嚷什么？仗势欺人也不睁大狗眼！本小姐和表哥正在谈话，你没看到么！拿去！”她将一块足赤元宝扔了过去，砸向那人面门！
　　那人抬手就接住，看了眼，冷笑一声，将金子随手朝地上一扔，便道：“抓起来！”
　　“哎哎！你们干什么？放开他！！”
　　“你们在做什么？！！！”
　　一位身穿深蓝缎袍的中年人走了过来。他身后跟着一位美妇，然后是一群仆妇、家丁及下人。
　　“爹，娘！”小姐喊道，一副欲哭模样。
　　中年人望一眼，对其中头领说道：“你们这是做什么？为何要抓我侄儿？”
　　那人道：“这是你侄儿？你又是谁？”
　　“这天下票号，有一半都是老夫的，你说老夫是谁！”
　　黑衣人心道：我们不管！他略一举手，那些人顿时抓住溯夜大力往外拖。
　　“慢着！我倒要问问，你们凭什么抓他？！”他一挥手，家丁们立即上前，立刻与那些人拉扯起来。
　　于塬微微不耐烦。
　　溯夜敏感地感觉到他的情绪，顿时道：“阿塬，过来！”
　　他朝于塬看过去。于塬愣了愣，暂时收起出手的心念，走到他身边。
　　“公子我都快被这些人拉走了，你都不知道帮忙？”
　　“哦！”于塬将剑收了收，有点不知道用哪只手拿，最终腾出右手，过去帮忙。
　　这家的家丁也都不是普通人，再加上有于塬在里面，一时他们竟不能将溯夜挟走。
　　那领头人眼光一寒，袖底刀一闪，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于塬手轻轻从那人闪电般刺出匕首的手背上掩过，在推拉中极不明显，但那人手一抖，刀几乎瞬间就收了回去。
　　“你们办事也不过是为钱，我给你们三倍，放过我未来女婿可好？”那老爷见场面僵持，出口道。
　　“算了，走！”那领头喝一声，在己方人不解的目光里，率先大步走了出去！
　　“表哥！”小姐见状连忙过去将溯夜带过来。
　　那群人犹豫了下，也都陆续走了。
　　船开动，继续行驶。
　　那黑衣头领走出，之后立马紧紧握住自己手腕。
　　有人在一瞬之间，挑断了他的手筋！
　　“什么？！牛角湾所有人员全部灭口！！！！”
　　他们的准备太不足！！！要么是信息错误，要么就是他们被人利用了……
　　“回去！”
　　“大哥我们刚刚真的是抓住皇上了？”
　　头领脸色难看，这样的高手在身边，不是皇帝又会是谁呢？
　　“别说了，这事我们不管了，快随我离开！你再去给我找个好的大夫来！！！”
　　溯夜很快打发了假“表妹”，再次来到于塬身边。
　　“你太冲动了。”溯夜压低声音说。“不冲动等着你假表妹与假老丈救你？”于塬戏谑，“他们已经动刀了，等他们救，看你能等到吗？”
　　“唉，不要冲动……”溯夜最后无奈交待。
　　“知道了……”
　　二人决定还是再乔装打扮一下自己，不然目标实在是太大。
　　溯夜已经尽量收敛帝王气质，让自己变得更像一个世家子弟。
　　什么时候才能到京城？
　　这天溯夜到甲板上吹风，忽然道：“不对！”他又迅速回到船舱里，对于塬说：“准备好！”
　　于塬眉一皱，将剑拿到手边，道：“来了？”
　　溯夜没说话，直接去找船长：“如果这船加速撞过过去，能冲出前面那几艘船的包围吗？”
　　“啊？”船长傻了，这是什么情况？
　　“能不能？！”溯夜盯着他，帝王的威严散发出来！
　　“啊！”船长心中一凛，赶紧朝前看去，分析着，“不能，前面那艘船太大了，和我这艘差不多，两边的稍小点，但肯定是冲不过去的。”
　　“靠岸！”溯夜迅速决定！
　　“什么？”
　　“我说靠岸！快去！”
　　溯夜和于塬一起迅速踩着水越了三四丈，飞到岸边，之后迅速朝岸上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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