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山河此去应无恙

　　论剑台走去紫霄宫的路并不长，这个时间，路上根本没几个人。
　　也许正因为他咬牙非要去想那些往事，他头痛欲裂，脑子清醒无比，却又很痛，然而依旧没有任何记忆，关于十年之前的事，他依旧空白如白纸。
　　“这位师兄……”一个声音突然叫住了季拂衣。
　　季拂衣不想听不想看，他什么都不想管了，他根本不想回头。但是他的理智仍在。所以他回头看了一眼喊住他的那人。
　　也许季拂衣的眼神太过摄人冰冷，喊住他的人结结巴巴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还是他旁边的伙伴说道：“师兄如果你忙就忙去吧……我们只是打个招呼。”
　　或许他们并不是要打招呼。但是，季拂衣并不想去管那么多，他的脑子里乱七八糟仿佛烟花一样炸开了来，那种疼痛仿佛从骨髓里面痛入了灵魂，他握拳的双手青筋尽显，连头上仿佛也爆出青筋来。很痛……但是他走路还是很稳，一步一步很重，却还是稳。季拂衣从来没有想过，他居然会这么耐痛。也许……在很久很久，不曾忆起的过去，他经历过比这还痛千百倍的痛。只是他已经忘记了。
　　他依稀听见身后的两个弟子窃窃私语：“这不是……吗……曾见过一面……怎么好像完全不一样了……会不会认错人了？”
　　他们在说什么？可是那又同他有什么相关呢。
　　也许他逼自己逼得太紧，当对于疼痛的承受能力终于到了极致，脑中原本就崩得非常之紧的弦，终于“嗡”的一声，断做了两根。他眼前突然一黑，意识也在那一刻陷入了混沌。

　　季拂衣再次醒来时，已经到了自己的房间。他的脑子已经不再那样疼，缓和了许多。推开窗户，冷风夹着细小的雪花扑了他满面，反而使他无比清醒起来。他还是太过心急，不应当硬逼自己逼那般紧。只是近日他……实在是很失平常心了。
　　他回过头，却看见桌上已经微凝了冰花的砚台，里面当然要有墨汁才能凝出冰花。季拂衣神色微动。这砚台自然不是他自己弄的，带他回房的若是那些弟子或者阡陌，更或者是师父，他们都是不可能动他的砚台的。喜欢动他的砚台的，只有一个人。
　　只有一个人。顾、安、风。他细细咀嚼着这个名字，觉出几分惊喜，几分怅然，还有一丝隐藏极深的悲恸。仅是这样念着这个人的名字，就觉得，有一种落泪的冲动。可是，他不是杨知寒，他是季拂衣。那些情感，又有几分与他相关呢。
　　桌上没有画。房里也没有。怎么会呢？季拂衣认真找了一圈，才在废纸篓里面，见着了一些被丢弃的废纸团。
　　那些是顾安风写给自己的。是的，写给他自己，并不是给季拂衣的。
　　而展开的一张张，让季拂衣瞳孔紧缩！在顾安风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看着最近的一行字，写得很平缓，看不出来半点字里行间的慌乱，然而那一句话！细想却仿佛能察出几分对方的心乱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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