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案情需要

　　“阿禾，你说年叔现在还不回来，会不会出什么事儿了？”阿庞在何府门口左顾右盼，愣是没看到人回来。

　　阿禾坐在长凳上，等在门口，心里也有些不安。

　　昨晚落霞几近无声的自语还是被他们听到了。

　　“风扬他……要不行了。”

　　其实年昭已经猜到了，落霞对他亦是有情的，哪有一个人真的会如此铁石心肠呢？

　　“阿庞，风扬真的会死吗？”阿禾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她的确不愿在见到风扬，毕竟她的父兄是死在他的手上，可是，背后主使之人才应该是她需要对付的人。

　　风扬，只是一颗棋子，执棋之人才是她真的该恨的人。

　　“他……是因为我上次才会死的吗？”阿禾又问道。

　　阿庞看她一副游离之色，安慰道:“不是的，与你无关，你别想太多。”

　　其实她知道与她有关，或许皆因他自断一臂而起，不过她也庆幸当时年昭拦住了她，不然她真的要背负一条人命。

　　可是……“我是不是也算杀人凶手呢？”

　　阿庞听到她的自语，折返回来，坐在阿禾的边上，“阿禾，他死或不死都与你无关。”

　　“可是……”

　　“就凭你的本事怎么可能伤的了他？”阿庞反问道，随后解释起来，“我虽然不是很懂，可我知道他是抱着必死之心的。”

　　“他？”

　　“年少时他翩翩儿郎，行事光明，为了一个不爱他的女子，他舍了这么多东西，或许也违背了他一直以来的信念，”阿庞看着阿禾，仔仔细细地解释道，“他这些年来，定也不好受，他是侠客，不是嗜杀之人，侠客只杀歹人，可他却在庞众的指使下，杀了你爹、你兄长，或许还有更多无辜的人，他心爱的女子还不喜欢他，在他付出了这么多的情形下，他还能活吗？”

　　阿禾想着阿庞说的话，耳畔突然冒出了一个声音，是江天，只听见他接了阿庞的话:“这要是我，也活不下去啊！”

　　“可……落霞是喜欢他的呀！”不然怎么会一身缟素，不然怎么她怎么会发出那样悲怨的声音。

　　江天哎了一声，“可他知道吗？”

　　他不知道啊，所以这些年还如此煎熬，若是他知道落霞对他是有情的，那他做的所有错事也算得上是有回报的，可是他不知道啊，他才会觉得活着也是无望，与其被自己煎熬一生，倒不如直接了断。

　　与其死在自己手上，倒不如在临死之前救落霞一命。

　　“所以，他那日是故意来的？”阿禾咬着唇，不确定地问道。

　　“他来的目的是为了救落霞，若是他硬拼，靠洛明一个人怎么可能挡着住？”江天反问道，风扬也算是一个江湖传说了，怎么会没几把刷子，“所以，大不了他自愿被捕，也要救落霞出去。”

　　“他真的会死，是吗？”

　　阿庞叹了一口气，“想来便是了。”

　　其实阿禾心里也明白，若不是真的回天乏术，落霞怎么可能穿成那副模样。

　　“既然是他自己的选择，他人又有什么办法？”江天似有感叹，“一个人真心想死，是拦不住的。”

　　阿禾突然想笑，“也是。”

　　“只是年叔还没回来，我放心不下。”她看着外头，继续道。

　　江天知道她跟阿庞是将年昭当成父亲的，毕竟是他养育二人长大，就像他对他爹的感受一般。

　　“我与你们一起等。”说着，便蹲在了门口。

　　阿禾看着他的样子，他蹲在门口还真的像是小狗呢！“你身份不一样了，蹲着哪像样子？”

　　江天摆手，不以为然，“我小时没遇上我爹，有一段日子便是乞讨过来的。”

　　那时的他怎么可能会知道日后的他竟然会有这么离奇的身世。

　　“乞讨？”阿禾在没找上昭禾所之前也有过几月流浪的生活，“其实我也讨过。”

　　“你？”江天一直不知道阿禾之前是什么样的，“你怎么可能？”

　　“我也不记得是哪座城，父兄死后，我逃命去了，漫无目的，走哪算哪。”阿禾匆匆带过，也没有说那时多艰辛。

　　江天看着远处，有感而发:“我有时候在想，若是没有那些糟心事，我就是在宫里娇养长大的皇子，或许行事比庞缪还无耻。”说着还颇有讽刺地笑了笑。

　　“要是我爹和哥哥没死，我也该是被娇养长大呢，或许是个淑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没事便描红绣花，没准就被爹嫁给他眼中的好儿郎了。”阿禾想着可能会发生的时候，一声笑意溢出嘴角。

