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向来情深

　　【十五】

　　却说杨过。

　　杨过自知芙妹对他已是厌恶至极，郭伯伯郭伯母定不欢迎他这掳走新娘甚至玷污了她的“登徒子”，心下戚戚，止步于郭府外。又见郭芙头也不回地冲进去，眼中伤痛之意更甚。

　　转过身子，只随意闯入一个小酒馆，拍下银子，叫了两壶酒，也不要甚么下酒菜，自顾自地喝着。

　　脑中与芙妹相处的点点滴滴闪现。

　　提着大公鸡的他在破庙外看见的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桃花岛上甜甜笑着喊着“杨哥哥”的她。

　　削去他手臂时惊恐的她。

　　山谷中面带娇羞的，

　　他的芙妹。

　　对此生无法再与芙妹续缘的难过与对芙妹随时可能自尽的恐惧交织。

　　他如何不想一口气冲入郭府向郭伯伯表明他对芙妹的心意然后求娶？只是芙妹怕是再不愿见他一眼。

　　杨过将酒倒入酒碗中，一碗碗灌入口中。只是愈想愈觉此生无望，他一把摔了酒碗，拎着酒坛便仰着头饮。

　　眼角逼出一道泪。

　　酒壮人胆。

　　转眼间两坛酒已空。杨过将空酒坛向地上一砸，丹田运气，须臾间便冲出酒馆，到了郭府。

　　家丁、围墙如何拦得住他？杨过只用脚轻轻一蹬，便飞入郭府内。

　　却道屋内。

　　耶律齐轻叹一口气，做了个揖，道：“既然小侄与芙儿……郭大姑娘缘分已尽，也不必再留在郭府叨扰郭伯伯与郭伯母了，小侄不日便离开，还望郭伯伯、郭伯母海涵小侄失礼之处。”

　　“齐儿……”郭靖张口喊道。

　　耶律齐却平生第一次如此罔顾礼仪，只摇了摇头，转身便离开。

　　“靖哥哥。”黄蓉欲言又止，转而拍了拍郭靖的手，“叫齐儿自己静一静吧。”

　　杨过在郭府内穿行如入无人之境，却正好与走出来的耶律齐打了个照面。耶律齐见着了杨过，什么也没讲，只静静地看了他两三秒，便向另一个地方转身离开。杨过此刻酒意未散，心绪难平，便也只朝着耶律齐走出的方向闯了过去。不曾想，进入不过两三秒，便见到了郭靖黄蓉。郭靖也瞧见了他，却不似往常一般，笑呵呵地喊他“过儿”，而是皱着眉不语。黄蓉更是眉毛倒竖，厌恶道：“你怎么在此？”

　　杨过酒意醒了大半，只是定定看着黄蓉，跪下，道：“郭伯母，郭伯伯，我知此事是我不对，但是我是真心爱芙妹的。我只求，您能同意我与芙妹的婚事……”

　　郭靖听了，心里微微一动：他以为，杨过占了他闺女便宜，却不愿负责。

　　却不料黄蓉听了他的话，只是冷笑一声道：“你现在说你想娶我的女儿，可你记不记得你在英雄大会上边讲过，你这辈子唯一的妻子，就是你的姑姑！依我看，你就是因为你姑姑生死不明，所以想报复我的女儿，我怎么可能把她交给你？”

　　杨过大震，顿了两三秒，说道：“郭伯母，我当时心神不定被你哄了，如今如何不知我姑姑早已是凶多吉少？我自幼成为孤儿，此后鲜少感受到母亲的关怀，姑姑对于我而言，亦师亦姊亦母，叫我感受到许多温暖，我早已发誓，一辈子不离开姑姑。更何况，当时芙妹左右有大小武兄弟，她又自幼瞧不起我，骂我‘小黑鬼’，更兼我在英雄大会前曾见过她一面，她非但不认得我是谁，反而如何鄙弃地扫我一眼，她厌恶我至此，我如何敢叫她嫁给我？”

　　“姑姑死后，我本打算到郭府来看您二位最后一眼，从此四海云游，各处为家。但怎料听见芙妹即将大婚的消息，我一时气不过，便掳走了芙妹，想叫她尝尝与爱人分隔两地的滋味。但与芙妹在山谷中的那两日时光，是我毕生未尝过的快乐。我只想与芙妹长长久久的这样下去……”

　　“你倒是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黄蓉冷哼一声，倒也从杨过的话里听出不少东西，心中暗暗生了好奇，却按捺下来，又问道：“你在你姑姑面前说这辈子不离开她，她如今才离开多久，你便来向我求娶芙儿，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我……我可以发誓！”杨过急道。

　　“蓉儿，我看过儿也很有诚意，不如……”郭靖见杨过如何诚恳，不觉间便心软了两分。

　　黄蓉横了他一眼，轻哼道：“你可别为他求情！芙儿是不是你的闺女？”

　　罢了，又正色看向杨过，问道：“芙儿方才心神不定，一心求死。”

　　见杨过不自觉露出又惊又怒又怕的神色，不仅暗自点点头，接着又道：“现如今，你完完整整的把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给我说一遍。”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杨过将该事发生的前因后果丝毫未改地说了一遍。

　　黄蓉面色稍缓，沉吟半晌，终是道：“芙儿还睡着呢，你待如何，还要叫芙儿松口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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