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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赵淑容只在赵家住了一夜，第二日一早，便又匆匆地走了。
走的时候，赵淑容异常亲热地执着阿灵的手，上下打量着她，嘴里不住地说着些夸赞她的话。
阿灵倒是什么也不在意，夸我我只管咧着嘴笑着听着......
临上马车前，赵淑容又颇有深意地回看了赵夫人一眼。
赵夫人神色如常，只恭恭敬敬地朝她施礼送行。
眼见那抹雍容华贵的身影隐入车辇中，阿灵随即转头看向一旁的赵温韦和赵夫人。
见他二人表情甚是凝重，阿灵眉梢微挑，心下暗自有了几分猜测。
赵温韦看了一眼身侧的夫人，知她心里的担忧，便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紧握的双手，后者很是勉强地朝他笑了笑。
赵夫人知她赵淑容的意思，却只揣着明白装糊涂，她不愿阿灵入宫，更不愿宫中的浑浊肮脏葬送了阿灵本可以顺水顺舟的一生......
......
次日，赵夫人便吩咐管家备车，打算亲自去了一趟宁县的本家。
阿灵随赵夫人一同去。
阿灵本不想去的，她原想趁着赵夫人不在府里，往终南山多跑的，奈何赵夫人执意要她陪同，连赵温韦也异常地支持。
眼见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阿灵叹了一口气，一脚踹掉拼命往车上飞的芦花和黑毛，一路颠簸地随赵夫人去向那个本家。
......
宁县近京城桐秋，故而虽是小县城，却也相当得富饶，再加上水土肥沃，格外养人。
马车外，人烟熙攘。
隔着一道帘，马车里的阿灵已然感受到热闹非凡的气息，顿时有了撂起帘子，支个马扎，磕着瓜子，看热闹的冲动，然而扭头看到一侧的赵夫人甚是沉重的脸色，便又生生把这念头压了下去，只摸了把瓜子，嘎巴嘎巴地嗑着，聊以□□。
赵夫人无暇顾及阿灵，满脑子想的都是庶女，给三殿下找正妃，三殿下是皇帝的嫡长子，那合该给他找什么样的？
矮的胖的？老的丑的？长麻子的带雀斑的？
思索半天，赵夫人深叹一口气，只觉得很是棘手，听到响动，看向一边磕瓜子的某人，不禁出声提醒，“少吃点这东西，仔细上了火！”
阿灵随口应下，耳朵听着外边的动静，爪子依旧不受控制地伸向果盘。
赵夫人皱眉，刚想再说话，马车停了。
“夫人，到了。”
......
同族长寒暄后，赵夫人半真半假地同他说清了来意，族长二话不说便唤来了宗族内适龄的庶女。
赵夫人一一看了过去，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族长见状便禀退了闲杂人，赵夫人便详细询问了几个姑娘的情况。
一众人商议了一个多时辰，最后选了阿灵一位不知表多远的表叔家的一个小姑娘，名唤赵芷兰，名字取自岸芷汀兰。
不同于阿灵的爹，这个表叔满腹经文，文采卓越，然而不醉功名利禄，只喜花草美姬，很是欣赏诗文里的花前月下，耳语厮磨，于是纳了一房又一房美妾。
赵芷兰的母亲便是其中一位，收房前更是名动宁县的美妓，正是受宠的时候怀了她，只可惜，生她时大出血没了。
更可惜的是，赵芷兰母亲强大的美貌基因被她不才爹中和了一半，是以赵芷兰的样貌只能称得上是清秀。
没了母亲的赵芷兰很快也被父亲遗忘，于是在府里宛若一个透明人，时间一久便养久了谨小慎微的性格。
晌午过后，要回桐秋，赵夫人临上马车前提议让阿灵在本家小住一段时日。
阿灵狐疑地看着赵夫人，难不成赵夫人是想把赵芷兰以自己的身份嫁给什么所谓的三殿下？
赵夫人见她不说话便知她这是不乐意，便又要开口再劝。
阿灵截了她的话，直截了当地询问，“为何要让我住在这儿？”
赵温韦和赵夫人的本意是想放她在宁县一段时日，等赵淑容淡了她和祁倾霖的心思再接她回府。
兜兜绕绕的弯子，赵夫人不想她知道，便搪塞她，“你甚少回本家，在这儿拜会一下赵家的老祖宗也是好的！”
“唔！”阿灵咂了咂嘴，“老祖宗见我可爱乖巧，赶明接我下去好好拜拜他。”
“又在这儿说浑话！”赵夫人轻嗔她。
阿灵眯着眼，朝赵夫人笑得乖巧可人，“娘先胡扯我才跟着浑的。”
“你......”
