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文合集

作者:南国有花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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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逢君


      一、落花时节才逢君,只是年少不知君!
      如果可以,不如不见,如果可以,不如不念,如果可以,却偏偏都不可以!望着那铜镜中的容颜,我恍惚见到了当年的自己,和当年的那个人!只是时光辗转,早已物是人非罢了!
      第一眼见他,我才十一岁,不谙世事,不懂男女之情,我只知道,我总爱和他吵架,而且一吵起来,就毫无休止,直到双方大打出手,有一方大败才会停。而那个大败的人,往往总是他。
      他叫白颜,长的很好看,小时候就像个女孩子,可每次我这么说他,他就会特别生气,很多时候我们大打出手也是因为这件事。
      他是白家钱庄的公子,有钱有势,娇生惯养自不必说,而我只不过是白府花匠的女儿。
      十月深秋,父亲带着我来到白府,想着让我做个浣衣女工,贴补些家用!
      我依稀记得那日阳光穿过了院子里的几株桂花,洒在地上,像是铺了一地星星。白颜就站在树边,拿着书卷,口中念道:“遥知天上桂花孤,试问嫦娥更要无。月宫幸有闲田地,何不中央种两株。”
      我痴痴大笑,他抬头望着我,那一眼,我到现在都记得。他眼底总有别人察觉不到的孤独,淡淡的忧伤却还要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眼神也许能骗过所有人,可我却是知道的。
      父亲见我没有规矩,连忙向白家老爷和白颜赔罪道:“小女不懂规矩,还望老爷少爷见谅!”
      白老爷点点头,摸着有些花白的胡子,噙着一丝笑意看着我:“这丫头倒是机灵!”
      一旁的白颜,也蓦然出声:“爹,我就要她!”
      白老爷听着白颜的话,笑意更浓了一些:“难得有你愿意的时候!那好,就让莫家丫头做你的贴身侍婢吧!”
      因为白老爷的这句话,我竟成了白颜的贴身侍婢。
      我曾经问他,府里那么多丫头都不选,为什么选我?白颜说是因为府里的丫头们太听话,只有我这个野丫头敢和他顶撞。
      我咯咯笑了起来,他涨红着脸怒瞪着我,“没有规矩的野丫头,不许笑!”
      可我依旧会笑的大声,肆无忌惮!

