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才是真爱神

　　“好了，再试试。”芝婴说。
　　青澄在黑暗中用力：“啊——哎——不行啊！还是不行！”
　　“不可能不行，你没有用力！”芝婴大喊。
　　青澄又推了几下：“真的不行！”
　　芝婴扔下铲子，走到青澄旁边，蹲下，和她一起用力：“一二三——一二三——”
　　“动啦！动啦！”青澄大喊。
　　“还有一下就好了！用力——”随着芝婴的喊声，墓碑基座滑动一下，沉重的石头碑竟然一下子倒过去，噗的一声栽进芝婴挖的坑里。
　　“哈哈哈！”青澄坐在地下，笑得停不下来，“真的能推倒啊！你怎么发现的？”
　　“一眼看过去竖着这么多，不会想推一下试试吗？”
　　“这个人也太可怜了……哈哈哈……”青澄笑得忘乎所以。
　　芝婴打开手电，看了一眼碑文：“死于八十年前，已经很久没人陪他玩了，地下有知，他也会觉得很好玩。要把他挖出来问问吗？”
　　青澄没听他说话，扶着芝婴的肩膀站起来，全身往他身上压过去。
　　“那个东西，你还有吗？”青澄问。
　　芝婴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铁盒，里面都是一半黄一半紫的胶囊。

　　半小时后，两人手拉手从墓地出来。这个荒废的老墓地旁边是个垃圾场，不少人把大型垃圾扔在垃圾场门口。
　　衷夏指着一个破旧沙发说：“早知道有这个，就在这做了。”
　　“这东西比坟地里的土都脏。不过也别浪费。”芝婴拿出一小瓶烈酒，浇在沙发上，然后用打火机点燃。
　　便宜沙发使用的易燃材料很快烧成一个大火球，两个人抱在一起欣赏了一会儿。
　　这燃烧的火焰也让青澄觉得很好笑，她的意识一直不太清楚，使声音飘忽不定：“哈哈，你——口袋里——怎么什么都有？”
　　“就是为了这种时候，出来玩总要烧点东西。”
　　“为什么——要做——这些事？你也真是——无聊……”
　　“为了好玩。世界上还有什么比好玩更重要？”芝婴抱着青澄的肩膀，一起离开火灾现场。

　　“下面去哪里？”芝婴问，“你明天有重要的事吗？”
　　“没事！没事！我每天都没事！”青澄把副驾驶的座椅往后拉，一只脚抬起来，搭在仪表盘旁边。
　　“我还没见你上过课呢。”芝婴说。
　　“因为我不是学生啊！”青澄像看傻瓜一样看着芝婴，“我只是和他们玩，我根本不用上课。”
　　“这么好啊？”
　　“就是，我人生里什么事都没有，每天就是等着嫁人！哈哈哈！就是今天，我还去相亲了！”
　　“哦？满意吗？” 芝婴随便应着。
　　“叫幻姜的，你认识吗？丑八怪，为什么要介绍给我丑八怪？他们都把我当什么啊？”青澄对着车窗外大喊，凛冽的风呼啦呼啦地吹进车里，冷到很不舒服。
　　“他有锦绣前程吧？”芝婴淡淡地问。
　　“那又怎么样？我姐姐也嫁了个丑八怪，是个超级有钱人，好吧？是不是很幸福？幸福也是个丑八怪！”青澄对着外面大声喊，“丑——八——怪——”
　　“是不错，我也想嫁有钱人。”
　　“可是我姐姐当时正有一个超级帅气的小军官男朋友啊！然后丑八怪要和她结婚，她哭了一场——只哭了一场，就和小军官分手了。哈哈，很好笑吧。她哭了三天两夜，不停地哭，但是没有人知道，连她现在的丈夫，和小军官都不知道，只有我和我妈知道……然后就分手了！说分就分，打了个电话，她就准备好嫁人了！是不是很懂事？我要是这么懂事就好了！”
　　芝婴开着车，没有说话。
　　“我想去一个很吵的地方。”青澄看着窗外说，“带我去一个吵到要死的地方。”

