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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下陡然出现长剑,东祭酒心中安定不少。
但很不幸,东祭酒不会御剑。且这长剑不受人控制,连方向都不辨,直挺挺的向下前方飞去。
速度之快显然让东祭酒招架不住,“喂喂,风离!御剑快御剑!”
东祭酒推搡着怀里的风离,却不见这人有丝毫反应,转眼一瞧,这人竟然晕了过去。
风离从入那生死场开始就是打算破阵而出,所以和东祭酒决斗时费的心神显然比东祭酒多,术力的消耗也更大。
东祭酒踩着剑跟踩着棉花似的,根本找不到着力点,更何谈什么控制。
“喂,风离你快醒醒!”东祭酒浑身着不到力,惴惴不安,心神不定,即便只此时哭喊无用也只能嚷嚷着。
东祭酒话音刚落,鸿剑就带着他们直行而下,长驱直入森林。秋叶啪啦啪啦打在二人的身上,湮没了东祭酒所有的呼喊。
长剑带着二人直转而下,不受丝毫控制。
一阵噼里啪啦的树叶拍打之后,东祭酒终于得见天光——
“悬崖!!”
呈现在东祭酒面前的竟然是一处悬崖峭壁。
“撞撞撞上了!风风离!”
鸿剑不受任何控制,直直的向悬崖另一边的峭壁撞去——
东祭酒惊得魂都飞了,但这种空中悬浮的感觉只能让他紧绷住身子,发出穿透山谷的尖叫。
铮!
剑身忽得一抖,发出铮的声响。
东祭酒伸手抵着眼前的悬崖峭壁,努力吞咽了几下,才将将缓过神去看风离。
风离的指间蕴着光,脸色苍白无力,连眉头都蹙起来。
只见他指间动了动,鸿剑便咻的一声带着飞上悬崖。速度比刚才有过之而不及,完全不受控制般极速向丛林撞去,终究噹的一声钉在一棵树上。
风离和东祭酒应声摔落在地。
东祭酒连滚了几圈才将将稳住。他咸鱼翻了个身,仰头望天,眼之所见蓝天白云,清悠闲适。
“哈……当真没死……”
东祭酒松了一口气,言语里带着几分侥幸。
东祭酒撑着地面起来,浑身都疼,特别是脑袋。术师的比拼除了术力的强劲更有精神的控制,需要高度的集中注意力。
对于风离和东祭酒这般的玉虚境来说,如今就开始精神上的比拼显然是捉襟见肘。
东祭酒走到风离身边,发现他侧卧着没什么动静,他踢了一脚,“别装,醒醒。”
风离依旧没反应。
东祭酒心道这人莫不是晕了过去,便蹲下身子,准备给他查看一番,但他手一触到风离便瞬的被刺得一痛。
风离的头发,甚至衣角都晕起了一层浅红的光芒。
东祭酒将风离搬到一旁树下靠坐着,自己也靠着树坐着。
风离身上的红光愈来愈亮,一闪一闪,频率越发快来。
东祭酒嘴角爬上劫后余生的轻松,“还以为你这混蛋会有什么事,原来是进阶。”
风离身上的红色光芒在闪烁频率的制高点陡然爆发出冲天的红光,直至数丈。
光芒冲天,久久不散。
进阶——清虚!
