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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4 章
今日天气甚好，虽说此处破败了些，乡野之气倒也让人颇为舒适。
庞夫人便与兰妈妈出来走了走，二人走了一段时间，有些累了，兰妈妈眼尖，拿着帕子在前头的圆石凳上擦了擦，才招呼庞夫人过来坐。
“这院子虽然小，又乱，”没有规划过的格局，也没有上门来修剪的工人，院子里的花草都肆意在长，庞夫人看着那互不相让的花草们，道，“可花儿长的真是好。”
“谁说不是呢，这花没人管着，还不是想长哪儿去长哪儿去。”兰妈妈随口接道。
庞夫人静默了片刻，问道:“昨日那婆子的事儿，你可打听清楚了？”
“没呢，”兰妈妈环顾四周，小声道，“昨日打听了好几个，都讲不清楚。”
“哦？”
兰妈妈仔细地回想昨晚的情形，她是问几个问题罢了，也给他们塞了钱，可这一问，他们便把钱给推了回来，嘴里直说不知道。
“脸色倒是有些不对。”明明收钱的时候皆是喜不盛收，一听到问题便吓着了似的。
庞夫人冷笑道:“连钱都不要了，这人可不一般呢！”
“谁说不是呢，”兰妈妈见庞夫人要起身，便站起来去扶了她，边说，“今早听说那婆子昨晚被那丈夫狠狠骂了一顿。”
“那婆子听上去泼辣的很，能被她那老头子骂？”庞夫人有些奇怪，这样的女人，应当是能管住丈夫的。
“兴许是昨日那衣裳。”兰妈妈不紧不慢地道。
庞夫人看着远处的苍穹，轻轻地嗯了一声，随后说道:“那我更想知道那衣裳是哪个女人的了，能让这里的人如此反常。”
话音刚落，就有豆大的雨滴落了下来，庞夫人举起衣袖遮在脑袋上，提起裙边便拉着兰妈妈往上跑。
屋檐下，二人看着下大的雨，兰妈妈用帕子想擦擦庞夫人的脸，忽然又停住了，擦向了她的衣衫。
“兰妈妈？”庞夫人不解其意。
兰妈妈细细给她擦着，解释道:“这帕子刚刚擦过那凳子，脏！怎么能往你脸上擦去。”
庞夫人好笑地看着她，拿出了自己的帕子，为她擦了起来，“这……”兰妈妈想推辞。
“您啊！”庞夫人自从庞缪死后便没有再开怀笑过了，今日倒是被兰妈妈给逗笑了，“我又不是千金小姐，还在乎脏不脏？”
“话不能怎么说，在老奴心里，小姐就是小姐，便是落了难，也是同公主一般尊贵着呢！”兰妈妈一本正经地说道。
看着她严肃的面色，庞夫人心里有些许感动，又落寞，“也只有您将我捧的如此高了。”
这雨似乎一时半会儿还停不了，渐渐有些凉意了，兰妈妈看着后头的房门，道:“不如进去躲躲先。”
庞夫人抱着双臂，看着房门，上门有一把锁，看样子是许久了，都锈迹斑斑的，她不禁皱起眉
来:“这房间上着锁，我俩怎么进去？”
兰妈妈笑笑，仿佛这根本不是个问题，她摸摸自己的发饰，然后拔出一根纤细的簪子。
“您……”
“小姐忘了，老奴那早逝的丈夫可是个锁匠。”说着便把簪子放进了锁眼，在庞夫人看来，她就是随意地捅了捅，竟然真的捅开来了。
“吱呀――”许久没打开的房门今日便这样打开来了。
一进去便是灰尘密布，二人用衣袖捂着嘴巴，另一只手随意在空中挥了挥，才打量起这个房间。
房间普通大小，没什么特别，只是木床的右侧放着一只大箱子，庞夫人被好奇心驱使着，打量起箱子来，她抹了抹箱子上的尘土。
“兰妈妈，这锁你可会打开？”她指着箱子一侧的锁，问向正在关房间门的兰妈妈。
听到问题，兰妈妈便快步走了回来，她看着那锁，微拱起眉，“这锁开是能开，倒是费些时辰。”
“左右我俩无事，费就费些吧。”一个大箱子摆在眼前，若不知晓里头的东西，她今晚估计便睡不着了。
“诶！”兰妈妈应了一声，便动起手来。
“我家老爷是真的病了，上不了朝。”姜夫人跟在来诊治的太医后面，语气柔和地说道。
太医先是叹了口气，后道:“姜大人都一个月没去上朝了，皇上体恤姜大人才特意让老奴来瞧瞧。”
“可是――”
“姜夫人，什么病能在床上躺个月的！想必你也急吧，万一是个大病……”太医止住了姜夫人口中
的可是，匆匆地说道，“你们府上藏着也不是个样子啊！”
