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才是真爱神

　　棘西一边接着电话，一边写字：“是的，只能留言……我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我个人深表遗憾，再见。”
　　棘西放下电话，对维逸说：“已经不哭了，仍然非常着急，让你快回电话。”
　　“以后重复的消息不用一个一个给我说，记下次数就可以。”维逸从沙发上坐起来，“我继续说，有没有这种可能，图昂西在五年前，或者更早的时候，就知道我是维逸。”
　　“我们可以从他的文件里找找，不过我从来没想过这种可能。”
　　“我也没想过，主要是逃避心理。如果真是那样……想想都后怕。”
　　“齐栏具体怎么说的……如果你不介意我问……”
　　“大概意思就是，她知道我是维逸，觉得我用假名是个阴谋，一生气就悔婚了……不是因为穷啊。”
　　“其实我也一直觉得奇怪，因为你完全不穷。假背景做得扎扎实实，升职情况也可以，图昂西也正需要你这种人。”
　　“为什么当时不说？”
　　“当时谁都没说！你和齐栏根本不可能私奔成功，你们没有未来。”
　　维逸看着他，叹一口气。
　　棘西又说：“你的人生信条，不是‘不报恩、不报仇’吗？如果你现在要改，我们会感到无所适从。”
　　“谁说要改？”
　　“你难道没有一瞬间觉得错怪了图昂西，以及齐栏很可怜？我的想法是，首先，齐栏不是一个人，她说的话可能是有人策划的……”
　　“不用说了，我明白。”维逸站起来，“过去的无法改变，我们只看未来。一切照原计划不变。”

　　星期六下午，齐栏的手机接到陌生来电。她现在最想看的就是陌生来电，拿起来，维逸的声音说：“我刚加完班，有时间出去玩吗？”
　　“你也加班吗？”齐栏不假思索就问。
　　维逸没有回答，齐栏旋即后悔了，我在说什么啊？
　　她赶紧补救：“我们在哪里见？”
　　“三十分钟以后，我去接你。”
　　维逸准确地在第30分钟的最后15秒出现在首卿府邸大厅。大大小小的助理、服务人员尽量把前院和大厅整理干净，但翻出的花园土仍然摊在步道上，木墙围碰坏的角暂时也没法补救，沙发下面隐隐露着散落的纸张。维逸淡淡看过这一切，坐到侧对楼梯的椅子上。
　　从坐下的那一刻起，维逸就在心里数着：“一、二、三……”
　　正好数到60，他站起来，冲楼上喊：“已经过了一分钟，我没空耗着，等我电话吧。”
　　说完拂袖而去。青澄从楼上“蹬蹬蹬”地跑到大厅上面，冲他的背影喊：“你站住！你有没有约会的常识啊？”
　　青澄追到楼下，又追到门口，再追到院子里，看着维逸刚换的中档黑色两座跑车扬长而去。
　　她沮丧地往回走，看到齐栏正失魂落魄地跑下楼来。一看青澄的样子，齐栏停住脚步：“他走了吗？”
　　青澄点点头。
　　齐栏怅然若失，咬着嘴唇，紧紧攥着的手里，指甲掐入手心。接到电话以后，她用10分钟就洗完澡，5分钟吹好头发，3分钟换上早准备好的灰色丝绸鸡尾酒小裙和第一次穿的灰色翻皮高跟鞋，10分钟化了最简单的妆，然后坐在屋里等着。
　　有人用广播告诉她，维逸到客厅了。齐栏看了看表，继续等着。她一边注意着时间，一边随意整理着耳坠、口红。
　　正在这时，她听见下面喊：“已经过了一分钟……等我电话吧。”
　　青澄看看姐姐，又看看楼下关心围上来的其他人，小心翼翼地说：“他走了……怎么办？”
　　听到青澄的声音，齐栏一下子就不想哭了。她冲青澄笑笑：“他会回来的，让他折腾吧，我们陪他玩。……既然晚上不出去了，把律师团和敬寒叫来。”

