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会来

　　（一）生活
　　有时候他觉得，就算他们两个如此亲密，他总觉得她理他很远。
　　他关掉电视。
　　既然想不清楚。
　　索性不要去想。
　　至少，现在她在他身边。
　　够了。
　　陈小栗在之后的一个月终于进入了正规，舞蹈室最后还是雇了人装修好。
　　徐静做事向来妥贴，没有两天，基本就可以开始招生训练了。
　　她们两个没做什么宣传，报名的小孩子不多。
　　但是好在二人都不是心急的人。
　　慢慢来，总会越来越好。
　　早上都是徐静教跳民族舞，她身段极好，性格温柔，讨女孩子喜欢的紧。
　　陈小栗下午的街舞班，大多是小男孩。
　　七八岁的男生是最皮的时候，陈小栗开始还想树立点威严。
　　不过很快就和他们打成了一片。
　　她就是个孩子。
　　好在学习的时候，都还算听她的话。
　　一般，陈小栗都会晚上七八点才回家。
　　于竟有时候修车忙，她打的回家。
　　更多的时候，他都来接她。
　　然后，于竟做饭，陈小栗负责吃。
　　她也不忙，不是寒暑假，学生只有放星期才会来学。
　　没事的时候，她就去看于竟修车。
　　顺便给他带些吃的。
　　十一月底的时候，雾溪下了第一场雪。
　　陈小栗好多年都没见雪了。
　　s市从不下雪。
　　雾溪虽然是南方的小城市，但是海拔比较高。
　　早早地就下雪了。
　　天气一下子变冷。
　　陈小栗穿上了大衣。
　　下午的时候她和徐静两个人逛街，路过一家服装店。
　　那个模特穿了一件黑色的风衣。
　　陈小栗静静地站在窗外。
　　然后，她进去，说了码数，买了一件。
　　晚上，陈小栗买了烤红薯，看等公交的人不多，就坐了17路去了于竟的店子。
　　她嘴里吃着红薯，一下车就看到了让她很不爽的一幕。
　　一个穿着红色大衣的女人在拉于竟的衣服。
　　陈小栗觉得这女人头发挺好看，发质很好。
　　虽然看不清她的脸。
　　她打量了于竟一眼。
　　他依旧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
　　可是她莫名地来气。
　　她本来想扭头就走。
　　可是陈小栗没有。
　　她笑吟吟地走过去。
　　然后轻轻地挽起于竟的手臂。
　　“亲爱的，没想到你魅力不小嘛！”
　　她努力憋出这样娇滴滴的声音，自己心里也一阵恶寒。
　　然后，那个女人脸都青了。
　　她尴尬地捋了一下头发。
　　“不好意思，我走了。”然后走开了。
　　陈小栗松开于竟的手。
　　然后被他死死抓住。
　　陈小栗没生气，她反而笑了。
　　“说吧，怎么回事？”
　　于竟一五一十地坦白。
　　不过是一个顾客，之前也透露出对他的好感，但他没同意。
　　他以为她早就死心了。
　　“我真的没有。”
　　于竟嘴巴干干的。
　　陈小栗知道他不会撒谎。
　　“你每天这么脏还招桃花，我好心痛。”她作心痛状。
　　于竟知道她气消了些。
　　“我只喜欢你。”
　　他突然说。
　　陈小栗半天回过神来。
　　她追着让他再说一遍。
　　可是他就是不再开口。
　　陈小栗也不再磨他。
　　她从袋子里把衣服拿出来。
　　“试试。”
　　于竟看她眼睛很亮。
　　他心里一暖。
　　他穿上果然很合身。
　　衣服衬地他格外有味道。
　　“诶，你这样就更招桃花了，算了，我拿去退了。”
　　陈小栗要把衣服抢过来。
　　于竟摸她的脑袋，“没事，我就和你一起的时候穿。”
　　晚上，于竟买了一大条鱼，陈小栗想了想。
　　好像徐静没见过于竟。
　　她就叫了徐静来家里吃饭。
　　徐静火速赶到。
　　于竟手艺很好，就凭一餐饭就成功圈粉徐静。
　　“陈小栗，你真是福气大，找这样的男朋友。”
　　陈小栗得意极了，“我本来就眼光好。”
　　（二）有的人
　　第二天，是周末，陈小栗下午去舞蹈室。
　　她买了一杯奶茶，结果，竟然呛到了。
　　她心里咒骂了一句。