东祭酒在一旁屈腿休息,身旁风离的气息越发强劲。进阶之时最忌分神和他人偷袭,一旦进阶失败,再想入境只怕太难。
东祭酒睁眼,眼珠向风离那边转了转,东家的教义不同东方世家,从未有什么礼义之道,强者为尊方是正途。
东祭酒移开了视线,骚了骚头发,“当真无聊。”
清风微拂,卷起地面的青草香气,沁人心脾。
忽得,金色的光芒渐渐从东祭酒的身上渗出,扑闪扑闪——
正闭目养神的东祭酒睁开双眼,“……”
东祭酒和风离皆是进阶,但东祭酒并没有完全放松警惕,风离已经晕了过去,此时正是二人进阶的关键时期,若真有人突然打断,根本无人应战。
但这荒郊野岭,想必,应是无人。
东祭酒心存侥幸。但许是他如此期望无人前来,事实偏偏真的就有人缓缓靠近。
那步伐轻巧,看不出深,却能清晰的感知到此人缓步靠近。
一步一步……
从远处,走向风离,并在风离的面前站定。
“我警告你,不管你是谁,你最好清楚你剑下的人是谁。”
东祭酒冷声警告着,警告着那个拿剑指向风离的人。他没有睁眼,只是他在留神注意。
“呵。”那人似嘲弄的笑了一声。他的剑再次刺了出去。
“他可是惊鸿剑圣的徒弟!”东祭酒的声音有些急切,“阁下当真是想招惹惊鸿剑圣?”
那人不再理会,一剑猛然刺出——
“住手!”
电光火石之间,东祭酒就要撤了进阶阻止那人。
“别动。”
风离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他进阶未停,只身子一移,刺出一剑便落空,钉在了树上。
风离浑身泛着浓郁的红光,他缓缓起身,随着他的动作光芒渐渐收敛,直到最后丝毫不见。
清虚与玉虚的区别在于术力的强劲以及精神力的提升,能够探测的范围,以及精准度。
用精神力探测这一点对于如今的风离是极其有益的,毕竟他看不见,精神的探知越是细密,能让风离“看到”的东西就越多。
风离醒来便感知到面前有人,他抬眸“看”去,一遍遍的感知,面前这个人终于有了轮廓。
华贵的服饰,丰神俊朗的面容,他手里的剑已不知在何时不见,他负手站在风离面前,居高临下看着风离,嘴角衔着戏弄的趣味。
“入阶清虚,精神的探知学得不错。”他声音飘着,半带夸奖的说了一句。
“……”风离没有回话。
等了半晌,他转眸看了一眼东祭酒,说了句,“嗯。”
站在了此人与东祭酒中间,临风而立,半句未言,空洞的眼神平视着前方。
风离知道这个人是谁,只不过此时此刻他不能说,不能认。
东祭酒的天赋不在风离之下,但正如风离所言,那个强行进阶的术阵究竟对他有什么影响谁也不知道。
东祭酒进阶有些漫长,许是身旁这人一句话都不说,视线却一直落在风离身上,风离才觉得这段时间如此煎熬。
东祭酒身上的浅金色光芒渐渐淡去……
“现在可以走了?”
那人终于开口,不见什么生气模样,竟还是温着笑意。
“嗯。”
风离答应一声,似听不懂那笑意里的威胁,以及即将到来的为难。跟上那人的脚步。
东祭酒睁眼的那一刻,模糊的视野里只见着风离浅红的衣襟,以及他身前那头戴宝冠,踱步悠闲丰神俊朗的背影——
——东方家主。
东方家主东方清煜乃东方清鸿胞兄,风离称其师伯。
风离跟着东方清煜回到东方世家,走进东方清煜的书房。只是刚踏门的那一刻,他停住了——
他师父的气息。
房间里,站着。
东方清煜落座,“清鸿也来了。”
东方清煜并没有让东方清鸿落座。
风离跪了下去,向二人各行一礼,“风离见过师父,师伯。”
“嗯。”东方清煜喉咙里嗯了一声,对东方清鸿道,“清鸿先进去。”
“风离是清鸿的弟子,理应由清鸿管教”
“进去。”
东方清煜的声音蕴着笑,两个字说的极其缓慢,令人几乎能想象出此人此时脸上正带着蕴着阴谋的微笑。
东方清鸿卡在了原地,他眉峰紧紧锁着,风离当众破了生死阵,原因且先不说,这后续之事才更是棘手。
即便这是一件值得夸赞之事。
“家主”
“闭嘴。”
东方清鸿弗一开口,东方清煜便立马让他闭了嘴,“来人,请掌门人进内堂。”
凭空显出影卫,落地无声,只对东方清鸿道了个请字。
东方清鸿再不走便是要公然对抗东方清煜这个家主。
内堂的门关上,阻绝了一切的视线。
风离的视线追了东方清鸿的身影,待门关上才缓缓收了回来。
“近日来,你闹了不少事。”
东方清煜第一句就断定了风离的罪名,只是闹,不是犯,似乎并不打算深究的意味。
“入海上明月楼,碎原石,破生死阵。一桩桩一件件,风小公子可谓是出尽风头,心中可还满意?”
