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醉如斯

　　第十章
　　季筱一边嘟哝着“我也在看呢”一边走进客厅，毫不客气地屯在沙发上。
　　史楷为傻眼地看着这个小姑娘，竟无力反对，季筱翘着二郎腿，拿着桌上的坚果就往嘴里喂。
　　“申公豹好坏啊。”季筱赌气地看着电视机，发表着自己的评论，身旁的人轻轻“嗯”了一声。
　　史楷为转眼看着她，生动的一笑一怒全部映在他脑海里，动画片放了很久，久到那张脸深入骨髓，不可磨灭。
　　屋外的夜渐渐深了，睡意来袭，季筱靠着沙发，瞬间入睡。
　　接近午夜，屋外传来一阵嘈杂，还有隐隐约约的警报声，史楷为下意识关掉客厅里的灯，顿时屋里一片漆黑。
　　他轻手轻脚走进自己卧室，拿了一方薄毯，盖在季筱身上，突然心里涌起奇异的感觉，不想离开这儿了。
　　在她身边，他沉沉的睡了，如此安稳，宁静。

　　第二天一早，等到史楷为睁开眼的时候，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
　　另一边，当季筱早晨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周围一片陌生的环境催促她回到了家。
　　阿嬤昨晚整晚在找自己的乖孙女，还报了警，当季筱揉着眼睛跨过门槛进屋时，老人的心总算落了地。
　　“囡囡啊，你去哪儿了啊？”
　　“在沈家阿嬤家睡着了。”
　　“你沈家阿嬤不是不在家吗？唉，我的乖孙呐，你是要吓死我啊！”
　　“对不起，以后我会好好回家的。”带着糯糯的一阵哭腔。
　　一场惊吓结束。

　　太阳刚刚露出脸，史楷为就登上了去Y市市中心的列车，列车站台的远处，露水早被蒸发干，热气开始升腾，心里带着一片失落，东行。
　　在那个他最脆弱的年纪里，她闯进了他的世界，留下了一束光，支撑着他在另一个陌生的角落踽踽独行。
　　天气越来越冷，慢慢进入冬至，南方的冬天向来是很少下雪的，冬季尽管湿，尽管冷，在少雪的南方若是下雪，那绝对是惊喜。就算有雪，来年的初雪也没有在冬至的那天就下的，最早的也得是接近春节，那些最冷最冷的几天。刚吃过晚饭，天就开始沉下来，无尽地压向地面，季筱裹紧了身上的薄袄，向教学楼跑去。
　　第一节晚自习刚下，教室的走廊就吵吵嚷嚷的，刘洁拉着季筱一起去凑热闹，满地的雪白，空中还恣意纷飞着白絮，越来大，就像扯碎了云朵一样，坠向地面。漫山遍野的雪催促着她们下楼。楼下，是另一番景象，有三五成群拍照合影的，有在雪地上写自己偶像名字的，脸上的笑容难以掩饰，有追赶着打雪仗的，最相似的，在一张张照片里，多的是被闪光灯照的发亮的双眼，热闹至极。
　　在一片热闹中，听人说，有人拉了铃闸，这就意味着铃声不会响起，不会打扰他们玩耍，只记得有一片欢呼，至于是谁，至于最后为何还会有铃声，在那个雪夜，全都不得而知。
　　一片喧闹中，有人撞在她肩膀上，那人的胸口对着他，双手摊在季筱身侧，不敢触碰，顿时那来人做捂胸状，似乎反而出亏的是他。季筱连声说“对不起”，抬头一瞧，正是那天送药的男生，不出意外，身边果然站着他，史楷为。或许是玩得太嗨，又或许是大脑短路，季筱转过身，看着他，笑了，在映衬着灯光的雪夜里，那个笑容，一下子在他脑海里转变成另一个样子，当年闯进他家的样子，不变的是眼前人。
　　“嫂子，不然我们再来模仿一遍刚才的情节，把我换成他，他。”一边说一边拉着史楷为到季筱前面。
　　“哈哈哈哈哈。”两个女生都笑了，虽然季筱对某个称呼有点瘆得慌。
　　“不好意思，没想到撞到你了。”季筱一本正经地道歉。“哎，不……”
　　“你不用道歉。”
　　徐清开始石化。
　　雪依旧在下，没有停的迹象，不知这场雪会承载多少欢乐，或许它也是快乐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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