　　等她到了舞蹈室才发现自己果然很倒霉。
　　她只走到外面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背影。
　　她绝对不会认错的背影。
　　本能地想要逃。
　　但是她没有。
　　总要有个了断的。
　　她走进去。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余南用很炽热的眼光看着她。
　　她想翻个白眼。
　　“嗨！”她说。
　　很久之后，他听到他说，“好久不见。”
　　陈小栗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然后，徐静就进来了。
　　她松了一口气。
　　徐静试图缓解一下气氛。
　　但是她似乎找不到话题。
　　有两个小孩子跑进来。
　　他们和陈小栗闹惯了。
　　“栗子姐姐，这个叔叔好冷漠。”一个小孩拉着陈小栗的衣角说。
　　陈小栗摸他的脑袋。
　　没说话。
　　“今天竟哥哥怎么不来？”
　　小孩子明确地将陈小栗和于竟划到了同一阵营。
　　怪不得他们。
　　于竟偶尔来接她的时候她还没下课。
　　中途休息的时候他陪这些男孩子玩。
　　虽然他话不多，但是都有耐心。
　　渐渐地，很多小孩都很喜欢他。
　　经常拉着陈小栗问他怎么每次都来。
　　陈小栗低头看了一眼蘑菇头的小男生。
　　他脸上有点脏，陈小栗找了个契机，拉了两个孩子，带他们去洗脸。
　　之后，她就一直在教他们跳舞。
　　没有出去。
　　等到下课。
　　余南已经走了。
　　陈小栗松了一口气。
　　她手机响，“今天不来接你，注意安全。”
　　陈小栗回了好，走出去，刚要打车。
　　就被人死死抓住手。
　　“你确定你的新男友靠谱？”她听到余南说。
　　他永远这样自以为是。
　　陈小栗狠狠地拽出自己的手。
　　往前走。
　　余南走上前要截她的路。
　　“你别忘了是谁大半夜把我一个人放在大马路上。”陈小栗开口，“余南，你这样，真没意思。”
　　她推开余南，伸手打了车。
　　等余南反应过来，早已没了踪影。
　　陈小栗回去，房间没人。
　　她洗了澡躺床上睡觉。
　　可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你回来么？”她发短信给于竟。
　　“你吃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陈小栗更是没了睡意，她从床上跳起来。
　　“等我，和你一起。”
　　她套上衣服就出门了。
　　刚走出去，她就看到了于竟。
　　“你来接我呀。”
　　陈小栗歪着头。
　　于竟伸手把她拉过来。
　　“坐好，想吃什么。”
　　“我要吃肥肠。”
　　于竟沉默。
　　很快，他们到了个夜市摊。
　　陈小栗点了二十串烤肥肠。
　　于竟眉头微蹙，“外面弄的肥肠不干净。”
　　陈小栗喝了口水。
　　她噎了他一句。
　　“那你给我做了吃？”
　　不等于竟说话。
　　她走上前从冰柜里拿了罐可乐。
　　“老板，可乐记账上啊。”
　　她听到那边应了一声。
　　拉开，喝了一口。
　　“你喝什么？喝啤酒？”
　　于竟抿嘴，“我不喝酒。”
　　“啤酒诶，又不会醉。”
　　于竟握住陈小栗的手，“喝凉的下次又会肚子痛。”
　　陈小栗面色一红。
　　“你看这家店装修不错啊！”她转移话题。
　　过了一会儿，肥肠端上来了。
　　陈小栗一边吃还念念有词。
　　“我给你说，这肥肠和臭豆腐一样，又臭又好吃。”
　　然后喝一口可乐。
　　一点姑娘的样子都没有。
　　于竟看着她，没说话，陈小栗瞥了他一眼。
　　不知是不是错觉。
　　他眉眼间都是笑。
　　可是等她认认真真观察他的时候。
　　他却还是那副模样。
　　没劲儿。
　　两个人坐了一会儿，起身回去。
　　陈小栗趴在于竟身上迷迷糊糊的。
　　跟个孩子似的。
　　于竟好笑地把她背上楼。
