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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5 章
三人回了屋,“你娘回江州城的决定太匆忙了,我也不大清楚,临走前她找了我,说要将这个给你,是你爹曾经在宫里画的一些画,她只带走了一幅。”
刘圆圆没说的是,她带走的那幅是她与庞青舟定情之时的场景,也没告诉阿庞,她娘靠着那幅画哭的有多伤心。
“她都没跟我说一句便走了。”阿庞为此还担忧了好几日,幸好后来她传了信来。
“阿庞,你爹画的这些风景好似都是江州城啊!”阿禾欣赏着那些画,看来阿庞爹很是怀念老家。
阿庞凑近也看了起来,只有前面几幅才是江州城的景色,后面的都是别的地方,上面没有署名没有注释,他也看不出来是什么地方。
“刘姨,阿庞娘藏了这么多画,姜智民都没意见吗?”况且每一张都保存的很好,比阿庞之前在家里带过来的都好,这画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乍一看还是光洁如新的。
不仔细看,一定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刘圆圆撸了撸袖子,打扫起蒙起尘土的室内,突然一听阿禾问话,她便看向了两人的脑袋,说道:“是宫里的小太监不久前给你娘送去的。”
“宫里?”
“你爹之前在宫里干活,留了几幅画在里面有什么稀奇,”刘圆圆没觉得不对,“我觉着这些年都是伍德福保管着这些画吧。”不然宫里也没其他人了。
“说的也是,伍公公毕竟是好人,”阿禾说着就看向了阿庞,“或许你爹与他也是好友呢!只是之前姜智民在,他没有机会交到你娘手上。”
阿庞没有拘泥这个问题,只是这画会有玄机吗?
他眼里浮现起疑惑,又看了看身边笑意盈盈的阿禾,静默了会儿,后在刘圆圆的催促中将画收了起来。
“阿庞,过来给我搭把手。”刘圆圆的声音从厨房传出。
彼时阿禾正与阿庞万般无聊地坐在桌前玩起了游戏,就是一个小孩子玩的棋盘,画几个杠,看谁能先跳到对方那儿。
二人听到声音,阿禾便嘲笑起阿庞来,“刘姨又要你帮她做菜了。”
阿庞还没说话,刘圆圆又说道:“阿禾给我生火去。”
这时,阿庞才起了身,“生火丫头逃不过啊!”
每次阿禾生火总会将自己搞得脏兮兮的,刘姨说她干多了就不会如此了,曾经有一段时间天天逮住她去生火,她对生火其实是有些后怕的。
虽然如今她不会再将自己搞得脏兮兮了。
阿禾出神地生着火,对于江天她还是有些担忧的,宫里如虎豹,也不知道他能否安然出来。
伴随着最后一盘菜出锅,阿禾的问声也响了起来:“阿庞,你说江天会没事的吧!”
阿庞想了会儿才道:“他这么机灵怎么会有事,放心吧,便是有事,也会逢凶化吉的。”
阿禾知道这只是安慰,罢了罢了,想来他也不会有事的,宫里还有伍公公呢!
一转眼在宫里便三日光景了。
楚烁不常与他说话,只有刚见面的那一会儿,他才问过他,这个名义上的兄长与传闻中有些偏差。江天不知怎么的,在他面前,仿佛被千斤顶压着似的,这样的气场哪能是个无害的皇帝所有的?
这次他的感觉与上次在城门口见到时完全不一样,他不禁都要怀疑那次见到的人是否是眼前人了。
“你是伍德福介绍来的?”他被带到楚烁面前时,楚烁正在练字,他头都没抬,便问了这轻飘飘的一句。
“是。”江天垂着头,眼睛小心翼翼地往上瞟去,他没这么近地看过他,他同父异母的兄长。
楚烁已然察觉到这个小太监在偷偷打量他,他写完最后一笔,便在旁边的金盆里洗了手,又拿了架子上的白布擦了擦。
这才走到江天面前,他比江天还略高一些,他弯下腰来,趴在江天的耳边,一字一字地说道:“朕身边不养不忠之人。”
“我愿为陛下赴汤蹈火。”江天说着便跪了下去,趴在了楚烁的脚边。
“你是伍德福介绍的人,朕自然信你,只是怕你被他人的利益给蒙了眼。”
说起他人,他便咬起了牙,伍德福这风寒怎么来的,没人比他更清楚了,说不是有人捣鬼,他可不信。
“我定不会,否则万劫不复。”江天下了重誓才得了楚烁的信任,不过只有七分。
“你来时可去见过伍德福了?”说起忠心的老奴,楚烁倒是有了温情,见江天点头,他便着急问道,“他现下身子可有好起来?”其实他知道应当是好不了了,可隐约又希望有万一。
“我只是在门口唤了一声,伍公公不许我进去,只说陛下身边缺人使唤,催我过来,不过听着声音,像是有些不大好。”
伍德福说几个字便是一阵咳,他在外头听着,总觉得里面的老人要咳出血来。
楚烁何尝不知,可他手下的御医们全都束手无策,他想去请无明,可无明在竹林里为仲离医治,不会出来。
他不出来,他便无法去找到他。
加之伍德福不让他治,“陛下,我活了这么久也够了,老奴怕是要先到下头去伺候先帝了,想来他也等我伺候等的够久了。”
“陛下,老奴不能再陪您走下去了。你既是帝王,便要负起责任来,要心怀天下。宫里宫外拨乱社稷的妖魔鬼怪可千万别放过。”
“老奴知道您心善,可这汤是太后让她身边的萱姿给你送的,她是想害死你啊!你何苦还将她当娘?我的陛下,身为帝王,妇人之仁便要不得。”
一想起伍德福当夜喝下那碗汤直呕血还拉住他说的那些话,楚烁便有些站不稳,他半靠在桌前,看着地上跪着的小太监。
轻声问道:“你可有亲娘?”说完他便耻笑了一声,这世间谁没有亲娘呢?
