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钟情

　　第二天梁慧生就下了决心，她得尽快回家！

　　邝东住在隔壁对她的神经形象太大，她觉得自己分分钟就会抑郁。

　　但今晨，她光是起床都浪费了好些时间。

　　昨天熬夜补了个漫而已，现在的她竟然有种宿醉的头痛感，一量体温38.2℃。

　　恍惚之中，梁慧生想起画家朋友的叮嘱，当即戴口罩去医院检查。拍完ct没有异常，只是普通感冒，她才放心回了公寓。

　　梁慧生给爸妈通了电话，说生了点小病，推迟一天再回家。

　　秦嫣在电话里责备道：“你看看你，让你不穿厚点保暖，也不是十多岁的小姑娘了，还非要穿的单薄臭美。”

　　“好了，妈，我会注意的。你们也要注意身体啊。明天小年夜我肯定就回了，保证健健康康的。”

　　“好，你最好说到做到啊。”

　　“嗯，您请好吧。”

　　挂了电话，梁慧生越发晕晕乎乎，吃完药就卧床休息去了。

　　一觉醒来，已是傍晚。

　　肠胃的刺痛灼烧感强烈，她反而觉得身上不疲惫了。

　　梁慧生摸摸头，好像退了烧，身上轻松了不少，她的食欲也起来了。

　　她去厨房准备做饭，垃圾桶满了，她又轻叹一口气，裹着厚棉袄出门。

　　刚推门，电梯门恰巧开了，她呼吸一滞，一个背着书包的少年走了出来。

　　还好不是他。

　　过度害怕跟邝东撞面让她有点草木皆兵。

　　梁慧生快速下楼，扔完垃圾回来，这个少年竟还在21楼站着——关键是，他还堵在自己家门口。

　　十几岁的少年长得很硬朗，个头大概有一米八，理着寸板，清爽精神，他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尤其明亮，让人觉得很熟悉。

　　她探问道：“请问你找谁？”

　　“我……请问这儿是邝东家吗？”他问。

　　“隔壁是他家。你站的位置是我家。”

　　少年立马让开：“哦，不好意思。”

　　这个少年大概是邝东亲戚。梁慧生兀自下了判断，又疑惑：他现在不在家吗？怎么把客人给关在外面。

　　而她表面上只是笑笑，打开防盗门，身边少年身上忽然传出了咕噜声。

　　她叹了口气，“这样吧，你先到我家坐会儿，等会邝东回来了你再走，走道里也挺冷的。”

　　其实她大可不必太忌讳邝东，他不是洪水猛兽。

　　到了白天，梁慧生头脑清醒极了。昨晚的情绪失控仿佛只因夜深和生病的加成。

　　少年一笑：“真的吗？那谢谢姐姐了。”

　　他跟着她先回了家。

　　梁慧生给他煮了一碗阳春面，又炒了一盘牛肉，两人在餐厅坐下，边吃边聊起来。

　　原来他的名字叫邹邝楚，是邝东表弟，老家在河北，高中在北京读书后，就跟着邝东了。今天他结束冬令营的活动，是第一次来邝东新家，所以有点摸不到门路。

　　“今年高几了？”
　　“高二。”
　　“他助理怎么不接你？”

　　邹邝楚吃得有些凶：“……咳咳，好像放假了吧。”

　　“慢点吃，不着急。”她顺着拍了他的背。

　　“姐姐，你不光人美心善，你做饭真好吃。”邹邝楚冲着梁慧生一笑，眼睛拉长了，恍惚之间她才发现，他这双眼睛像一个人，邝东。

　　“行了，别吹捧我了，好好吃吧，我去催催你哥。”她笑了笑，回过神来。

　　邹邝楚和他哥性格上一点也不像，他这一张嘴很会哄人。

　　梁慧生走到客厅，在微信里找到了那个躺尸已久的账号。

　　这还是她第一次给邝东发微信。她直接了当说邹邝楚在她这儿，让他速来领人。

　　邝东：不好意思，今天公司年会，忘了他要来。
　　邝东：打扰了，马上回。

　　他秒回，梁慧生内心毫无波澜，把手机拿去充电。

　　这时，邹邝楚也吃完晚饭。梁慧生去收盘子，他倒殷勤得很：“姐，我来吧，不能在您家白吃白喝啊。”

　　她靠着橱柜，环抱胳膊：“你这孩子，真是讨人喜欢。”比他强多了。

　　“姐，您这话，感觉我是个油嘴滑舌的人似的。”邹邝楚嘿嘿一笑。

　　“你跟你哥也这么贫？”她随口一问。

　　“我才不跟他呢。我只跟漂亮姐姐贫。”少年抹干净了餐具的水珠，放在金属架上，转过身来，“姐姐，您觉得我哥帅吗？”

　　“……还可以。”梁慧生悻悻。

　　“我也是这么觉得，主要是，他年龄太大了，都能当我叔了，但我们班女生都特喜欢他。”

