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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礼的人
一片黑暗之中,舌尖传来的感觉明显极了,他在邀我共舞,但我好像是个笨拙的学生,怎么都跟不上他的节奏。
不是说他从来没碰过女人么,为什么会这么熟练?他是不是又在骗我?
岛原那种地方那么多诱\\惑,他怎么可能独善其身?有就有嘛,反正都是过去的了。
“我们逃走吧,幸子。”他又在邀我私奔了,就像他当年杀了旗本之后选择逃跑一样,真是个没用的家伙。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我记得我明明在医院,那我们现在在哪儿?
我缓缓睁开了眼睛,我好像还在医院,刚才的那个吻只是一个梦,不过它太过真实让我以为它是真的,身上那种倦怠的感觉已经消失了,我好像又恢复精神了。
“真是个不洁的丫头。”我怎么老想着跟他接吻,真是差劲,果然头一天见面就允许他吻我是个错误的决定,我当时是着了什么魔,居然会让他那么放肆。
我果然是个普通的遇到爱情就冲昏了头脑的笨丫头。
这一辈子我都不可能干成什么大事的。
不结婚就不结婚,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豁出去了
若叶女士还不是单身妈妈,只要我有安身立命的本事那我就不用依靠他,不过怕血这个毛病真是让人头疼,看来我以后多半只能当老师了。
现在老师一个月的薪水是多少啊。
学剑道需要时间和天分,我只能将它当成磨练意志和体力的辅助,我还是必须学会开枪,不过枪我得上哪儿弄。
干脆把史蒂芬的那把要过来好了。
小石川的房子距离山林不远,往山里走一阵练习开枪也是可以的,在暑假期间我刚好可以问问一诺斋爷爷当老师需要哪些流程,考试是肯定必不可少的,考不过我可以去做服务员,只要有收入就行,他一个月十日元还不是一样过了。
除了家人以外的所有人都必须要提防,不论他看起来多么良善都可能包藏祸心,我需要记住的只有这点就可以了。
那些警察也是,他们虽然是在维持秩序,可是他们都是我们曾经的敌人,他们也许现在看起来是善良无害的,可是当藩国的号令响起,他们随时都会变成士兵,届时会津的惨剧就会重演,我不想再做战争的受害者了。
我想拥有力量,枪只能在保护自己的时候开,学习剑道时间太长,而且我不一定有那个天分,但瞄准我总能做到的。
只要是想要伤害我的人统统都是敌人,我要像娘子军的姐姐一样跟长萨联军的人战斗。
虽然已经废藩置县了,可是藩国的概念却已经根深蒂固,不是短短几年时间就能改过来的。
东乡重兵首先是萨摩人,然后才是陆军元帅。
看来我也要做会津的凶婆娘了。
我翻了个白眼,果然还是做凶巴巴的女人更合我的心意,是因为会津的女人都这样吗?
妈妈倒是温柔端庄,可是她总是跟那些下级武士夫人合不来,就连那个白虎少年也跟我说他喜欢英气的女人,那些带着我玩的姐姐有的也在学弓箭,会津的武家小姐是跟江户的不一样的。
她们太柔弱了,所以成了乱世之中任人宰割的鱼肉,她们走进了花街或者成了上流社会的交际花,其实她们还有别的路可以走,可是她们却偏偏选了一条捷径,那是因为她们舍不得不劳而获又可以锦衣玉食的生活。
靠男人是靠不住的,女人还是得靠自己才行,所司代的男人们死了那些阿姨还不是把家给撑下去了,要不是若松城破良子阿姨会将我照顾得很好。
“该死的壬生野郎。”他让我乱了心,连最基本的道理都忘了,女人才是家的主人,他要是想出去流浪就去吧,但是要想再进这个家门他得求我。
我是鸠山幸子,爸爸没跟着妈妈改姓是照顾他武士的颜面,而且他自己也说了浪人的名字不重要,回去我就要把那个木牌给换了。
鸠山家虽然比不上鸿池家,不过我们也是给了军费的,文久三年的时候他们就是一群穷酸的浪人,要不是他加入了新选组,他也得跟那些在街上流窜的浪人一样成为毒瘤。
当凶婆娘的感觉原来这么好,礼教什么的谁愿意守谁守。
那是男人用来束缚女人的囚笼。
我可是新时代的女性,我要独立自主,该死的男权见鬼去吧。
看到薰的时候我心情之所以那么好就是这个原因吧,她是自由的,而且是道场的主人,是她接受了绯村先生而不是绯村先生接受了她。
要不我以后也开个道场算了。
想清楚了这些我的心情好了不少,我还有一场仗要打,我不能让那些警察抓住我的把柄将我关进监牢里去。
将健次先生给我的那个哨子放进了衣袖里,我是不打算用它了,我欠了他太多的恩,我怕以后还不起。
“加油啊,幸子。”我给自己打气,起身离开了病房,走廊尽头的一间病房外站满了人,看样子好像是那位受伤的警察家属来了。
那个女人捂着嘴痛哭的样子让我厌恶,我不想成为那样柔弱的人。
她是警察的妻子,同时应该是孩子的妈妈,她跑过来之前有将小孩托人照料好么?
