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马戏团的黑夜

　　方未艾急切地随便拉出一件大衣套上蹬着家里的居家棉拖就蹬蹬蹬跑下楼，楚少言还在认认真真地看非诚勿扰，见火急火燎像鸭子赶着去扑水的方未艾从楼上冲下来直奔大门，连忙站起来招手：“哎你去哪啊？”
　　“见纪憬。”说话间方未艾已经打开了大门。
　　“哎你那腿还光着呢，鞋！鞋不换了？带伞呢····伞！！！”楚少言跟着追到门口叨叨叨最后只目送方未艾露着小腿穿着棉拖冒着小雪跑远了，毫不理会他这个哥哥的话。
　　楚少言捂脸叹了口气，然后像突然想起来什么朝方未艾已经跑得挺远的背影喊道：“你今天晚上还回不回来了啊？”
　　毛毛小雪中方未艾的背影顿都没顿，只给了他一个摆手的动作，不知在说不知道还是不回来。
　　楚少言再次捂脸叹了口气。
　　方未艾跑到他们小区大门口，停下来呼哧呼哧喘了两口气，张望了两下一眼就看到了马路对面那棵双人环抱的老梧桐下站着的纪憬。
　　离得有点远，方未艾有轻度近视，微微眯着眼去看他，目光穿过飘飘扬扬的小雪，可以看到他似乎在笑。
　　方未艾的嘴角也禁不住地上扬，心想反正节操早就在听到他声音的时候就掉完了，不如就掉得更彻底一些吧！
　　方未艾等不及直接穿过马路一个熊抱跳到纪憬身上一张口咬在他耳垂上。
　　一点儿凉晶晶的触感在唇边融化，是一片雪花，刚落到他的耳垂上就被她给吃了。
　　方未艾莫名愉悦地用舌尖舔掉那一点凉凉的冰晶，然后牙齿左右平移，磨了磨。
　　纪憬被方未艾软嘟嘟的唇裹上耳垂先是浑身一僵，随即明白过来，看来不知道这个小丫头在他不在的这段日子里都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呢。
　　随后感觉到耳垂上的触感更锋利了一点，还磨了磨，瞬间他感到有一股酥麻的热流从耳垂顺着脖子往下烧，烧·····第一次感觉到女人竟是如此的······撩人。
　　他似乎明白了一点儿那些个磨人的小妖精什么的称呼，是什么滋味。
　　纪憬眸色黯了黯，转身把方未艾按在树上给树咚了，方未艾松了口背贴着树干抬头看纪憬，只见纪憬漆黑幽深的眼眸里是她从未见过的一种情绪，不分喜怒，她吞了吞口水····她好像也没干什么大事吧····书上是这么写的啊，只不过书上写的是男人对女人的挑逗，不是女人对男人的·····
　　被纪憬咚着看了几秒钟，方未艾往下缩了缩，感觉不太好，就好像···她似乎触发了什么男人的被动技能？？？
　　纪憬一手按在她腰后往上一拖：“怎么这就怕了？刚咬我的勇气呢？”
　　“没···没，我，我就是一时没忍住····”方未艾继续往下龟缩。
　　“没忍住？”纪憬一手托着她的后腰，又一手托着她的脸勾起一抹莫名的笑：“点了火还想跑？恩？”
　　方未艾反驳的话还未出口就被纪憬给堵上了。
　　好像是真的把男人的那股□□给挑出来了，纪憬的攻势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方未艾的舌根被他吮得发疼，而且这男人像是在报复她似得，一边缠着她的舌，牙齿还能抽出空来在她唇瓣上厮磨啃咬，教给她什么叫挑，逗。
　　方未艾本来有些不知所措地僵直，渐渐地就闭上眼随着纪憬来身体软得像滩水，止不住要往下滑，纪憬箍在她腰间的手更紧了些，把她往树干上更贴结实了才堪堪把她锁住没滑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纪憬才微微喘息地从她唇上离开，及时刹车，不然他想直接在这雪天地里把她给办了。
　　平稳了一下呼吸垂眼看眼下的小丫头正红着小脸悄咪咪睁开湿漉漉的双眼看着他。
　　纪憬抿着一丝笑拍了一下她的小脑袋，声音有些暗哑道：“喘气，你想把自己憋死？”
　　方未艾才像反应过来一样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久屈水下好不容易破水上来的样子。
　　喘匀了气方未艾才后知后觉自己的脸烫得像刚出锅的虾子，掩饰地双手遮住脸怨气地盯着纪憬看。
