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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岑风倦听到有修者在惊呼,语调惶恐:“邬凌——入魔了!”
凄厉的嗓音勾起无数骚动,也吸引了邬凌的目光,少年猩红眼眸中血色翻涌,森然地投去冰寒入骨的一眼,他的面色阴沉冷漠,并不多言,抬手挥出一道剑意。
他的招式极为随意,仿佛信手挥就,却卷着能将人拖入地狱的戾气与杀意。
剑意斩碎了风声,然后斩断了呼喊之人的脖颈,血液如雾般喷洒而出,染红一方天幕。
喊声戛然而止,然后化作千万声惊呼:“杀了他!邬凌入魔了!快杀了他!”
邬凌面无表情,他眸色猩红,却空洞如两潭死水,他仿佛完全由杀意支配着在行动,没有看向任何一个人,只是向前,一步一步地缓步向前,然后冷然拔剑。
一道道身影在他的剑意中倒下,血色染红邬野石块嶙峋的贫瘠地面,修者们重重叠叠的包围圈被撕裂,那些不久前弹冠相庆的修者们如今面色惨白两股战战,竟是被邬凌一人一剑杀得胆寒。
终于,有人颤抖着收回佩剑就要逃,但他的身影刚升向高空,一道剑意就自背后追来,血雾凝成雨洒落在修者们身上,而逃亡的那人已变成无声息的尸体,砸落在地面。
邬凌恹恹地抬眼:“想走?”
他悲极怒极,却对着修者们勾起嘴角,淡而冰冷地轻轻笑了一下。
他低声开口:“你们都该死。”
这一瞬,无数修者在胆寒中突然明白,他们以为岑风倦是邬凌的保护者,是他们杀死邬凌路上最大的障碍,只要除去岑风倦,他们就能除去善良而懦弱的少年,能永绝后患。
但不是这样的。
岑风倦不止是保护者,他是锚,也是锁。
和所有人以为的不同,邬凌不是任人欺凌的懦弱少年,他是地狱中爬出来的修罗,岑风倦是他收敛戾气的唯一理由。
而此刻,锁被损坏锚被割裂,邬凌如同巨浪中漂泊的孤舟,又如何失去鞘的剑刃,他锋芒毕露,冷漠孤僻阴沉暴戾,因为偌大人间再没有让他收敛杀欲展露善意的理由。
他们逼死了岑风倦,却亲手放出了世上最恐怖的恶魔。
越来越多的人倒下,血腥味浓重得让人忍不住作呕,修者们最初还在咒骂,很快他们开始求饶甚至痛哭,但邬凌都置若罔闻,他染血的剑斩下了数百个头颅。
长乐宗前任掌门在逃,他完全没了不久前的志得意满,正在邬凌的攻势下仓皇逃窜。
邬凌看到他,眸光突然冷下来,少年身形一闪出现在掌门身前,嘴角卷起个骇人的笑。
邬凌道:“我师尊死了,你很高兴。”
前任掌门面色煞白道:“我没有!我是入了魇被迷了魂,我不是真的想笑!”
邬凌厌烦地紧皱着眉,并没有听他解释的耐心,漠然抬手,剑刃的寒光一闪而过,前任掌门仍维持着惊惧的表情,尸体轰然倒地。
一旁长乐宗的长老厉声道:“掌门!邬凌你杀我长乐宗掌门!我派与你势不两立!”
邬凌收剑,他像是不满足于掌门死得太过轻松,眼底戾气更重。
听到掌门的话,他扭头看去,狭着双血色眼眸神色古怪地笑了笑:“势不两立?”
他猛然冲向说话的长老,只一剑,长老的佩剑便碎裂成片,邬凌夺过只余半截剑刃的残剑,刺穿了长老的膝盖,将这位长老,这位修真界地位卓然的存在以跪姿钉在了地上。
而他身形一闪,已经朝长乐宗第二位长老杀去,依旧是同样的招式,一招击碎碎剑,夺剑,将长老以跪姿钉在地上。
只过了短短几瞬,长乐宗,这个修真界数一数二的宗门,已经没有一个长老和峰主还能站立。
邬凌站在跪地的长老们面前,呢喃般重复道:“势不两立?”