算了,那是她自己的家务事,我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呢。
虽然她们好心得将我送到了医院,却连个陪伴的人都没有,我的人缘真的差到了这个地步吗?
我没有去教室,而是直接去了那间空教室,下学期开学一年级的孩子们该在这里上课了吧。
我也要当学姐了。
当学姐就得有学姐的风范,不然那些后辈们是会瞧不起我的。
我挺胸抬头,想象着自己此刻正在若松的战场,我们虽然输了可是我们的大义在,那些长萨联军就是侵略者,他们侵入了别人的国家有什么值得趾高气昂?
总有一天,我们会反击的。
我推开了拉门欠身行礼,忌部老师还在原来的位置上,他看起来累极了。
更让我奇怪的是我的同学们都不在,她们上哪去了?
坐在斋藤一位置上的是一个我不认识的警察,我还以为凶杀案他也要负责呢,不是说了警察除了强盗杀人之外都不管的吗?
果然啊,贵族的命是命,我们这些町人的命就不是命啊。
“老师。”我叫忌部老师,接下来我该怎么办?直接过去坐下吗?
“这位是?”警察先生问忌部老师,但是忌部老师不想理会他。
“幸子,我叫鸠山幸子。”
鸠山家在江户可是很有名啊,那个警察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他可能误会我是某位鸠山旁支的小姐了吧。
“鸠山这个姓氏是我自己取的,请不要误会。”
那位警察立刻松了口气。
“鸠山这个姓氏很少见啊,小姐还是请给自己另外取一个姓氏吧。”
听口音,这个警察好像是四国那边的啊,他是新调到东京来的么?
“警察先生,我能坐下吗?”凶杀案可不比户籍登记,要问的问题可能很多,没想到那个警察居然摇了摇头直接站了起来。
“她应该是最后一个了吧,忌部老师。”
忌部老师冷哼了一声将脸别到另一个方向,他这孩子气的举动并没有让我发笑,在公事上他一向都很配合那些公务员的。
那个警察要干什么?
他仔细打量着我,这种眼神让我作呕,我不自禁得握住了袖子里的口哨。
“我们一边走一边说吧,幸子小姐,你知道妇产科该怎么去吗?”
他问这个干什么?
“杀人也要分意外和蓄谋,在法律上这两种情况的量刑是不一样的,你知道吗?”他不怀好意得笑着,斋藤一这么笑我就觉得他很可爱,可是这个警察这么笑我只觉得恶心。
这个警察是个人渣。
他是怎么进警察组织的?
“我们来这么假设吧,幸子小姐,那天渡边清次郎先生邀请你去他的办公室,说是有要事要谈,可是等你关上了门后他却漏出了本来的面目,他想与你交\\欢,而你则誓死不从,正好你的身上带着某种利刃,然后一刀刺进了他的胸口,你是手术室的护士,熟悉人的身体结构,一般人是不会那么准确得找到肋骨之间的间隙直接刺穿心脏的,当然,也有可能是凶手的运气好而渡边先生的运气太差,不过如果是与医院无关的人为什么又要一定将作案地点选在医院呢?”