　　纪憬泰然自若一笑，学着她刚刚口吻道：“我也就是一时没忍住。”
　　方未艾更幽怨地盯着他看。
　　纪憬不太理解她的幽怨：“怎么了？允许你咬我不允许我亲你一下？”
　　方未艾摇头，卖了一会关子才嘀咕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的吻技这么纯熟，啊？快说你这段时间在外面到底和几个女人好了······”
　　纪憬哭笑不得揽过她：“真的没有，你要知道，这是男人的天赋。”
　　“·······”
　　纪憬这才放开方未艾好好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果不其然，眼前的小丫头里面就穿着睡裙外面套着件大衣还没好好把拉链拉上，光溜溜地露着两截白嫩嫩的小细腿，脚下穿着居家棉拖，还是不包脚后跟的那种。
　　纪憬蹲下温热的手掌顺着她的小腿一路滑下去握了一下她的脚后跟，果然冰凉凉的，他站起来捏方未艾的鼻子微微晃：“我就知道你个小东西不会好好把自己收拾全面了。”
　　方未艾理直气壮：“还不是急着见你。”
　　他微微俯身把她的大衣拉链一溜拉好：“好好好，都怪我。”
　　方未艾嘚瑟地把手缩进大衣袖子里扒着他的手臂：“那我们去哪？”
　　“你想？”
　　“你家。”
　　“你爸妈？”
　　“他们出国玩去了不在家。”
　　纪憬垂眸似乎在考虑什么，方未艾手隔着衣袖拍了拍他：“又不是没去过你还顾忌什么？不然，你来我家也行，我家只有我哥在。”
　　“······”
　　“反正我是不会同意各回各家的，我们那么长时间没见了，你休想！”方未艾一把抱住他的手臂打定主意今天晚上就黏着他了。
　　纪憬微微笑了一下：“磨人的小妖精。”
　　方未艾一抖：“你居然也知道这台词。”
　　“好了，收起你探究的小眼神，走吧。”
　　纪憬引着方未艾往他停在路转边的车走去，离开了梧桐树的庇荫雪就落得密集了一些，纪憬大手掌盖在她头顶，茫茫小雪的天地间还可以听见两人散漫的对话。
　　“你是不是长高了？”
　　“你才发现。”
　　“唔····我说刚刚亲的感觉怎么不太对，原来是方位有了偏差。”
　　“啊，你别提了，流氓！”
　　“某人一见我就熊扑还手嘴并用，这流氓到底说的是谁呢？”
　　“哼，你再说我就·····”
　　“怎么样？”
　　“我就···我就踢了鞋光脚走啊·····你放我下来，下来啊·····”
　　“我看你怎么踢。”
　　“啊······”
　　······
　　方未艾跟着纪憬来到他在X市的小别墅，熟门熟路地屋里转了一圈，只见屋子里很多地方还落着灰，一副主人很久没有临幸的样子。
　　纪憬把钥匙放在桌上，看着四处转的方未艾道：“屋子还没来得及打扫，所以···”
　　“哦，知道了知道了。”方未艾摆摆手截断他的话，她知道了为什么她刚提起来他家时他没有第一时间同意了，就因为屋子还没打扫干净嘛。
　　紧接着方未艾摸到厨房：“有吃的吗？”
　　纪憬跟在她后面看她东摸西跳最终停留在吃的的问题上无奈摊手：“没有，怎么你饿了？”
　　“恩，今天做饭阿姨都回家过年了是楚少言做的饭······哦不，他那煎鸡蛋和面包不能称之为晚饭······”
　　“这个时间也不会有谁还开着店了，我行李箱里还有方便面，你吃不吃？”
　　“吃吃吃！”
　　“那你等一会。”纪憬去拉开行李箱抓出两袋印着方未艾看不懂的文字的外国方便面。
　　“哇哪国的泡面？”
　　纪憬好笑地拧她的鼻头：“俄罗斯的，好了你去把空调打开沙发上坐着，要是冷就去屋里把被子抱出来。”
　　“恩。”方未艾又颠颠地跑回客厅。
　　坐了一会又不安生地扭回头看纪憬，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在厨房掀起锅盖，水咕嘟咕嘟正烧开冒出一柱白花花的热气，手臂横起来把泡面袋子刺啦刺啦撕开轻车熟路地放进锅里，用筷子搅来搅去。