      二、君为贵,我为贱
      十四岁,我终于明白,什么是主子,什么是侍婢。我也第一次认识到我和白颜的身份地位之间的鸿沟几乎无法跨越,我追的只是他走后留下的清风。我与他而言,不过触手可及!
      白颜生辰,白府上下热闹非凡,我替白颜束发,原本好看的棱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变的越发分明,我微红着脸,看的有些痴。
      白颜轻咳一声:“野丫头,你的脸怎么那么红?”他反手就探向我的额前,“没有发烧?难不成,你是在思春了?我上次偷偷听到后厨赵大娘说过,前院伺候父亲的绿水丫头见到孙二狗的时候总是脸红,赵大娘说,这就是思春了。”
      他煞有其事的上下打量起我来,看的我又羞又恼,抓起桌上的一把牛角梳,重重砸在了白颜的脑袋上。
      他还没叫,门外就传来一声怒斥:“莫岚,你好大的胆子!连少爷你都敢打!”
      我定定看着白老爷满脸怒容的模样,吓的一时没有了反应!
      白颜站起身,挥手就重重给了我一巴掌!“没规矩的丫头,束个发都不会,疼死本少爷了!还不快滚出去!”
      我捂着半边被白颜打的有些发涨的脸,转身就要出去。
      可白老爷却是不肯放过我。
      这一夜,白府热闹极了,白颜也不知道多开心。因为我被重罚了十大板子,最后在柴房跪了一夜,也不见他来看我!
      我默默流着眼泪,与斑白的月色一起苍凉的不像话。
      原来这就是门第,原来这就是规矩,我与白颜之间的打闹从这一刻起也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三、君可知,我心里所向
      这事之后,白颜不再是那个任我欺负的白颜,他是白府的少爷,他是钱庄的少主人。一朝不满,他对我便冷言冷语,有时候,他宁可让别的侍女跟在身边,也不愿意带着我。
      父亲看我日渐消瘦的模样,好不心疼,却又只能叹息:“少爷,不是我们可以高攀的人!岚儿,你母亲给你说了门亲事,你长大了,总归是要嫁人的!”
      我含着泪,拼命不让它们掉出来。
      是啊,白颜是少爷,我不过是个小丫鬟,我怎么配呢!以前白颜不懂事,可人是要长大的,白颜就在我懵懵懂懂的时候变成了翩翩俊朗的公子。
      而母亲也带着她满意的人来找我了!
      那是邻居王伯的儿子王贵,为人忠厚,想来是个好归宿。他见我时,面上微红,低头不语,偶尔与我对视一眼,又低头两手搓着衣摆。
      母亲让我与他出去走走,我只得同他一起。
      临近元宵佳节,市集好不热闹。我心里有些乱,并没有心思融于这样的热闹中。
      王贵倒是兴致颇高,路过一处玉石摊,虽比不上玉石店里的珍贵,却也剔透的很。他在那摊子前踌躇了很久,似是下定决心一般,拿起了其中一块碧翠的玉牌,买了送我。
      我正欲推脱,就见白颜不知道从哪走了过来,一把拿过王贵手中的玉牌笑道:“怎么说,你也是我白颜的侍婢,就这么个廉价的玉佩,也太寒酸了吧!”
      王贵有些难为情的挠了挠头:“白少爷,我,我身上没带那么多银两!”
      “呵呵,没钱?没钱你可以借啊!我白家钱庄有的是钱,你要是没钱还也不要紧,可以拿你娘子来抵债嘛!”白颜把玩着手里的玉佩看着王贵笑道。
      说罢又从怀里掏出了另一块上好的和田玉递与我:“喏,拿着吧!我白颜的侍婢,怎么能那般寒酸!”
      我看着他,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本该是个温暖的人,此刻却让我觉得十分刺眼。
      “少爷的好意,莫岚心领了!只是莫岚的身份也只配这块玉!”我从他手中拿过王贵买的玉佩,白颜显然很是诧异。
      是啊,自从那年白颜的生辰之后,我就明白,我与他之间是主子和侍婢的关系,不该再有其他,也不可能会有其他。
      我对他的话,惟命是从,而他也不在与我打闹,也不会再喊我野丫头。他成了一个真正的少爷,有了少爷该有的脾性,少爷该有的威严,可唯独他眼底的那抹淡淡的忧伤是未曾改变过的。
      他看了我许久,露出一抹讥笑,随手将那上好的和田玉佩扔到了地上,一声清脆的破碎声,在嘈杂的市集中却依旧那般突兀。
      他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我久久的看着,又久久的难过着!其实,我何尝不想要那玉佩,可我却没有资格去拿!我不过是个侍婢!

      四、君踏我心
      王贵待我极好,没过多久,我们的亲事就订下了。
      而我在白府的日子也不多了,在过几个月我就满十八岁了,那时候我就能出府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可我心里头,总是难以割舍。
      白颜最近经常出门,一出去就是一整天,我坐在院子里一边等他,一边绣着锦帕。
      那天我路过书房,无意间听到老爷和白颜说,要迎娶县令小姐。白颜从书房出来的时候,脸色特别难看。
      我想,他大抵是不愿意的吧!
      只是这亲事也是迟早的事,我也没有什么可以给白颜的,这方鸳鸯锦帕算是我做了他多年侍婢的一点点心意。
      我正全神贯注的绣着,不知白颜何时已经回来了。
      他夺过我的锦帕,轻蔑的笑道:“呵呵,好一对鸳鸯,真是活灵活现。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嫁了么?”
      我低头,看着那锦帕,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见我不语,竟是一时恼怒的将那锦帕用力的撕扯成了两半,甩在我的脚边:“只要你还没有离府,你就还是我白颜的侍婢,你就该做好你分内的事情!这些事情,还是留着洞房花烛之后,在你夫家做吧!”
      他从锦帕上踏过,似乎也从我的心里踏过一样。
      我在他心中,果然只是一个一文不值的下人而已!
      捡起地上的锦帕,眼泪就不争气的流出来!可无论他如何对我,我却还是死心塌地的爱着,只是他不知道,只是我不敢说!