他没打算江天会回答他的问题,正当他想略过时,便听见江天回道:“我娘在我出生之时遭了横祸。”
“那你是由你爹养大的?”楚烁有些疑惑。
江天点了点头,“他今年也去世了。”
楚烁看他的神情倒有些同病相怜了,心底也有了不清明的感觉,“所以你便进了宫?”
江天的心突然咯噔了一下,伍德福给他安排的身份是个七岁便入了宫的小太监。
“七岁那年,家乡闹灾,家中无存粮,生活艰苦,我便进了宫。”
楚烁无言了良久,后才叹了一声,道:“你站起来吧。”
江天的膝盖早就跪麻了,这突然一下起身还有些站不稳。
见状,楚烁便让他坐到一旁的漆木椅去了。
“我坐地上便好了。”江天不知楚烁想做什么,那椅子他可不敢坐,只得慢慢地坐到了一旁的地上。
令他诧异的是楚烁居然也跟着坐在了他对面。
“陛下?”他茫然地看着对面的人。
对面的人长的更像先皇一些,他的亲父年轻时或许便是这副样貌。
他虽与他无情,可血脉相连,还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里头。
见他一脸不解,楚烁便笑了:“朕小时与先皇常常坐在地上玩耍,当了皇帝后便被太后禁止了,时时刻刻要记得朕是皇帝,不雅之事不可为。”
江天问道:“当皇帝不能坐在地上?”
楚烁听到这个问题便大笑起来,笑够了才解释道:“朕是天子,行事许得合乎规矩,许多事都不可做。”说着便看向了远处,目光怔怔的也不知道看些什么。
“您是皇上,是最大的人,什么事情是您不许做的?您想做便做,这是您的自由,”江天想了会儿又道,“您这个位置,权利大的很,若还不能想干什么便干什么,那老百姓不能干的岂不是更多?”
“你不懂。”楚烁淡淡地道了一句,便没在说话。
许久过去了,江天脚上的麻也渐渐退了,对面的皇帝不知道心思飘到哪儿去了。
江天刚想说话,便听到对面传来声音。
语气有些飘,有些不确定,“你说你同你爹一起生活,那你与他的关系应该很好吧。”
江天闻言便想起了慕容润,“他是个哑巴,只会打鱼,但对我极好。”
“若是有一日他为了另一个儿子想害你呢?”
“什么?”江天的瞳孔放大,猛地看向对面的皇帝,以为自己听错了。
楚烁讽刺地一笑,便起了身,也不打算听江天的回话了。他背对着人,这书房里有大殷历代君主的身影,而他是最没用的那个。
或许是该下手了,他的拳慢慢地握紧,又松开,又握紧,又松开……仿佛心底还在挣扎。
“陛下,”江天跟着起了身,“我爹虽是哑渔夫,可他对我极好,先不说他没有其他的儿子,便是有,他也不会如此对我。”
楚烁没有说话,江天看着他的背影,又道:“为人父母者哪能食子?”
凡是食子的都称不上父母二字。
“我虽读书不多,也知道孝之重要,可父母不慈,当儿女的又岂能老实去孝?”
楚烁听完大笑了起来,这笑声充盈着整个书房,“不愧是伍德福推来的人。”
他以为这是伍德福教于他说服自己的言语。
“你回去告诉他,我知晓如何做了。”
江天不是很了解他说的意思,后来才想到或许是他误会了,不过误会便误会吧,否则他解释起来也很麻烦。
“是,陛下。”江天说完,便弯着身子退了出去。
他知道楚烁的问题不是一时兴起,或许是宫里曾经出过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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