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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6 邂逅,让我回忆起最初(上)
很奇怪。
当锋利的刀尖划过绿色脉络,陨落下第一株鲜红的花朵时,首当其冲出现在面前的那张脸居然不是葛延,也更不是什么荆梓或者认识才没多久的路照,而是……我怎么也不会想到的——姜韶云——姜同学。
“不要犯傻……”他开口对我劝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面容看起来十分苍白,笑容也很是勉强,瘦弱的身躯对比初见他时的样子别无二致。
“我快要走了,所以顺便过来看看你。”
“走?你不是早就走了吗?”
我惊诧地打量起他的脸来,“难道后来你起死回生了? ”
好不容易生起的几分喜悦,很快又被他接下来的一句话给搅散,“每个人的一生都要经历两次离开。 ”
第一次离开: 肉死。第二次离开: 轮回。
“噢,那恭喜你。”我皮笑肉不笑的说,“下辈子你再也不会遇到奇葩父母和人渣女友了!”
听此,他不再和以往一样气上眉梢,反倒释然的展开嘴角,“葛遥,你还记得我们最初相遇的时候吗?”
最初的……相遇?
喔……说起初遇,那该是三年多前的事情了……
三年多前的我,还没有来到T城,还没有住进像‘号子’般阴暗又潮湿的房间。
三年多前的我远没有现在绝望,却早已踏上‘绝望’这条□□的起跑线。
三年多前的我,是因着葛延的离去,从而失掉生活重心,煎熬着度过了半载的我……
“哎,伙计,我们摘下口罩吧?”
站在济宁站大门前提着黑色拉杆箱的我,还未来的及平复完心底五味陈杂的思绪,便被他一句“导火线”般的话语给搅的怒从中来。
“着啥急!” 我置气地瞪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吧。”
而后,人行道上很快就出现了两个戴着蓝色口罩,一前一后,身高差不多的身影。
跟上右侧的他,一边在给我介绍火车站旁的旅馆有多么黑人,一边又在咨询我愿不愿意接受他的推荐。
直到走了差不多半柱香的时间,身后的他不轻不重地喊了句,“我们快找个地方坐一下吧!”
于是,我们就地取材,径自朝着路边绿化专用的花坛上屈腿盘坐。
坐下来后,他又开始找话题了,“我觉得北方更适合我们生存,因为北方对待我们‘这种人’更为宽容。””
“我们这种人是指什么人?”我站起身子,饶有兴致的盯着他。
“一个是基佬,一个是精神病呗!” 他伸出手指在我们之间来回比划着。
“你说漏了!”我压下他高高举起的手指,“我即是基佬,也是一个精神病,简称‘基精’。”
“好——吧——”他扑呲一笑,“尊敬的鸡精先生!请问你要不要把你的封口(口罩)给撕开,好让主人赶紧把你丢去锅里炒菜?”
“你不摘我可先摘咯?”说着,他就揭下了那面本就遮瑕不给力的蓝色半透明口罩。
怎么说呢?当我一睹他的芳容(咳咳,此处用词不当),并不觉得他有多么帅气,至少没有葛延帅气————噢噢噢,不对!
葛延这个老男人在我心里是谁也比拟不了的。
用通俗点的话说就是: 情人眼里出宋玉(本来想说潘安,但是潘安不够押韵)。
“就怕我这么大分量的鸡精,没有哪个锅能装的下吧?” 我仰天哼鼻。
“别这么嫌弃自己嘛!” 他抬起头望着我说,“我之前是做厨师的,一头牛都知道怎么切割成最大分放进锅里煮,更何况你这一只小‘南蛮儿’! ”
“你……还做过——厨师?” 我震惊地下巴都要掉下来戳死自己的心脏了。
“你……这么瘦弱的男人也能做——厨师?”我开始上下打量起他的身板。
“哎……” 他抿起嘴叹了口气,“你还真的是头发长见识短啊?是不是你的世界里只出现过胖厨师啊? ”
别说,还真的是!细数我走过的这19个年头里,但凡见过的烧火佬(厨师)里,无一例外的不是挺着胖肚子,大面盘,走起路来立马制造起一场人为地震的……
是的,我一直就是这么认为的。如果用‘十有八九’这个词汇来证明此现象的说服性,那么剩余下的一两个绝对是个配菜的!
“喂——”我很不爽地加大分贝,“谁头发长了?你来看看我头发,还不够扎起来的!来!你来看你来看快来看——”
说着,我歪过身子示意他观察我的后脑勺。
他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心情来顾及这种专属于‘小女生’的傲娇九(自创词,意为傲娇症产生的一系列小九九),而是把目光扫视几下周围,说,“赶紧找间旅馆把!天已经黑了。 ”
是啊,天真的黑了!还挂起了几颗闪烁着点点辉芒的小尘星。
我抬起头来仰望数秒天空,心底竟油然生出一种悲怆感—————在这大好三月,在这阳春路傍。
“噢!那边有个建设银行!”我惊呼出声,“我去取点现金过来!”