　　她迷瞪瞪地，睡之前还和于竟说，“明月早上我要吃排骨粥。”
　　于竟应声。
　　然后她就满足地睡了。
　　（三）生日
　　果然，第二天陈小栗吃到了热乎乎的排骨粥。
　　于竟还没出门，她疑惑地看着他。
　　“今天给你过生。”
　　陈小栗把日历翻出来，然后数了数，拍了下脑袋。
　　“我都忘了，哈哈哈。”
　　“过生真好，可以吃排骨粥。”
　　她刚要拿勺子吃，于竟又从厨房端了一碗面。
　　“长寿面。”
　　他说。
　　陈小栗想起之前看的麦兜的故事。
　　就算他写了自己的愿望是世界和平。
　　但是其实麦兜只想吃没有鱼翅的鱼翅羹。
　　小时候过生日每次外婆都会给她煮一碗长寿面。
　　后来，过生日，再也没有长寿面吃了。
　　身边的朋友都吃蛋糕。
　　只是她只想要一碗长寿面。
　　却没有。
　　但是现在有了。
　　希望一直都有。
　　“那你今天都陪我咯？”陈小栗问。
　　于竟点头。
　　“那我可以点菜吃么？”
　　“我要一个宫保鸡丁，酸辣土豆丝，麻辣鱼片。”
　　于竟看陈小栗吃的差不多了，把外套拿过来，递给她。
　　“出去买菜。”于竟说。
　　陈小栗穿上外套。
　　“诶，你穿我买的风衣，真好看。”
　　她掏出手机，“不行，我得给你拍个照。”
　　于竟整个脸绷得紧紧的，不自然极了。
　　“你笑一下，我们拍个合照。”
　　最后，陈小栗还是没拍好，她总是不满意。
　　“你把我衬的有点丑。”
　　然后，把所有拍的照片删了。
　　但是她留了一张于竟的背影照。
　　风衣衬得他很挺拔。
　　他们两个出去，楼下就有个很大的菜市场。
　　于竟很熟练地买了鱼和鸡肉。
　　他真的居家。
　　那个时候她还在读大学，晚上宿舍的人睡不着就会说悄悄话。
　　当时，有人说：“你们说男生有一样什么特长最吸引女孩子？”大家说什么的都有，打篮球？唱歌？跳舞？
　　当时她说了什么？
　　好像是各种电器都会修，打得过坏人逗得过小强。
　　大家都笑她没出息。
　　可是她真的喜欢。
　　但是她转念一想，好像余南和这些沾不上边。
　　他是高傲的，没有沾染烟火气息的。
　　然后，她就没说话。
　　陈小栗突然想，或许她就是应当遇到于竟。
　　早就注定了的。
　　于竟转过身，“走吧。”
　　他拉陈小栗的手，“什么时候去看看中医，怎么老是手凉凉的。”
　　陈小栗瘪嘴，“可是中药很难喝。”
　　“良药苦口。”
　　她抬眉。
　　反正现在不去。
　　这个天气，烤红薯满大街都是。
　　陈小栗买了两个，递了一个给于竟。
　　自己慢吞吞地撕皮。
　　然后，于竟把她手里的红薯拿过去。
　　把剥好了的递过来。
　　陈小栗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两个人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
　　渐渐地下起雪，陈小栗抬起头，雪花想盐粒一样。
　　并不是那种轻盈的，柳絮般的。
　　她鼻头冻的红红的。
　　“我们可以打边炉了。”
　　“元旦的时候罢。”
　　走了一会儿，两人回家。
　　于竟走到蛋糕店，买了一个蛋糕。
　　陈小栗作为寿星，当然什么都不用干。
　　虽然她平常也什么都没干。
　　她打开电视，不是广告就是没营养的都市剧。
　　掏出手机斗地主。
　　抢了两把地主，豆子都输光了。
　　这点背的。
　　情场得意，赌场失意这是。
　　没多久，饭好了，于竟把蛋糕插上蜡烛。
　　陈小栗把灯关了。
　　她许愿。
　　希望，我们能好好的。
　　睁眼，吹灭蜡烛。
　　两个人根本吃不了一个蛋糕。
　　而且都不爱甜食。
　　陈小栗把蛋糕放到冰箱。
　　然后坐下来吃饭。
　　陈小栗摸了一把肚子上的肉。
　　她确定自己胖了一圈。
　　明天开始一定要减肥。
　　不过，她从来不是有决心的人。
　　于竟手艺很好，她还是每天吃撑。
　　当过完了十二月，一月份的中旬，雾溪早就是银装素裹。
　　整个城市都是白的。