他开始围着我转起圈来。
“有很多目击者跟我作证,说渡边先生是第一个发现人斩的人,他是从医院西侧跑出来的,而当时那边一个人都没有,他一个人跑到那个地方去做什么?”
这是一个陷阱,他在等我自投罗网,我那天追在渡边的身后,有多少人记得当时的情景?
“在你想好怎么撒谎之前,我们再说另一个假设吧,你与渡边先生长期有不伦关系,你想结婚,可是渡边先生却并不赞同,他散播谣言想将你赶出学校,可是你却仍然坚持了下来,长期的积怨终于爆发,于是你约他到医院的西楼住院部,却没想到人斩这个时候跑了进来,你的计划被打断了肯定窝火吧,所以这几天经常请假?那天应该是你第一个发现尸体的吧,不过记录笔录的却是顺子小姐,你知道顺子是谁吗?”
“不认识。”
“那你今天上午抱着她干嘛?”他冷笑了起来“两个漂亮女孩儿抱在一起的样子很美啊,我想忘都忘不了,你当时跟她交代了些什么?”
我的心怦怦直跳,我是不是要准备开始跑了?
他忽然伸出手,掐住了我的脖子,忌部老师立刻站了起来。
“那个掐你的人有一双大手啊,至少他的手要比我大。”
那双如子夜般幽深的眼睛里倒影着我惊恐的脸,我好像逃不掉了。
“跟我走一趟吧,幸子小姐,渡边先生还没有下葬,我们去找一个跟他的手一样大的人来对比一下,看看他能不能在你的脖子上留下同样的痕迹。”
如果跟他走了,鬼才知道他会带我到什么地方。
即便这里是东京,要是落单了的话就糟糕透了,我不想跟玲奈一样失踪。
“这……这不是渡边掐的。”我哭了出来,早上照镜子的时候我就知道脖子上的痕迹藏不住,与其将它藏着不如将它露出来,只是这个计策我不知道对他管不管用“有个流氓想要欺负我,我被他掐晕了过去,这个痕迹就是当时留下的。”
那个警察阴冷得笑了起来,这个声音如同夜枭,斋藤一跟我说千万不能被抓住,不然死都比落到他们手里好。
我好后悔,我怎么没把那把拆信刀带在身上。
“警官先生,这是文明的社会,你不能对一位女士动粗。”忌部老师涨红了脸,他是个读书人,而且没带刀,他是打不过这个家伙的。
那个警察立刻将手放开了。
可是他并没有放过我。
直到此时我才真正意识到斋藤一的审讯根本就是闹着玩,就连我都快扛不住了更何况是顺子,她是不是都已经交代了?
我看着那个诡笑着的陌生人,他想要立功,而我则是他的猎物。
“听说出事那天有个同僚过来做户籍登记啊,你当时登记了吗?”
“不,没来得及。”我信任忌部老师,他不会出卖我的,大概。
“那好吧,今天我就来帮你登记一下吧。”他客气得笑着,就像是个普通的派出所警察“请坐吧,幸子小姐,你的同学们应该没那么快检查完,在那边结束之前我们先干点别的吧。”
他刚才问我妇产科在什么地方……
妇产科那边可都是男医生,而我们都是未婚的女孩儿。
这个人怎么这么无耻。
“老师,校长知道这件事吗?”
“没人被检查,除非那个医生想丢工作。”忌部老师面无表情得看着那个警察“而且我也没看出有必须接受检查的必要。”
我稍微放心了些,可是我一点都不想在这里呆着了。
快点结束吧。
我在忌部老师的旁边坐下,那个警察并没有驱逐他。
他是没将我们当成对手还是自信能找到破绽?
可真是对不起啊,这个世界也许有很多坏人,但也有很多侠客。
最差的情况不过是吹响起口哨,然后我就跟他远离这个罪恶的城市,再也不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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