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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3 章
一个老妈妈急步匆匆地小跑至檀香袅袅的房间内，里面穿着朴素的一位夫人正闭着一双眸，嘴唇轻动，安静地诉着佛语，手中的念珠不急不慢颇有规律地运动着。
“是怎么了，这么急匆匆的？”她感觉到老妈妈站在她身边，许是怕打扰到自己，她念完了一遍心经，才开口问道。
老妈妈凑近她的耳边，说道：“有消息了。”
“哦？”比她料想的快上许多，她站了起来，给前面半人高的观音像点了些香。
“小姐，夫人虽然去的早，可老爷还在，虽然他对夫人不忠，可他是真心疼你的呀……”老妈妈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这些年，你在那庙堂里，没有一日老爷是不担心你的，他每次寻你回来，你偏不……”
那夫人止了点香的动作，神情恍惚，若不是那个家对她伤害颇深，她怎么可能不想回去！“你竟然去找那人了？”
“那是老爷……”
“兰妈妈，我娘怎么死的，你不知道吗？又是谁让我嫁给庞众的？”她瞪大了眼睛，里面满是血丝，“庞众娶我只是觊觎我的嫁妆，不然这些年，他是怎么由一个小商家变成如今这般！全是那个女人的错！”
若不是她，娘怎么会死？若不是她，她怎么会嫁给庞众，怎么会生下缪儿，他又怎么会被教养成那副样子，死的如此不堪！
若她娘还活着，她嫁给的人绝不会是那等无耻小人，她嘴角微起，“兰妈妈，您是我娘身边的老人，我自然是敬你重你的，只是，”她微顿，“我不愿再听见那家的事情。”
她娘死了，她爹便不是她爹了。
说来幸好她娘棋高一招，临死之前给她偷偷塞了一些嫁妆，因为没有写在礼单上，也便没有让庞众无耻地给骗去夺去。
“是，老奴知错了。”兰妈妈垂着脑袋，身子也撑不住地下陷了。
见状，那妇人便立即扶她起来，将她扶到了椅子上，边道：“兰妈妈，这些年我已然将您当成是最亲近的人了，若不是你，缪儿一死，我也想跟着去了。”
“这可万万不行，少爷是被人害死的，若不报仇，便是在下面他也不安心啊！”兰妈妈虽然跟着去了庙堂里伺候庞夫人，可心里对庞缪也是疼爱非常。
“我又何尝不知呢？”庞夫人低声叹道，“可现下我们被安置在这荒无人烟的别庄里……”
“正是因为如此，老奴才去找的老爷啊！”兰妈妈粗糙如树皮的手抚上庞夫人，“靠我二人如何能成？”
“他离明州城千里万里远，您倒是找的快得很，”庞夫人抽出手来，背对着兰妈妈，“什么时候的事情，你说吧。”
“这……”兰妈妈叹出一口浊气便道，“是少爷去世后，老爷不知从哪儿得来的消息，便托人找上我了。”
那时，庞夫人日日忧愁，没有心思去管其他的事，处理完庞缪的后事，便有一个小伙子找上了庞府。
“来人是个传信的，我猜想着或是老爷生意上的朋友与他说的，”兰妈妈不是特意要为他说话，毕竟夫人是因他而死，只是，“他如今年纪也大了，常常会想起你，你不愿见他，他也怕你生气，便会让我说说你的近况。”
“罢了，您别说了，下不为例。”庞夫人颤抖的睫毛显得她有些慌张，她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样的，只是乱成一团，分不清什么是什么。
兰妈妈见她如此，小心翼翼地道：“那是……”
“您说得对，靠我们俩根本不成事，这荒郊野岭的，又是一个破百不堪的庄子，再加上里头那几个好吃懒做的奴仆，能顶什么用？”
“是。”
庞夫人突然想起，“那你接信的时候，他们都没发现？”
“我是万分小心地避着呢！我一介妇孺，年纪又大，他们没事看我做甚。”其实是有被瞧见的，只是给他们塞了点银钱，毕竟都是些见钱眼开的货色，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想来也是，庞夫人点点头，这时外头便响起了敲门声。
“夫人，午膳做好了，有您爱吃的金桔糕。”听着是个爽朗泼辣的声音，还带着点讨好。
庞夫人跟兰妈妈眼神相对，兰妈妈便去开了门。
送膳的是个没见过的人，五十有余，头发花白，那双眼睛倒是溜溜转的灵活着。
只见她轻轻地菜肴要放在桌上，看着庞夫人讨巧地道：“夫人，都是您爱吃的菜，知道您不喜荤腥，全是素的。”