赵夫人见说不过阿灵，便垂头拭泪，“是，你娘我老了，管不了你们了，你二哥不着家，你三哥不学好，现如今你也不听我的话了，你们一个个都气我，不想我好......”
阿灵无奈，掏出帕子擦她娘说流就流的泪珠，“我何时不想您好了？您让我跟着您来本家我也来了，这一声不吭地就要把我扔这儿，我连问个缘由都不能问了？”
“再说了，您跟我爹就是不要我了，也同我吱个声，让我提前准备一下，好自谋出路呀！”
赵夫人这下是真生了气，重重地拍了阿灵一掌，“说什么胡话！娘怎么会不要你！”
“那为什么非让我留这儿！”阿灵梗着脖子，坚持问。
叹了一口气，赵夫人知道迟早瞒不住，“你对你表哥印象如何？”
阿灵皱眉，“前前后后那么多表哥，娘说的是哪个？”
“胡话，自然是贵妃娘娘膝下的七殿下，你嫡亲的表哥祁倾霖！”
“他啊！”阿灵皱眉思索着对他的记忆，在赵夫人甚是紧张的目光中开口，“生的一副好皮囊，倒是比我还要精致些。”
赵夫人提着的一口气生生笑喷出来，“傻姑娘，哪有你这么说男子？”
阿灵耸了耸肩。
赵夫人缓了缓又开口，“那你可愿意嫁于他？”
阿灵顿时惊挑起两条柳叶眉，满脸的不可思议，“娘是养不起我了还是怎么着，为何要把我嫁出去？”
“你也不小了，嫁人是迟早的事！”
“迟早的事就去找迟早，跟我有什么关系！”阿灵插科打诨地糊弄赵夫人。
赵夫人无奈，再开口时有些苦口婆心，“阿灵，我知你聪颖，你同郑诚小世子的事我也略有耳闻，同七殿下的事你若是不愿意，便在宁县住上几日，等你爹回绝了贵妃娘娘后你再回去。”
“贵妃娘娘开口的时候爹难道没有拒绝吗？”阿灵噙着笑，赵夫人却默然。
“我们拒绝或接受有什么区别吗？不是说我姑母向来强势，她看好的事从未有未成功的吗？既然这样何必在这儿躲着，如果结局都是一样的，为什么不在爹娘身边多待些时日呢？”
赵夫人这次是真红了眼眶，握着她的手，哽咽地叫了声“阿灵”。
阿灵有力地回握着赵夫人的手，内心难得有了一丝愧疚，不可否认，她是还想每月十五去看种下她的俊朗少年......
好在这些赵夫人都不知道，结果总归还是好的。
最后，阿灵还是同赵夫人回去了。
临行前，阿灵有些奇怪地问赵夫人，“既然选好了人，为何不直接带回去？”
赵夫人未多想，只当她是从丫鬟春兰那儿听到了来的目的，“你我出来一趟，颇引人耳目，若是带个人回去更是不妥，停几日会有人带她去府上的。”
阿灵嗯了一声。
马车缓缓行驶，阿灵撩开帘子，最后看了一眼赵府的匾额，难得心生感慨，这就是她的本家呀，突然有些想念城南的小树林，那些没心没肺的小树苗在没她的日子里指不定怎么开心呢......
轻叹一口气，阿里觉得做人也不是那么开心嘛，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月亮又渐渐圆润了，这意味着十五又要来了......
果然没过几天，族长就派人把赵芷兰送了过来。
赵夫人在黄历上寻了日子，便将其收在了膝下，也命人为她收拾出了一个院子，派过去了几个人手。
赵芷兰倒也本分，每日除了晨起给赵夫人请安外便很少出门，倒是赵子尧藏不住好奇，拉着阿灵去她院子里逛过几次。
赵芷兰忐忑不安地接待了二人及二禽。
看她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倒让赵子尧生出几分不好意思，很是谦逊地同她说了几句话，便拽着阿灵回去了......
十五，赵夫人忙里抽闲，送阿灵去了终南山。
阿灵撵完黑毛踹芦花，终是撇了两只小东西，一身轻地到了永安寺。
本以为能和那俊朗的少年单独相处，同沐月光了，却不曾想推开他的门时，才惊觉已是人去房空。
阿灵有些茫然地立在门口，看着稍显空荡的室内，脑海里一片空白，一股刺痛也悄然地钻入心中。
人去楼空，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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