　　平时很少有人打到维予的手机，今天却突然忙起来。一大早伊娜就打电话叫他起床，然后是幻琪发来个图画比文字多的信息，问他“什么时候到学校？（笑脸）（心）（笑脸）（太阳）（小猫）（心）”。
　　接着是莫未和衷夏，所有人都想见他。幻琪又发来信息：“不想上学，我们就出去玩啊（笑脸）（心）（笑脸）（太阳）（大树）（花）（心）（笑脸）。”
　　维予第一次体验到经常要看手机的感觉，觉得自己从石器时代一下子走入现代社会。
　　他给幻琪打了几次回复，都删掉。最后什么也没回。
　　维予拖着老爸年轻时就在用的棕色书包，穿上三年前买的运动鞋，晃晃悠悠走到学校。他看着那些一大清早就活力四射、妆发齐整的女生，心想，她们早上怎么有时间做这么多事？都是几点起床的？
　　他正偷偷四处瞄，莫未一下子就站在面前。
　　“啊，早。”维予吓了一跳，“你在这正好，我要抄作业。”
　　“不用抄，我把你的报告写好了，和我的完全不一样，可以直接用。”
　　“这么好……”维予发现莫未脸色凝重，几乎是愁眉不展。
　　莫未几次欲言又止，最后问：“你……没事吧？”
　　“没事啊，能有什么事？”
　　“他们说，棘树整个周末一个电话也没回，像消失一样。”
　　“那件事你知道了？真危险，对我来说也是无妄之灾，不过总比棘树好些……”维予语气轻快，倒有些幸灾乐祸。这时他发现莫未神色反常，似是根本不信他的话。
　　“不知道是谁做的吗？”莫未问。
　　“不知道，要看接下来的调查。”维予答。
　　“勤世说，对方是针对棘树的。”
　　维予嘴角微微上扬：“那当然，谁让他整天这么高调。”
　　“你还不当回事？现在还上什么学？你要不要……”
　　维予如梦方醒，停住脚步，严肃地看着莫未。从莫未躲闪的目光，他终于确定了，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莫未不答。
　　“一直知道？”维予问。
　　“先不说这个，如果他们知道你也在那里，就不会这样轻易收场了。学校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帮你签到、交作业，你先回去。”
　　“不用，那和我无关。放心，我说无关就是无关。”
　　莫未也不再多言。
　　维予走着走着又说：“你让我显得像个傻瓜，知道就知道，为什么不说？”
　　“只是没机会谈这些事……”莫未小声辩解着，随维予走进五百人阶梯教室。两人想找个后排的座位，却看到伊娜已占据一角，正向他们挥手。
　　维予像飞蛾追着灯光，一溜小跑凑过去，莫未也只好跟过去。
　　时间还没到，大教室里一团乱，学生们三五成群聊天打闹。
　　“介意我吃东西吗？”伊娜拿出一个扁扁的圆形盒子，打开，里面以花心花瓣的形状分了六格，每格是一种水果，红黄橙绿，放在一起很好看。
　　伊娜用一个银色小叉子提起一块草莓放进嘴里，樱唇皓齿咬在红色多汁的果肉上，咬下以后，她甜得露出笑容。
　　伊娜见维予在看，说：“你也吃吧。”用同一个小叉子叉起一口大小的橙子，送到维予嘴边。
　　维予一张口接住。两人你一口我一口，不发一语，只偶尔微笑互视。维予另一边的莫未翻开课本，不理他们。
　　突然有人点点莫未的肩：“早啊，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莫未一抬头，是幻琪正笑盈盈看着他。
　　“当然。”莫未移开旁边桌上的东西，幻琪仍站着不动。莫未这才发现她要的是维予旁边的位子，只好往旁边让了一个座。幻琪和伊娜左右围着维予。
　　维予一见幻琪，就想起她前日在自己家羞涩的样子，以及后来迎击歹徒之勇。如果不是幻琪，棘树不知道现在在哪。那时的幻琪像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与之前判若两人。这让维予对她又敬又怕，于是只是照常与她问好，有大恩不言谢的意思。
　　伊娜则是见了幻琪就气不打一处来，因此更是虚与委蛇地和她亲热，招呼她来吃水果。幻琪礼貌地用手指夹了一块，甜甜道谢，然后轻声问维予：“你没吃早饭吧？要不要多少吃点？”
　　幻琪拿出两个黑红长方盒子：“我也不知道你早上喜欢吃冷的还是热的，甜的还是咸的，于是都带了……”
　　一个饭盒里是热腾腾的小肉包、小糖包、煎香肠、甜咸煎蛋；另一个饭盒里是咸肉三明治、果酱三明治、起司酥饼、野莓酥饼、小纸杯蛋糕。幻琪都送到眼前了，维予只好随便拿了一块。
　　伊娜像是自言自语：“不习惯吃早饭的人，一大早吃不下什么，硬吃会不舒服吧？”
　　幻琪眼巴巴看着维予：“我每天都带，你养成吃早饭的习惯好不好？”
　　伊娜戳戳维予手肘，笑着拿出两瓶果汁：“正好有两瓶，你要吗？”
　　幻琪低头从包里拿出一个保温瓶：“我觉得你是喝咖啡的人，因为不确定，就带了茶，所有人都喝茶吧？伊娜，喝茶吗？”
　　伊娜从维予背后对幻琪甜腻腻地说：“好，能在上面加奶油泡和肉豆蔻粉末吗？”
　　幻琪也对伊娜娇嗔：“怎么会带那个？维予一看就是只喝绿茶的人，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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