这般张狂的话语配上如今长乐宗门人屈辱的画面,说不出的讽刺。
邬凌了无兴趣地扯了扯嘴角,合握成拳的左手猛然张开五指,一地呈跪姿的长老都目呲俱裂,惨叫着失去了声息。
邬凌的目光投向一旁的长乐宗弟子,他的眼神平静,众弟子却都在颤栗,终于有人忍不住双膝一软跪倒道:“是我长乐宗长老错了!他们不该逼岑天尊跃入万魔渊殉道,但我派弟子都无辜,求您网开一面!”
在他之后,所有长乐宗弟子都跪倒,方才那一瞬,死去的不止长乐宗几乎所有长老,还有长乐宗门人的傲骨。
他们不敢反抗,跪倒认罪,战战兢兢地祈求邬凌饶恕。
邬凌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默然片刻,突然转身,向一旁的八宗联盟杀去。
长乐宗弟子们劫后余生,瘫软在地,神情似哭似笑,而他们得以捡回一条命似乎启发了在场的其他修者,很快,无数人丢盔弃甲跪倒在地,抛下尊严想要捡回一命。
而邬凌终于杀到了岳掌门面前,面对这位逼死岑风倦的幕后黑手,邬凌双眸赤红,不再是方才的平静,翻涌着滔天怒火。
岳掌门显然也慌乱至极,额角满是冷汗,他身边有几具尸体,竟是方才躲避邬凌的攻击时,他亲手抓了几位本派弟子,让他们替他挡剑替他重伤而亡。
可此刻,邬凌直奔他而来,没有任何人能再替他挡下这致命一击。
岳掌门突然一揖到底,大声道:“岑天尊尚有归来的可能!”
邬凌的动作猛然顿住了。
岳掌门嘴角溢血,虚弱道:“岑天尊只是离开这方世界,仍有归来的可能。”
邬凌眸光骤然亮起:“向我证明!”
岳掌门卸下全部防御,丢开佩剑,对邬凌摊开双臂道:“你可以看我的记忆。”
岳掌门将记忆存储入梦石,邬凌看过,神色一时恍惚地愣住。
良久,他才开口,语调轻得像是怕惊醒一个美好的梦境:“师尊还能回来。”
他阖眸静静站立,这个不久前血屠邬野杀人无数的魔,这一刻竟无声地在流泪。
邬凌睁开眼,那双被泪洗过的眸仍是赤红的血色,他骤然挥袖,召出一张星盘。
星盘不如岑风倦不久前见过的完整,但光芒流转间,神秘而漂亮,邬凌冷着脸令星盘转动,无数道莹蓝光芒自修者们身上浮现,涌向星盘汇入其中。
星盘的光芒愈发耀眼,不少星辰被点亮,而邬野上,方才被屠戮的修者们的尸体变得干瘪,不少跪倒在地以为逃过一劫的修者脸上喜色未褪,却陡然面色僵硬,然后逐渐苍白。
下一瞬,上百道爆鸣声响起,那些曾威逼岑风倦跃入万魔渊,却没有死在方才屠戮中的修者们,竟毫无抵抗之力地齐齐自爆而亡。
这最终的一击,彻底击碎修者们反抗邬凌的胆量。
而这一击过后,逼死岑风倦的凶手只余最后一位,岳掌门作为唯一的幸存者,身躯止不住地发颤,面色惨白。
邬凌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收回目光,少年挥袖收起星盘,御剑飞远。
岑风倦看着渐渐褪色的回忆,心知徐钩的记忆到此为止,而他此刻思绪一片混乱,脑海中浮现出无数的疑问。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岳掌门如何会知道自己的情况,岳掌门作为小世界原住民,不可能知晓快穿专员的情况。
岑风倦陡然意识到,或许他在这方小世界经历的一切,都是一张织好的网,他早已在不知觉间就被网入其中。
岑风倦面色一沉,眼神冷得像冰,带着敛不住的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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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岑风倦是锚,也是锁,他将邬凌锚定在人间,锁住少年的戾气,他是邬凌展露善良的唯一理由。
是我爱且想写的互相救赎的神仙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