　　星期二晚上，维逸再到首卿府的时候，齐栏已经打扮好在门口等他。
　　两人若无其事，一路闲聊。看到球场了，维逸问：“你也看袋棍球？”
　　“不看，是每季开始送到我家的票。”齐栏没有说，这是送给她弟弟岩泰的，不过岩泰现在当然用不上了。“不在这里拐弯，再往前走。”
　　“是吗？我来过这里……”维逸这才想到，送给齐栏家的大概是有专门停车位的门票。
　　齐栏拿出门票放在挡风玻璃前，没有任何名称标识的车库门缓缓上升。维逸开车到冷清的地下停车场，通过一个专门电梯上到体育场顶层。电梯里只有“停车场”和“顶楼”两个选项，第一次来的维逸也不会搞错。
　　下了电梯，前台领位员双手接过门票，看了一眼，露出衷心欢迎的微笑，在前面带路。两人穿过有火炉、酒吧、一圈圈矮沙发的会客大厅。今天是半决赛，体育馆上下里外每个位子都坐满了，包厢大厅也宾客盈门。
　　齐栏心知别人会注意到她，目不斜视，昂首走在领位员后面，维逸在她斜后方慢慢跟着。
　　有几个年轻女子的小团体看着齐栏议论纷纷，终于有两个人走上来：“齐栏，好久不见！”
　　齐栏只好停下，故作惊喜：“你们也来了！我的位子在里面……”
　　“你还有空出来看比赛，一定是很喜欢袋棍球。”
　　另一个也帮腔：“而且和你的新朋友一起……”维逸这才意识到，齐栏被人议论的原因有一半在自己。他听到看球赛，穿着主场队服就来了，没想到这个大厅里大部分男人穿的是正装、晚装，或者和袋棍球没有一分钱关系的高尔夫、马球装。
　　维逸一步上前，抓住齐栏的手，对貌似齐栏朋友，以及满屋子看热闹的人说：“在下维逸，幸会。”
　　对面两个人一脸茫然，对他没有印象，又被他志在必得会把她们吓退的态度唬住了。维逸只好说：“去问你们家大人。”
　　这时屋子一个角落的人纷纷站起来，维逸看过去，是幻姜看到他起身致意，他周围的人不明就里，也跟着站起来。维逸朝他微微点头，没说一句话，拉着齐栏的手穿过人群。
　　幻姜目送维逸消失，才坐下。
　　“谁啊？”有人问他。
　　“维逸啊。”
　　“那是谁？”
　　“就是……”
　　齐栏被维逸拉着走了一段，才反应过来，也回扣住他的手。两人被领到他们的包间，一开门正对着整幅玻璃幕墙，下面是敌人球门。房间正中是个长方形餐桌，另外三面墙分别是实况转播的电视、吧台、自助取食物的桌子。
　　维逸走到玻璃幕墙前，一排舒服的拐弯沙发面朝外。往下看，除了正在整理场地的工人、入场的人群外，在看台之上、包厢之间，还有个游泳池。已经有人换上了比基尼，在游泳池旁边坐着沙滩椅、叫着玛格丽塔、拍着照片。
　　“他们是来干嘛的？”维逸说，“我来这么多次，还不知道上面有这种地方。”
　　齐栏留在后面，挂上“勿打扰”的牌子，锁上房门。听他这样说，笑道：“马上，你来这里也不是为了看球了。”
　　“那还真不幸。”
　　齐栏调了酒精度低的饮料拿给维逸，又拿了菜单给他。
　　“这里没服务生吗？”维逸问。
　　“如果不挂免打扰牌子，就会有一拨一拨的人来敲门求见，干脆谁都别进。”
　　“你还真是有不少生活小智慧。”
　　“也可能是我自作多情，现在他们躲着我走还来不及呢……”
　　维逸不接话，点了菜，齐栏打电话叫人送来。
　　送走餐车，两人面对面坐下。齐栏问：“你现在还很忙吗？都忙些什么？”
　　“你不知道比较好。”
　　齐栏撅起嘴：“有什么了不起的，以前我爸也会跟我说……”
　　维逸还是不接话。齐栏又问：“你还玩袋棍球吗？”
　　“当然，和我们营里的小朋友玩。”
　　“我弟弟也喜欢，你还没见过他。”
　　见维逸不说话，齐栏又说：“真想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我很担心……”
　　“你怎么会不知道他在哪里？又不是绑架！不是有程序！跟我说干什么？”
　　齐栏闭嘴了。维逸又说：“我是听说你有票才来的，别老说些烦心事，说点好玩的。”
　　齐栏想了一会儿，说：“你还对猫过敏吗？”
　　“对，那又治不好。”
　　“你知道吗？对猫过敏的人，对老虎和狮子也过敏。”
　　“是吗？”
　　“但是对熊不过敏。”
　　“是个很好玩的信息，谢谢你告诉我。”
　　齐栏看他心情好转，才问：“你自己没票啊？为什么？”
　　“没赶上，出票第一个小时就卖光了。”
　　齐栏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你是买票的？”
　　“当然了，我还没过上你这种穷奢极侈的生活！”
　　“什么啊，不就是看比赛，决赛也送你吧。”齐栏把季票拍到桌上，“提前一天订位，这个票永远能订上位。”
　　“你拿着。”
　　“你不想看？”
　　维逸看着她，欲言又止半天，终于说：“你到底会不会玩？哪有把鱼饵全扔给鱼的？”
　　齐栏看着他：“你是喜欢和我见面的啊——”
　　“当然喜欢了，不是我先给你打电话的吗？”
　　“那你不对我好一点？”
　　“谁让你满脑子都是无理要求！”
　　“我离婚了。”齐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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