　　“没准我微服出游，还能把你掳进宫去。”江天开着玩笑。

　　阿禾作势要打他，还是没下手，“可真要这样，你就遇不到阿桃了。”

　　“是啊，若真是如此，阿桃可能就是别人的妻了，”江天叹了一句，随后站起来，说道，“所以啊，有舍有得才叫人生啊！”

　　“对！”阿庞在一边附和道，“甜酸苦辣咸才是人生！”

　　没有滋味，一帆风顺的人生又有什么意思呢？

　　“我们的话题是不是扯远了？”阿禾看着眼前的两个男人，问道。

　　那两人有些愣住了，随后相视而笑，这时，年昭平安地回来了。

　　阿禾是第一个看见的，因为江天和阿庞是正对着她，看不到后面。

　　她一下子就从长凳上跳起来，笑嘻嘻地跑到年昭身边，“年叔，你没事吧！”

　　“傻丫头，看你这脸色昨晚就没睡吧，”年昭的面色也带着困倦，他一看阿禾就知道她最晚定是没休息，“看看你眼下的青色，赶紧去休息。”

　　“是！”阿禾听到年昭的命令，大声喊道，只要年叔平安回来，她这颗心就安了。

　　“年叔，那风扬怎么样了？”江天想着便问了出来。

　　年昭快步走到了屋里去，几人便跟在他后面，直到进了房间门，年昭才说话，他叹了口气，摇了头。

　　一看不好，阿禾便问道:“他要死了吗？”

　　“昨晚便去世了。”年昭回想起昨晚见到的那个不成人形躺在床上的人，重重地叹了一声。

　　昨晚他随着落霞堪堪赶到，风扬便已经失去神志变得昏昏沉沉了，后来他不知怎么的突然又有了精力，还招呼年昭喝酒，他的右手没了，左手用着不便利。

　　看着他有些不便的斟酒，年昭便想着不如让他来，可风扬拒绝了:“不过逝去一条手臂，我又不是废人。”

　　风扬这人很好懂，可那时年昭却看不清他，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想法。

　　“本想着在与你去酒楼喝，可惜没有机会了。”风扬举了举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年昭回敬，也喝了，“日后会有的。”

　　风扬这几日瘦了许多，这衣裳穿在身上都有些空荡荡的，仿佛便是一副骨架，听了年昭的话，他有些许讽刺地笑道:“不会了。”

　　想来那时他便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

　　落霞将年昭带到，她便去了外头等着，说起来，她也不知道用什么面目去见风扬，她怕自己一看到她，便忍不住哭意。

　　若是……若是能再来一次，她便是违了庞众，也会跟他走。

　　哪怕她只有一月的寿命，也好过如今这个模样，她醒的太迟了，风扬不会再等她了。

　　“你……”

　　“你别说话，咳咳，”像是喝急了，风扬重重地咳嗽了几声，面色涨的通红，他别过身去，竟然咳出血来，看着地上的血，他倒是释然地笑了，“要结束了。”

　　“什么？”年昭被他咳出的血吓了一跳，又听到他说的让自己摸不到头脑的话。

　　“我啊，终于要结束这样的日子了。”

　　风扬脸上扬起真实的笑意，仿佛他等这一日已经等了许久了。

　　他看着外头落霞的背影，眼里似有落寞，他垂下头去，“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何落霞今日会穿成这样？”

　　没等年昭回应，他便继续道:“因为我呀，看不到她为我一身缟素的模样，我还是有痴念啊！”

　　“你……”年昭不知该跟他说什么。

　　“若我死了，谁会记得我呢？”风扬忽然觉地自己是这沧海里最为微小的一叶舟，舟随风荡，风却不会为舟停留，若是舟不见了，风可会想念？

　　“我若死了，她可会为我披麻？”风扬的声音越发小去，“人若真有来生，我还真的想当一阵风。”不会为他人驻足的风。

　　“风扬？”年昭看着他的神色越来越低迷，不禁抬高了声音。

　　里面的声音越发紧张起来，没人知道外头站着的落霞，早已泪流满面。

　　“若有来生，便让我追随你吧。”落霞对着朦胧月色，痴痴念道。

　　年昭想出来叫人，却发现外头居然没人，落霞不知道去了哪里，他似有所感，低着头，往屋里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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