      五、君娶,我嫁
      白颜近日来最爱去的地方叫醉仙居,那是出了名的妓院。姬芳便是那醉仙居的头牌姑娘,而我也终于知道为什么老爷和白颜之间时常争吵。
      原来白颜喜欢的人是醉仙居的姑娘,可老爷却要白颜娶县老爷的小姐,白颜不肯老爷自然生气。
      为了一个红尘女子,这在白府都是一件耻辱的事情。我想着有些好笑,可又突然有些难过,我若是这样,何尝不是白府的耻辱呢!彼时心里竟一会儿庆幸白颜喜欢的人是那醉仙居的姑娘,一会儿又难过,白颜喜欢的人不是我!这样的感觉无时无刻不在折磨我!
      日头刚刚升起,院子就嘈杂了起来,我出了房门,只见白颜被白府的两个家丁压着关进了房中。
      父亲在我身边站定,摇着头叹息:“真不知道那纸醉金迷的地方有什么好,少爷如今白日里就要去,也难怪老爷生气!”
      我听着心里很是不舒服,可又不敢多言。
      只能任由这样的感觉偷偷的在心里蔓延,像是一株曼陀罗,迷醉着,沉沦着,最后在这样的感觉中让心死的更加彻底。我不敢有任何期望,更不敢有任何妄想!
      午时刚到,我提着饭菜,在家丁监视的目光中,进了白颜的房中。
      他的面容消瘦了很多,眼底那一抹忧伤在见到我的时候,却成了久违的淡淡的笑意。
      “莫岚,你该要离府了吧?”
      我望着那满是笑意的脸,蓦然点了点头!
      “听说,你和那个莽夫定在了年初成亲?”
      我依旧点了点头。
      他眉头轻轻皱起,又放开来,“真是巧,年初之时,我与县令小姐也要成亲了!”
      我听着心里一惊,却似乎又是在意料之中。
      因为这事,白府上下都传遍了。如今听白颜亲口说出来,我恍然觉得这才真的!
      我将饭菜一一摆放在桌子前,问道:“少爷,你喜欢的是醉仙居的姬芳姑娘吗?”
      他抬头看着我,笑意不变:“连你都知道姬芳了?呵呵,她倒是个很善解人意的女子,只可惜,我却未必配得上她!”
      我的心里像是被什么重击了一般,一个连白颜都觉得配不上的女人,该是什么样的呢?只可惜,她是风尘女子,注定进不了白家的门。
      我没有在接话,拿着空空的食盒准备退出白颜的房间,推门的一刻,他却叫住了我。
      “野丫头,你能帮我出去吗?”

      六、君为伊人,我为君
      我的手顿在开门的姿势,眼里有泪不争气的往下滴,好在,我是背对着白颜,他看不见!
      这样的称呼,该是好些年都不曾听见了。
      我以为,这辈子白颜都不会这样叫我了,可现在,他叫我,叫我帮他!帮他出去!这是他第一次这样恳求我,而我似乎也无法拒绝!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少爷,晚点儿,我来给你送晚饭!”说完,我便离开了。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白府各处都挂起了灯笼。我拿着食盒给白颜送来了晚饭,也带着早已下了迷药的酒水。
      我与白府的下人相熟,借口夜凉给两个守门的家丁送些酒暖身,他们也不会怀疑我!
      等着那二人收下了这酒,我便拿着空食盒,佯装离开。
      我不敢确定到底他们会不会喝,这一夜我就偷偷躲在假山一直盯着二人。
      天上的月色稀薄,后半夜更是冷风骤起!
      入了冬的夜晚,凉意侵袭着身体,我瑟瑟抱成一团,心里有些焦虑。这样的等候漫长的就像一湾看不见尽头的泉水,细细长长。
      终于那二人也是抵不住这夜凉意,不时搓着双手,拿出了我送他们的酒水,一人一口轮流喝了起来。
      又等了大约半柱香的时候,迷药起了作用!
      我偷偷摸出了家丁身上的钥匙,打开了房门。白颜看着我,只说了一声谢谢,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我想,他此时此刻最想见的人是那醉仙居的姬芳姑娘!
      不到天亮,这事就已经弄的白府上下皆知,我被白老爷打了二十大板,自上次白颜生辰之后,这是我受过最重的惩罚,几天几夜不能下地行走。
      屁股上火辣的感觉带着钻心的痛!
      我不知道白颜什么时候回来的,只是听父亲说,白颜和县令小姐的亲事就此作罢了。

