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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家督
政宗命下臣挖掉自己右眼的举动震惊了整个家族。
政宗在辉宗面前为小十郎分辩：“一切都是我的意思。我的右眼既没有用处又令人憎厌，挖掉正好。”
他这番话不但使辉宗宽恕了小十郎，亦使辉宗更加笃定儿子是独眼神僧的转生。而本来便不喜欢政宗的义姬，则更厌政宗如修罗妖鬼。
对小十郎来说，政宗是只顽劣的小妖精，非常烦人的那种——
“你怎么又在我的房间里？”还躺在他的榻上。
政宗一脸理所当然，“这里是伊达家，我当然哪里都能去。”
小十郎过去掀被子赶人，“回自己的房间睡。”
“我才不要！”政宗抵死不从，跟小十郎拉扯起来，拼命把自己蜷缩在被褥里。
小十郎实在拿他没办法，总不能连人带被把政宗扔出去，只好不理他，自己拿了本书便坐在角落读起来。
然而政宗不是那种会安分的人，他从被窝里探头出来，命令道：“你给我过来。”
小十郎充耳不闻。
“小十郎！”政宗又喊了一声。
他淡定地翻了一页书。
“我的眼睛好痛。”
他的手停住，甚至微微抖了一下，这一页书他无论如何也翻不下去——政宗的右眼是他的软肋，亦是政宗一次又一次向他耍任性的资本。
“政宗大人，同一个谎言你说了那么多年，你觉得我还会相信吗？”
政宗看他过来，挪开身子让他躺在自己旁边，得意洋洋道：“总有逼不得已要接受谎言的人。”
小十郎倒怕他将来聪明反被总明误，提醒道：“政宗大人，同样的手段你能对我用一百次，但对别人，却未必能用第二次。”
“为了自己想得到的东西，什么方法都应该一试。”政宗灭了灯，双手环住小十郎的腰，整个人贴靠在对方胸前摄取他的温暖，心中只觉得无比踏实圆满，“我们很久没这样亲近过。”
“那是因为大人你已经长大。”小十郎叹道：“总是赖在我身边也太不象话了。”
“我就喜欢这样。”
“你得学会自主独立，才能掌管伊达家。”
“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政宗整个人骑在他身上，居高临下地逼视着他，目光灼亮异常，如同点亮这一室黑暗的火苗，“你答应过会一直陪我身边的，难道想食言吗？”
“不，我绝对不会食言，可是我比你年长，也会比你先死去。”
政宗不喜欢他说这样不吉的话，心头火起，重重在他胸膛上搥了一拳，“笨蛋！□□都很长命的，你这家伙一定会比我长命！”
小十郎失笑：“按大人你的说法，你应该也会很长命的。”
政宗骂他“笨蛋”倒也没骂错，也只有他才笨得为别人的一只眼睛，把自己的一生赔了进去。可是……他根本没有后悔余地，亦甘之如饴。
“你还真敢说。”政宗重新躺下来，以更大的力道抱着他不放，“小十郎，我想……很快就会迎来我的初阵。”
辉宗虽然一直看重政宗，但顾忌着拥护政道的义姬和部分家臣，并没有正式立政宗为继承人。而随着两个儿子年纪渐长，家族内部便因继承人的问题逐渐分裂。辉宗不可能就这样放任家族分崩离析，必定会想方设法重新凝聚家臣人心。
“假如初阵得利，政宗大人你便是伊达家无可争议的继承人。”
“那么母亲一定会更加恨我吧……”
小十郎有些惊讶政宗会忽然提起义姬，但转念一想，政宗也不过是个十四、五少年。幼年得病以及生母嫌弃的经历令他视自己的右眼是一切痛苦的根源，但眼睛可以挖掉，而义姬所带给他的伤害始终如附骨之疽，时刻纠缠于他心间。
小十郎觉得怀中的人仿佛又变成了那个病弱忧郁的孩子，心中泛起一阵钝痛，下意识轻吻了政宗的发顶。反应过来的时候，连他也被自己的荒唐的行为惊住，幸好对方似乎什么都没感觉到。
小十郎有些心虚地清了清喉咙，说道：“政宗大人的初阵也是大人你在这个家族唯一活命的机会。”
假如将来政道掌权，以义姬激烈的性情，政宗说不定连活命的机会也没有。
“嗯……”小十郎不知道的是，他怀中的少年正错愕的瞪大了眼睛，双颊红得像熟虾子。
察觉到政宗浑身僵硬，小十郎揉了揉他紧绷的双肩，“大人很紧张对吧，请放心，这场战斗我一定跟你在一起。”
如政宗所料，在这一年，他迎来了人生的第一场战斗。在小十郎等家臣协助下，政宗领军进攻相马氏，先下大森城，再破金津城，几天后又攻破了丸森城与金山城。虽然两家并未立即分出胜负，但政宗初阵的亮眼表现，令辉宗十分满意，以义姬为首的政道派也无可奈何。
政宗回城那天，天空澄碧如海，万里无云，有苍鹰翱翔而过，发出一声清鸣。
辉宗召见他，给了他一把外形极是独特繁丽的手/枪，说道：“这是我从一个南蛮商人那儿得来的东西，那个南蛮商人说这把手/枪不但造型特别，威力也十分惊人。于我来说，它不过是一件漂亮的收藏品，但在你手中，它或者能展现它真正的威力。”
“是！”
政宗心中激动，他知道伊达家和这把手/枪一样，终会交付到他手中。
“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
“父亲请说。”
“假如将来我挡了家族的去路，你会怎样做？”
“父亲你怎可能——”
“你回答便是。”
政宗看着那把手/枪许久，最终像是立了什么决心似的拿起它，黑森森的枪口对准了父亲。空气仿佛在瞬间凝固起来，政宗以为自己的手会抖，但无论心中思绪怎样激烈翻腾，他的手由始至终都稳稳地拿住手/枪。
辉宗很满意他给出的答案，含笑点头：“很好，不愧是我的儿子。”
翌年，几近一统天下的织田信长遭遇家臣谋反，身死本能寺，各方势力重新洗牌。两年后，辉宗退位隐居，十八岁的政宗正式继任为伊达家第十七代家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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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有“杂贺‧不知为什么会这儿出现‧孙市”
以及“前田‧真的是来打个酱油‧庆次”
其实孙政、庆政也是挺萌的
话说这么久没在这发文，手／枪都会被和谐掉了
然后我再看了一下，辉宗给手／枪那段，我好像能领略到深层次的东西（手动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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