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判官冷面以待，这种连自己术力都控制不好的人，即便天赋再好，也终究不会有什么大作为。

　　东方茗很明显的感到判官不屑的眼神，他急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小茗！不要分心！坚持！”东方星在台下也急得团团转，只能给东方茗言语上的激励。

　　“我，我……”东方茗也是无可奈何，他下意识就和这原石打起了对抗，根本没过脑子思考。

　　眼前的原石愈来愈淡，几乎小时无几——

　　东方茗心里着急，但脑子空空的，根本无计可施。

　　「提气轻身，力随心转。」

　　东方茗脑边忽得一响，整个人忽得清明——

　　术力似涓涓细流般缠绵而出，汹涌如浪。

　　浅绿色的原石渐渐恢复光亮，明亮，愈来愈亮……直至整个偌大的原石几近全部发亮——

　　整个正武堂的人尽数沐浴在这明亮的白绿的光芒之中——

　　所有的人在这一刻噤声。

　　如此明亮的光芒直说明一件事，九阶！

　　“玉虚九阶初段！”冷面判官努力抑制住自己激动的神色，声音却抑制不住的高昂。

　　十五岁的玉虚九阶，距离清虚只差临门一脚。而东方茗如今才将将十五岁，还有五年的时间足够他成为顶尖的术师强者！

　　东方茗的天赋足够让所有人震惊，全场一片噤声，所有人心里只一字，少年天才。

　　东方茗一下台就被几个师兄弟团抱起来，“小茗你真是太厉害了！”“小茗好样的！”“小茗当真是给我们出了口气！”

　　东方世家的阵营一片欢声，相对的东家这边自是一脸愤然，没想到东方世家竟冒出了九阶天才。

　　“啧啧，这就欢呼雀跃了？真是容易满足。哦不对，应该是当真没出息。”

　　这一声传遍了正武堂，轻浮且极是不屑。测试太陡然出现一人，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上去的。

　　他蹲在测试台四角围栏的一处木柱上，嘴里叼着青草，眼神撇着东方世家的阵营，神情冷漠不屑。

　　“听说你是被惊鸿剑圣看中的小徒弟？极具天赋，比风离还要厉害，惊鸿剑圣想收你为徒？”

　　那人嚼了嚼青草，一口吐了出来，“原以为是什么厉害货色，如今看来，当真不过如此。”

　　“东祭酒！”这番侮辱自然点着了东方星，他前踏一步，怒道，“有本事拿实力说话，逞口舌之快算什么英雄！”

　　东祭酒瞟了他一眼，“原来在你眼里我是个英雄？可算你还有些眼光。”

　　“你！”东方星被东祭酒一句回呛堵得卡壳，只急得冒火，愤然道，“小茗十五岁就九阶，我记得你去年才七阶吧！”

　　东祭酒扬了扬眉毛，轻呵一声，“既然如此，我就大发慈悲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天才。”

　　东祭酒再不理这人，一甩衣袖，转身站在了原石前，懒洋洋的道，“东家，东祭酒。”

　　少年的手按上原石，术力顷刻间澎湃而出，浅绿的光芒猛得亮起——

　　那光芒顷刻间直上原石的最顶峰，直直的将整个原石完全充满才将将罢休。

　　这浅绿的光芒比东方茗之时有过之而不及。

　　东方茗眸子震动着，他是九阶初段，这样浓烈的术力气息，别人不懂他却明白——九阶巅峰！

　　浅绿的光芒将整个原石充满的一刻陡变碧绿，而那原石之上，陡现四字——九阶巅峰。

　　玉虚九阶是找到了清虚的门槛，而九阶巅峰是前脚已经踏进了门槛，只要收回后脚，便可直入清虚境。

　　这种契机可能是吃饭时，睡觉时，打架时，它也许姗姗来迟，但绝不会缺席。这就是九阶巅峰。

　　升到玉虚九阶也许并不难，只是时间问题，但跨境就不是时间问题，而是心境的磨炼，意志的磨炼。

　　东方茗也许的确很有天赋，但他刚才的表现缺少的是一种镇定的从容。而东祭酒显然已经迈过了这道坎，走在了前头。

　　冷面判官翻到东祭酒的履历记录，十五岁时他才七阶，十六岁的如今竟是九阶巅峰。

　　——这孩子的潜力前所未有。

　　冷面判官不姓东，亦不姓东方。得天下英才而教之乃师者幸事。看着这些少年羽翼未丰但有朝一日终将龙啸于海，他如何不欣然。

　　台下一片哄闹，今年的比试绝对比往年大有看头，强如东方世家终于被东家技压一筹。

　　东方阵营吃了个哑巴亏，东家这边哄闹极大，恨不得指着东方世家的人喝倒彩。

　　东祭酒测完之后本该飞扬下场，可他却没下台，他本是最后一个，但如今却不是了。

　　东祭酒长着一张极其飞扬跋扈的脸，他不笑的时候一脸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但现在那张脸上呈着飞扬的笑，神采斐然。