说着,我把箱子委托给他看管,自己跑到了右侧不远处的自取ATM机子前。
等推开保险门,我先是杵在原地纠结一秒(是的,就一秒,),然后一把揭开被热气烘的发湿的蓝色半透明口罩,丢到地下————向他所在的位置赶去。
“怎么突然把口罩摘下了?”他将箱子转交于我,看了我几眼后,问道。
“因为啊,人总得面对最真实的自己! ”我看着前方回答道。
“一直往前走是没旅馆的!我们换个方向吧?”他说。
“没事,走着走着就有了!” 我加大拉着箱子的力度,继续往前行进。
事实证明,有时候无心的妄语也是能够得到应验的。
待我们走了应有十几分钟路程后,终于瞥见到一排杂货店中间夹杂着一家疯狂跑蹦着彩色字体————看起来很格格不入的小型宾馆。
“ ’新天地’ 这名字……真不错!” 我对着刺眼的门面兀自在心里默叹一声。
希望从今晚过去,我的”新天地”就立即铺展开它盛大的红毯吧!
”进去。” 我示意他。
“用我的身份证吧。”他看了看老板娘,又看了看我,用不容拒绝的语气陈述道。
“噢。” 我将刚拿出来的证件重新放回包里。
同时心里又在作想: 他为啥要抢着用他的身份证?
我一边拖着缓慢的脚步,一边在脑子里构想着无数个可能。
直到我差点撞上他的后背时,才突然醍醐灌顶般领悟到一个最为合理的可能性:那就是‘主流效应'。
所谓'主流效应‘指的是通常去开房间的一对人,基本是一男一女。
如果两男或者两女一起去,那么也要外在表现的务必让人肯定这是一对'兄弟‘或者‘姐妹'。
试想一下两个大老粗的硬朗爷一起去开房间让人产生什么想法?
再试想一下,如果两个看起来气质偏文弱书生的男生一起去开房间,并且其中有一个看起来很是怪异让人猜不透男女,这又会让人有何作想?
是不是前者更使大众接受与认可?
所以,他不要我拿出身份证,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
“你要是信我的,说不定还便宜些。” 他贴上门卡,让我先走了进去。
“88元还好啦,至少有独立卫生间。 ” 正说着,我的目光开始找寻着卫生间所在的位置。
“天啊!”我惊叹一声,“卫生间竟然是全透明的!”
这意味着接下来的一个晚上,我要毫无遮掩地在一个陌生男人的视线里‘洗澡'and‘上厕所'。
这……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你害怕是吗?”他顺着我的目光所及之处(卫生间)不以为然地扫了眼。
“是的,我很害怕!”我喘息着胸腔,“因为自从去年十月份开始,我全身上下的皮肤就和得了瘟疫一般,越来越差,总是不见好!”
“我自己能忍下去就算了——”我将单肩背包用力丢到床上,身体坐了下来,“可是别人能忍的下去吗?如果我是个有钱人,那么我即使全身烂的如癞蛤蟆似的,也有人肯拉下呕吐的心理来对我的肌肤产生亲昵的摩擦—— ”
“然而我并不是!” 我划上重点,同时用生无可恋的表情望向惨白的天花板。
“人最美丽的——其实还是心灵。” 他皱了皱眉,对我抨击道。
“问题是这浮躁的社会,谁会有闲心去了解我的心灵呢? ” 受他影响,我也学着皱起了眉,“ 你会不惜损耗精力来发掘我的真善美吗? ”
听此,他不再作答,瞥过头作沉思状。
“看吧!你也不敢肯定。”
“了解是需要时间的!” 他突然把身体窜了过来,吓得我赶紧扭过脸去。
“你疯了?”我愠愤地瞪大了瞳孔。
“嘿~” 他勾起手指轻轻抹了抹嘴角,“你看,是你不愿意让我了解的。”
言下之意便是————解心需先解体。
“姜同学!你真的是孤儿吗?” 我永远无法忘记之前他曾在□□里跟我信誓旦旦过的辛酸史。
这让守在屏幕另一方的我,顿然生起一股天涯沦落是同人的怜悯之感。
然而这刻,我却有些怀疑此事的真实性了,“你的行为实在让我无法与那个词汇勾结在一起! ”
“你不懂!”他啐我,“人与人是不一样的!”
“好吧,现在我就可以提耳恭听你有多么与众不同!”
“舞台交给你,快开始表演吧!” 我学着主持人的动作,对他摊开了手。
“晚上跟你说。” 他侧着脸给我答复。
“已经是晚上了!” 我将手机丢向于他——上面显示的是”19:21”。
“再晚一点——哎,我好饿!” 他正过脸来对我耷拉着眉眼。
“那一起下去吃饭吧!” 我眼睛突地一亮,“你吃米饭还是面食? ”
“买桶泡面上来吧!” 他起身走到电视柜旁点弄着那一排宾馆特有的“计费食品”。
“嘁,泡面有啥好吃的! ”我也起身站到了他旁边,“ 一点营养都没有!”
“那就面包吧。” 他说。
“这些都是冷的呐!吃点热的不好吗?” 虽是询问,可我心底的想法早已成型。
“也好,随你。 ” 他转过脸看向我,“快去吧!”
听此,我赶紧踏着欢快的脚步奔跃到了楼下————一边焦急地等待着来往迅速的车辆,又一边焦急地探过头视察着厨房里老板兼厨师的忙碌身影,再焦急地提着打包好的食物噔噔瞪地跑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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