　　不知不觉就手臂架在沙发背上手托着脸颊看得入迷，总觉得他呢好像瘦了，看他这熟练的煮泡面流程，应该是经常吃泡面吧······为什么他会经常吃泡面呢？没钱还是怎么？可看他住的房开的车也不像是没钱到只能吃泡面啊？难道马戏团最近出了什么危机？
　　方未艾满脑瓜的猜测，不觉发呆没有看到纪憬已经煮好泡面端出来放到桌上了。
　　“阿兴？看什么呢？傻了？过来吃了。”
　　方未艾哦了一声爬下沙发跑过去坐在桌前，一碗泡面色泽鲜亮还有几点绿色的小豆豆漂浮在上面，晚上只吃了鸡蛋面包饿得饥肠辘辘的方未艾立刻抓起筷子呼啦呼啦地吃起来，看纪憬只是在她身旁看她吃，嘴里塞满泡面含糊不清地问：“俚目吃吗？”
　　纪憬抿着一丝浅笑摇头：“我吃过了。”
　　方未艾咽下嘴里的泡面，突然兴致缺缺地用筷子戳着泡面停住了嘴。
　　纪憬问：“怎么了？难吃？”
　　方未艾摇头，扁嘴垂眸顿了一下才道：“你经常吃泡面？”
　　纪憬似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愣了一下才点头：“还好，也不是特别经常。”
　　“为什么？是不是······”方未艾思索着合适的词汇，毕竟他是个男人，被一个小女孩问及是不是缺钱的问题会不会伤自尊啊？
　　“什么？”
　　方未艾酝酿了好一会憋出来道：“是不是···你去的地方猪很少啊？”
　　“？？？”
　　好像太委婉了，方未艾自我唾弃了一下什么猪很少啊，搁个正常人都不会能理解她什么意思的，转而更露骨一点：“是不是，肉很贵？”
　　纪憬仍然茫然但如实回答道：“不是很贵。”
　　方未艾更小声了一点：“那你为什么老是吃泡面啊······”
　　纪憬了然，大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别想那么多，我不缺钱，只是马戏团在准备一些东西太忙了。”
　　“哦····”方未艾低头又吸溜了一口泡面嚼了嚼咽下去道：“那你以后能不能少吃点泡面，你本身就胃不大好，你看你都瘦了，抱起来硌手了都。”
　　纪憬弯了眉眼：“好，就依小管家的。”
　　“管家？管家婆？纪憬你要挂了，你等我吃完····你······”
　　方未艾快速吸溜完泡面，把汤也喝得只剩一个碗底就一个熊扑又往纪憬身上扑过去。
　　纪憬托住她笑着躲她的小手乱摸，一步一步退，退到了窗边。
　　“哈，没地方退了吧？”方未艾坏笑着撸起袖子想跳起来咬他耳垂，忽的又想到大树下男人侵略式的舌吻还有点心有余悸，已经扬起来的头在空中硬生生扭下来，就近挑了个能咬的咬了上去。
　　软软的，微微的凉，带着这个男人特有的味道，亲起来像一角滑滑的玉石。
　　几乎同时间，窗外蓝得发黑的夜空中炸起了这个新年夜第一捧烟花，绚丽的紫色砰地炸开又淅淅沥沥落下像是拉开汽水的那一下环扣，短暂的静寂后紧接着应接不暇五颜六色的烟花在空中爆棚式开放，地面上也噼里啪啦响起了一群小孩子奔跑笑闹般的鞭炮声。
　　午夜的钟声湮没在这繁华的礼花炮声中，十二点了，新的一年到来了。
　　方未艾松开咬着纪憬的唇，越过他的肩膀看窗外夜空中的礼花。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纪憬微微垂头看着怀里一脸憧憬地看着窗外的方未艾，夜空中的艳丽的烟火倏现交替地映在她漂亮的眸子里，像是映出一对亮闪闪花轮一般的瞳仁，又像是潋滟了一湖水泊折射着骄阳的光芒。
　　漂亮得让他想把她死死圈住，把这光芒包拢起来，只给他一个人看。
　　他竟不知她喜欢看烟火，可惜今年没能亲手陪她放一放。
　　没关系，他们还有好多个明年。
　　静静地抱着她待到窗外礼花炮声渐疏，纪憬突然转了身形绕到方未艾身后抱着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肩窝里覆在她耳边淡淡道：
　　“阿兴，再等等我好吗？”
　　“等你高中毕业。”
　　“我就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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