　　她：“哦？这样啊。”

　　“姐姐，您这么漂亮，是不是也是演员儿啊？但是，我好像没在电视里见过您。”

　　梁慧生顿了顿，“……我是做话剧工作的。”

　　“咦，不对。”邹邝楚盯着她的脸，突然想到了什么，“我想起来了，你是跟我哥一起拍《青蛇蛊》那个……叫什么来着，就是那个女一号。”

　　“唐语嫣。”

　　“那您跟我哥不是很熟？”邹邝楚笑意渐浓，看了眼玄关，“你俩还住对门儿？”

　　他不光能说会道，还喜欢刨根问题。梁慧生感觉自己引狼入室。

　　“我跟他，还行。住对门儿就是巧合。”她取了一瓶饮料给他，“好了，来看电视吧，边看边等你哥，他今天开年会，等会儿就回来了。”

　　十来分钟后，玄关传来了门铃声。邹邝楚起身去开门。

　　“哥，你来啦。”他单肩背着包，侧过身子，笑嘻嘻地说道，“邻居姐姐人很好，多亏她收留了我一会儿，不然我还在楼梯受冻呢。你替我好好谢谢她。”

　　梁慧生也从柔软的沙发上起来，信步走到了门口来。

　　邝东应该是刚从酒会回来。

　　今天他精心梳了背头，脸上还敷了层自然的底妆。他一身西装笔挺，外面披着一件绒面厚重的黑色大衣，看上去贵气逼人。

　　梁慧生在门内，他在外，二人隔着一米的距离，她捕捉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酒精味。

　　邝东的目光直接越过了邹邝楚，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她的脸庞。

　　他把钥匙递了出去：“你先回家，我谢谢邻居。”

　　“好嘞哥，那……姐姐再见。”邹邝楚识得眼色，越发觉得表哥和邻居姐姐之间有什么。他立马接了钥匙，径直走了。

　　梁慧生哑声，她看了一眼微醺的他，无可奈何，“进来坐坐？”

　　“不用了，在门口说也行。”他道。

　　她解释着：“其实……没什么好谢。就算不是邻居，外面那么冷，我也请邹邝楚进来等。”

　　“哦……谢谢你。”他磕磕巴巴道。

　　他脑袋好像不太清醒。

　　梁慧生目光疑惑。

　　邝东想了想什么，才道：“我今天年会听说了程岸芃要拍电视剧，还在找演员的事情。”

　　梁慧生一怔，才知道原来他主要来意是为了《黎明夜》，而不是道谢。

　　她淡淡地说：“……是有这么回事。”

　　“你是制片人？”邝东目光如炬。

　　“嗯。”

　　他忽然虚晃了一天，抬手扶了一下额头。

　　梁慧生有些担心地往前走了一步。

　　转瞬他又恢复过来，声音沉沉：“怎么不找我？”

　　“我觉得，我们这个关系，比较尴尬，而且，你片酬比较高。”梁慧生清了清嗓子，冷静道。

　　“我们不是普通朋友吗？”

　　她红了眼，被他逼急：“邝东，你明知故问。”

　　他轻轻一笑，一双醉中的桃花眼泛着潋滟春水。

　　“我可以压百分之四十的片酬接这个戏，再低，经纪公司就不答应了。”他往前走了一步，浓郁的白葡萄酒味混合古龙香水扑面而来。

　　圈里的人都公认，他的魅力来自于俊朗帅气而不自知。大家都说他是三十年来最有英气的武侠小生，他却从来没觉得自己的皮相有什么过人之处。

　　梁慧生认识邝东那天，就沉醉于他那双眼眸，那时候她就觉得，他的撩人魅力都来自于此。

　　而此时，邝东看着她的目光使得她往后退一步。

　　梁慧生躲开他，眼神飘到了别处：“我虽是制片人，但选角权利也没那么大，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

　　她谢绝他参演。

　　邝东垂眸，恍然大悟，“好，我知道了……我回头再去问问程编剧，对于我，对于这个片酬还有什么意见。”

　　他喝醉了。

　　他一向是温和而坚定，做事拍戏都也踏实认真，不太会开玩笑，并不谙于人情世故，甚至对此难以招架。

　　梁慧生权当他在胡闹。

　　她卸下防备，表情也舒缓开来，只是轻轻地对他说：“邝东，你喝醉了。”

　　“我没醉。”

　　邝东真的没有喝醉。

　　但有些话，仿佛只有喝了酒才能倾吐。

　　“这个剧本，之前在剧院上座率很好。我知道的。”邝东认真而固执地说道，“我只是争取一个角色，争取一点点艺术追求。”

　　她渐渐红了眼眶，他说的话，她一个字也不信。

　　邝东凝着目光，看着她有些发红的脸庞，心一下子又软了。

　　他又惹她哭了。

　　“梁笙，我们还有可能吗？”

　　“我不知道。”她撇开了脸，抹了一把鼻尖，“……应该是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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