“不是我藏着，只是我家老爷生的病着实重了些――”二人到了姜智民的屋外，门都没开，看上去有些莫名恐惧。
太医没等姜夫人劝诫便冲了进去，看着房里黑漆漆的，一丝光亮都无，顿感奇怪:“怎么大白日的将窗子都关着，你们还想不想他病好了。”
说着就要去把窗户打开。
床上的姜智民听到太医的声音匆忙坐了起来，大喊道:“不许开！不许开！”
“这……”太医不明所以，“姜大人，不开窗这病哪能好？”
“我这病不许人看，你请回吧。”说完便重重咳了几声。
姜夫人见此便想上前，“别，你别过来。”姜智民匆忙喊道，不许她靠近。
“姜大人，陛下让我来为你整治，若是不看，我怎么跟陛下交代？”太医反问道。
姜智民咳了片刻，才道:“让我夫人先出去。”
太医听了这话便看了一眼姜夫人，姜夫人垂下头便退出去了，顺带上了门。
姜智民有些阴凄凄地对着太医说道:“你不是要看吗？那就过来吧。”
太医摸着黑去了床边，姜智民的头发散乱，他看不清他的脸，“劳烦姜大人将手伸出来。”
姜智民便伸出了一个手掌，太医摸着手腕，这脉象他没见过，时而激进时而缓慢，他握着好一会儿，皆是摇头叹气，“这脉象果真奇特。”
随后又道:“可否看看姜大人的面色？”
“如此黑，你怎么看？”姜智民有气无力地笑道。
“这――”太医拿不定主意，“可否点灯？”
“在桌上，你点吧。”说完又是几声咳嗽。
太医得了他的许可，便去将灯点了，提着小油灯，轻轻走到了床边。
一眨不眨地看着姜智民，这时姜智民的脸渐渐转了过来，太医瞪大了眼睛，尽是不敢相信，“你……你……你这是……”
“是传染病，我没几日好活了。”说着便大笑起来，这笑声在如此黑的室内有些吓人，笑得太过了些，他便又咳了起来。
太医吹灭了灯火，缓慢地走了出去，姜夫人在外等待，一见他出来，便问:“我家老爷可有救？”
太医看着面前面容憔悴的妇人，他也听说过，这女子是二嫁，之前的丈夫是何人他不清楚，可姜智民对她疼爱有加，哪怕她一个孩子都没为他生。
如此想着，他便道:“灯尽油枯，没几日了，夫人这几日好生陪陪姜大人吧。”
太医赶回太医署，从上到下好生地洗了个澡，才赶到皇帝哪儿去。
此时此刻，楚烁正与伍德福在商量这事儿，“旬太医可回来了？”
“回禀陛下，还没动静。”
“真是慢，朕都等不及了。”楚烁背对着伍德福摩挲着手上的绿扳指，着急地说道。
“陛下莫急，想来也就这几日了。”伍德福俯身说道。
楚烁知道，可他怕有什么变故，他刚想说话，便听到外头有人禀告说旬太医求见。
旬太医到了他面前，还来不及请安，便听到楚烁问:“姜大人如何了？”
他背过手去摩挲那扳指，有些紧张。
“不大好。”
“哦？”楚烁眯起了眼。
旬太医解释道:“姜大人不知哪里染上的病，古籍上有记载这病不好治，兴许还会传染。”
“大胆！”伍德福尖叫一声，颇有威严，那太医便一下子就跪倒在地，只听见伍德福道，“既然有几率会传染，你还敢靠近陛下？”
“陛下饶命，”旬太医不住地磕着头，边道，“臣来此之前已用艾草洗了身子，陛下若是担心，不妨也洗洗。”
没得楚烁反应，伍德福便吩咐了下去。
“我再问你一遍，姜智民是真的活不了了？”
“姜大人一直将自己关于室内，灯都不点，”他不敢告诉陛下姜智民如今的长相是有多吓人，“总之，没几日活头了。”
“行了，你下去吧。”楚烁听到了满意的答案，大手一挥便让太医下去了。
“陛下。”等太医走后，伍德福喊道。
楚烁心里不知多么畅快，“老师，你的仇朕今日才帮你报了，都怪朕知晓的太晚。”
看着他咕哝着什么，伍德福又喊了一遍。
楚烁这才问道:“若我继位起，便将权都收于自己手里，如今是否就是不同的局面了？”
“陛下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我这个皇帝当的可真失败。”楚烁似是在笑话自己的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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