“你是哪个？”兰妈妈眉头一皱，有些凶悍。
那人便双手摩擦了下衣服，她的衣裳看上去衣料不错，只是穿的太久，都泛白了，“你这衣裳是很久之前的款式了，怎么不添新的？”
“在这乡下，穿的再好看又给谁看呢，衣服嘛，能穿就行。”那老婆子笑笑着道。
庞夫人看了兰妈妈一眼，兰妈妈知道意思，便拿出了几个小钱，放在了桌上，“伺候好了夫人，你的好处一定跑不了，拿去买些衣裳吧。”
老婆子急匆匆地将钱揽在自己手上，嘴里不住地喊道：“多谢夫人，夫人可真心善。”她就是知晓这夫人大气，才抢着来送的。
“好了，东西送到，你便走吧。”兰妈妈要轰人了。
“慢着，”庞夫人突然想起，止住了老婆子要迈出门的腿，“你这身衣裳应当是妙龄女子所穿的，是当年最为流行的款式，是何人给予你的？”
老婆子一听便慌了，她眼神躲躲闪闪的，嘴里也说不清，最后道：“是个过路的贵客。”
也没等庞夫人细问，老婆子就着急跑走了。
看着她慌不择路的模样，兰妈妈往外探的头缩了回去，看向正在吃饭的庞夫人，“这人……”
“是谁？”
“应当是看门的老张头的婆子，咱们来的时候基本上人都见过了，她似乎那几日扭了腰，便在屋里修养。”兰妈妈已然确定了。
“看她这模样，给她那身衣裳的一定不简单。”说完，庞夫人便继续吃起了饭。
兰妈妈疑惑之色浮上心间，可看到庞夫人一脸从容的模样，她便安了心，又走回庞夫人边上站着了。
“阿庞，你今日居然画这只猫？”阿禾看着他画布前头玩着绒球的白色猫，听到声响，那猫便转了头看了过来，吓了阿禾一跳。
“这猫的眼睛怎的不一样？”虽说玲珑透亮，可一只为蓝，一只为绿，真没见过这样的猫。
苏玥笙看着阿禾一脸有趣的样子，撇了嘴，随意地看了猫一眼，解释道：“这是鸳鸯眼，富贵人家就爱养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不过，她也困惑，上前看着阿庞不停挪动的手，视线慢慢移向画上，真不得不说，阿庞的画画的真不一般，她在心地赞叹了下，问道：“哎，谁家的猫？”
“还能有谁，是姜府的。”江天从一旁树下蹿出。
“你没事躲里头做甚？”
江天快步离了猫，“我对猫过敏。”
苏玥笙大笑起来，“你怕就怕，想什么说辞，谁会笑你啊！”
“你不就是第一个！”江天指着她喊道。
苏玥笙前几日私自拆了阿桃给江天的信，他一直没跟她说话，现下，她怕他又说起这事，便不再逗他了。
“姜府的猫怎么来这儿了？”阿禾看着那猫。
“是我娘的猫。”阿庞解释道。
“你娘的猫不就是姜府里头的！”江天插了一句。
阿禾还是不懂，“那你画它干嘛？”
“是一个婢女送来的，说让阿庞好生照顾几日。”江天又道。
“婢女？”阿禾转转眸子，忽然知道了，“是玲珑？”
阿庞点点头。
“怎么让你照顾啊？”
“嘘，”阿庞将阿禾拉到一边，悄声说道，“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这几日有在看书？”阿禾打趣道，“现下你看书不觉着困了？”
“我娘说画画的好，字也要写的好，”阿庞不好意思地摸着头，“我爹能在画上随意写诗呢！我不能差的太远。”
“好样的，阿庞！”阿禾弯着笑眼，看着他，“年叔知道了也会高兴呢！”
以前年昭逼着阿庞念书，他一看书就晕，实在不行，年昭才放弃了，不然也不会想再找个徒弟了。
“那你说的醉翁之意在哪儿呢？”
阿庞趴在她耳边说了一通，阿禾才了然地点点头，随后问道：“那可有什么消息了？”
“这几日姜大人一直没出去过，每次都是称病，好几日没上过朝了。”阿庞说道。
阿禾又问：“那皇帝都没反应？”
“怎么可能，好像说要派太医来看看。”
“好端端的怎么不去上朝了？”
“我也不知道。”阿庞说着话便感觉到有东西在他脚上，他低头一看原来是那只有着鸳鸯眼的猫不知何时到了他这里来。
他举起猫来，那双眼睛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好看。阿禾没见过这样异瞳的猫，却不感到害怕，一般而言，与常物不同的东西都是可憎可怖的，可这白猫却那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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