　　积雪让雾溪变得安静。
　　寒假的日子陈小栗格外地忙，学生收的多了，她一天会教两个班。
　　于竟没那么忙了，不过他这一行说不上有淡季。
　　晚上，依旧是于竟接了陈小栗，两个人回家吃饭。
　　腊月一到，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有了过年的气氛。
　　商场开始打折。
　　大街上都是新年快乐的歌曲。
　　穿大红衣服的人也多了。
　　陈小栗和于竟两个人在家里打边炉。
　　锅底白汤。
　　咕嘟嘟地开。
　　陈小栗的碗里都是辣椒酱。
　　她吃到一半，还要倒。
　　于竟默默地把瓶子放到了碗柜里。
　　陈小栗瞪他。
　　他低头。
　　默默吃菜。
　　然后陈小栗就给于竟夹了两块肥肠。
　　她瞥见他把肥肠没怎么嚼就吞进去了。
　　面色没变。
　　但是，她知道他肯定心里有巨大波动。
　　真够闷。
　　（四）关于春节
　　两个人都没有说起关于春节的话题。
　　也许这是他们都不愿触及的话题。
　　“我三十号去s市。”
　　于竟身体一僵。
　　“应该就回去看看，正月三号就回来。”
　　陈小栗夹了一片土豆，都快煮化了。
　　“你呢？”
　　于竟喝了口汤。
　　很烫。
　　“我以为我们可以一起过年的。”
　　陈小栗其实也认为他们可以一起过年。
　　但是，陈灏这两天发信息给她了。
　　她得回去一次。
　　她看着面前的男人。
　　虽然她对家里没什么感情，至少得让他们知道于竟。
　　但是她不想带他一起。
　　她都能想象陈灏和苏雨两个人会以什么眼光看于竟。
　　就凭那几个她之前的相亲对象。
　　想起来作呕。
　　陈灏年轻的时候做了点小生意赚钱，家里老婆生不了孩子，就外面找了个女人，这个人就是陈小栗的妈妈苏雨。
　　后来，前妻死了。
　　苏雨顺利上位。
　　这样两个人，唯利至上。
　　陈小栗不觉得他们会满意于竟。
　　管他的。
　　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她没打算能够皆大欢喜。
　　腊月二十九的早上，外面风特别大。
　　陈小栗睡到中午才起床，于竟给她留了早饭。
　　她懒洋洋地吃了饭。
　　就带了一件衣服。
　　拿了身份证准备打车去机场。
　　还没下楼。
　　于竟给她打电话，“下来，我送你去机场。”陈小栗进了电梯，和他说好。
　　于竟看到她，就皱了眉头。
　　“怎么什么都不带？还穿这么少。”陈小栗看了一眼自己，明明穿了三件。
　　他把自己的围巾取下来，给陈小栗围到脖子上。
　　“一股烟味儿。”陈小栗皱眉。
　　于竟疑惑，他凑过去问了下。
　　果然烟味很浓。
　　陈小栗眯眼。
　　“干嘛抽烟？”
　　于竟回答地文不对题。
　　“明年戒烟。”
　　陈小栗去握他的手。
　　“我没说，你自己要戒的。”
　　于竟没骑摩托车，他不知道从哪里搞了辆越野。
　　陈小栗坐上去。
　　感觉挺好。
　　“你自己改的？”
　　于竟点头，“组装的。”
　　陈小栗马上迷妹一样地望着于竟，“天啦，欧巴，你怎么什么都会，我爱上你了该怎么办？”
　　于竟拍了拍陈小栗的手。
　　“别闹，走了。”
　　陈小栗寄了安全带。
　　“没意思。”
　　到了机场，陈小栗过安检前于竟直说了一句话。
　　“记得多穿点。”
　　陈小栗觉得好笑。
　　她真的算穿的厚了，之前网络上有一个流行语叫，“有一种冷叫你妈妈怕你冷。”她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
　　可是现在她大概也有同感。
　　她看着站在安检门口静静看着她的于竟，竟然眼睛有点湿。
　　怎么办，她好像真的爱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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