　　那个在这东方世家之中，最为独特的家伙，终于走了过来。

　　白一引着风离向测试台走来。

　　所过之处寂静无声。
　　只要那一双赤眸在着，不管这人长得如何容貌，他们都知道这人是谁。

　　这个人，分明没有丝毫实力，却成了惊鸿剑圣的唯一弟子，分明什么都不是，与东方世家没有丝毫的血缘乃至利益关系，却偏偏住在了东方世家，见到他偏偏要给与莫须有的尊重，非得喊一句违心的小公子。

　　他们甚少见到风离，很多很多原因。
　　风离似乎是一个只出现在风评里的人物。

　　这是风离第一次出现在东炎谷年轻一辈的面前。

　　“小公子，小心台阶。”

　　他是真的瞎了，连走这样几步路都需要被人的引导。

　　这个传言不是假的，那另一个传言呢？难道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风小公子其实是个术师强者？

　　众人静默着，他们期待着这次的结果，风离究竟是个名符其实的天才，还只不过是个滥竽充数的？

　　正武堂的二层楼上，身为族内大比的负责者，东方清鸿看着风离，东家之主，左家之人，甚至很多在武殿得一官半职者皆是聚集了眼眸，他们都在等着这少年的结果。

　　是天才，还是庸人。

　　“小公子日前的那一招炎术可并非一般人等能够使出来的，想必此子实力定在祭酒之上。”东家主的声音响起，一如既往带着调笑。

　　东方清鸿站在栅栏旁，他的目光垂在下面缓缓走着的风离身上，他没有回东家主的话。

　　左家主道，“东家主此言甚是，几日前小公子可是能当众御剑，若说他没有半分术力骄傲当是让人不信。”

　　一旁东方世家的管事者道，“只是我们与小公子相处已有七年之久，根本没有感知到小公子身上有任何术力的迹象。”

　　众人亦是附和，“也正是因此，族内大比才从未通知过小公子。”毕竟他是惊鸿剑圣的唯一弟子，无论如何都该为东方世家出一份力才是。

　　东家主笑，“这其中缘由恐只有惊鸿剑圣知道了。”

　　他的眼神投向东方清鸿，连带着所有人的眼神都看向东方清鸿。

　　“我不知。”

　　东方清鸿没有过多关注台下的风离，只轻轻扫了一眼，正如他说出口的那句话。

　　东家主呵呵一笑，转了目光，落在台下之人身上，原来这小子连他师父都敢隐瞒。

　　风离立在原石之前，浅绿的石头透着惨白。风离茫然抬头，眼里透着一层又一层的死寂。

　　前世，族内大比，他瞒着师父参加，一举夺魁，大杀四方。为的就是证明自己的实力，那么现在呢？

　　他垂下眼睑，脚在地面蹭了几下。这一世，他一定会处理好所有的纠葛。

　　“烦请判官大人离得远些。”

　　风离说了这样一句。

　　冷面判官执笔捧书，冷冷看了风离一眼，不做多言，退了几步。

　　“多谢。”风离的礼度总是不差的。

　　“装模作样！”

　　风离的声音不大，但如今所有的目光都集聚在这人身上，他一丝一毫的动作都能被无限放大。

　　而骂出这一句不是东家之人，却是东方星。先前东方世家被东祭酒压了一头，但风离瘦弱的样子哪里比得上东祭酒了？即便他们很想翻盘，但风离这磨磨唧唧的样子多有恃宠而骄之嫌，实在让人见之生厌。

　　台上的风离很墨迹的没有动作。
　　台下渐渐起了哄闹之声，小声接头接耳起来。

　　冷面判官却是冷静，他离风离不远，他能感受到这人在集中精力，那种专注力让人不得不侧目，不得不屏息。

　　但是，他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术力。
　　以清虚五阶的他都没有感觉到此子丝毫的术力。

　　可人总是这样，总是选择质疑自己。惊鸿剑圣的徒弟怎么可能是个废物？

　　风离抬手，那五指修长，有着焚琴煮鹤的清浅，那动作轻缓，有着举步从容的雅正。

　　风离的手贴上了原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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