东方清煜讥诮的笑着。
风离跪直着腰杆,垂着眼,不说话。
似是默认,又似反抗。
风离似乎从始至终都是这般模样,清清淡淡不说话,他们都认为那是乖巧懂事。
可如今呢?他的所做作为,没人再认为这个少年沉默寡言。
东方清煜冷笑一声,“你知道你是谁吗?”
“风离。”
唰的一声,东方清煜一手将案几的书籍尽数推下,摔在风离面前,发出哐哐数声。
他的声音沉着,怒着,“是不是只有将你改了名字换了姓入了族谱你才知道你是谁!”
风离再次陷入了沉默。
不管是哪砸向他的一本本书,还是东方清煜这般的厉问,风离都没有任何的反应,他连轻颤一下身子,本能的畏惧都没有。
他清楚的知道东方清煜想要的答案,只是他不想说,亦不能说。
忽得,风离身子猛然一震,眸子猛的看向内堂。
他的感知一直追着他师父,进内堂那扇门阻绝了他的探知,他的精神却依旧逗留在内堂附近。
只在刚才那一刻,内堂里骤然响起了鞭声,一下又一下。
风离唰的一声窜了起来,惊呼,“师父!”
他迈步就要进去。
“跪下!”东方清煜厉声一喝。
风离迈出了三两步,缓缓停住了,他背影僵直,垂在身侧的五指紧握成拳。
他走了回去,继续跪着。
“你是谁?”东方清煜又问。
“掌门之徒,剑圣传人。”
此起彼伏的鞭声里,他回答的无比干脆。
东方清煜嘲讽的一笑,“现在终于承认你是掌门之徒,是东方清鸿唯一的弟子了?也不枉他先前苦心孤诣的一番教导。”
“之前的破天决用得也不错。”东方清煜似心情很好的赞了一句。
“你为什么会出现生死场,是别人引你去的,还是自己本身就想去?”
“东家,传送阵。”
东方清煜了然点头,“既然东家陷害于你,你为什么要留手?为什么不选择杀了东祭酒而要带着他一起逃出去?你们可是百年来第一个安然从生死阵下活下来的二人,很荣光,不是吗?”
“……朋友。”
不管东方清煜话音如何,是透着威胁还是讥讽,风离的回答越来越简短,越来越干脆。
“朋友?”东方清煜嗤笑一声,有些不屑,“身为掌门之徒,你可知你职责所在?”
这是一个陷阱,可风离不得不跳。
“……继承师父的职责,守护东方世家。磨灭一切对东方世家有威胁的对手,包括……东家。”
东方清煜抬手,内堂止了鞭声。
“东祭酒是东家这代最有天赋之人,假以时日必将成为一代强者。在其未成气候之前将其击杀方是上上之选。这就好比东家对你一次又一次的试探与加害。你明白?”东方清煜温声教导。
“风离明白。”
“教你仁义礼智信是希望你明辨是非,知晓何为善恶,何为正邪,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但你亦该明白,这世间不仅仅只有善恶是非,更有权势欲望,更有人心难测,更有阴谋诡计。”
东方清煜的声音厉了几分,“东家的传送阵你是躲不过,还是根本不想躲?”
“是风离疏忽。”风离垂眼。
东方清煜斜眼瞧着跪在地上的少年,“不是你疏忽,而是你根本就不在意。”
东方清煜一句话戳中了风离,他睫毛颤了一下。
“小小年纪轻狂自傲,没有丝毫的谦虚谨慎之心。这般的任性妄为,不顾后果,不计代价,究竟是你师父教你的,还是我教你的!”东方清煜厉声斥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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