      七、君爱伊人如斯
      等我屁股修养的差不多的时候,离府的日子也不远了。
      这些天白府却好像出了什么事,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愁容。后来问了父亲才知道,原来白颜因为喜欢那个红尘女子,惹怒了县令,白家钱庄频频有人闹事,去了县衙门,县老爷却不闻不问。
      很多人都私下议论,这事定是那县令背后捣的鬼。
      堂堂一个县令的女儿居然比不上一个妓女,这事传了出去,县令的脸上自然无光,使些手段也是在所难免。
      白老爷一直提防着,怕暗地里被人算计,却不知道,这算计来的如此明目张胆。
      入冬之后,年关将近,白家钱庄因为有人闹事,一众百姓都吓的纷纷来提钱。白府之中一下子少了很多闲杂之人。
      偌大的白府变的空荡起来。
      白老爷有恩父亲,自白府出事之后,父亲一直留在白府上下打点着。原本白府的陆管家,见白府萧条,趁夜偷了白府不少东西,不见了踪影。
      所谓树倒弥孙散,如今,那些曾经巴结白府的人现下都巴不得离白府远远的。
      我有些叹息的看着那几株桂花,几年前,白颜就在这树下,白衣少年,眉宇清明,他看着我笑,我亦看着他笑。
      白颜从屋里出来,没有了下人伺候,我以为他多半会不习惯,可他却如往常一般,并没有太多的影响。
      到底白老爷就他这么一个儿子,竟然也没有在追究他与姬芳的事。
      他端着一壶上好的雨前龙井,拂了拂我身边的石墩,坐在那里看我绣着鸳鸯锦帕。
      目光盯着我的手问道:“这还是上次那一条?”
      我有些警惕的将锦帕往怀里收拢了些,只怕又会惹他不悦。
      “上次那条已经破了,没法修补,这是新的!”
      他会意的点了点头:“算起来,就要新年了!若是冷就去我屋里做手工吧!那里有暖炉!”
      我有些惊讶的望着他,他好笑的道:“怎么?怕我又撕了你的锦帕?呵呵,我还没那么小气,你都要为人妻了,也该好好盘算一下将来!”说罢,便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玉镯子递给我,“我没什么可给你的,上次替姬芳赎身,花了不少银子,我身边就剩这么个值钱玩意儿了!”
      我犹豫着要不要接,他却不由分说,一把塞进了我手中:“拿着吧,别在让我扔了!”
      我心里知道,或许这也是他唯一所剩的东西了。小心翼翼的接过手镯,这比上次的那和田玉更加剔透。
      我忍不住问道:“少爷,你后悔吗?为了姬芳,弄成如今这般田地!”
      白颜喝着茶,闭着眼。冷风拂过他的面,带着发丝飘摇,他淡淡的道:“如果再来一次,我想我依旧会这样做!因为,我并不爱县令家的小姐!何必委曲求全!”
      我心中一顿,低头看着他,原来他爱姬芳到了如斯地步!

      八、君存我心
      大雪纷飞,白颜裹着狐裘站在屋檐下看雪。
      今日是春节,处处热闹非凡,我替他将茶水添满,立在他身后。
      今年相较往年,又冷了几分。
      白府的下人大多都走的走,散的散,白老爷卖了白府,过了这个新年,就该搬了!而我在白府的日子也到了头。
      “他对你好吗?”
      白颜突然开口,我半天才反应过来,点点头:“王贵是个本分人,倒是对我不差!”
      “那就好,至少能过上安稳日子!人之所求,也不过安稳二字了!”
      “是啊!他确实值得托付终身!”我似是在说服自己一般,暗暗告诫自己!
      他回头看着我,眼里那抹忧伤淡淡的,“野丫头,恭喜你!觅得良人!”
      “少爷不也觅得了良人!”
      他顿了顿,默默点了点头!
      我鼓起勇气,拿出绣好的鸳鸯锦帕,送到他面前,“少爷若是和姬芳姑娘成亲,莫岚怕是没有机会再来道贺了!莫岚没有什么可以送给少爷的,这是莫岚的一点心意,还望少爷不要嫌弃!”
      他接过鸳鸯锦帕,端详了很久,突然笑了起来:“原来这你是绣给我的贺礼!呵呵,虽然像两只鸭子,不过看你如此诚心祝福我与姬芳,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我们相视而笑,似乎过往的一切都成了云烟而散,又成了烟云而聚。我想着年少的白颜,被我欺负我模样,看着身旁而立,飘逸潇洒的他。无论多久,我想我都会记得!
      晚间团圆饭,白老爷允许我们这些下人一起入座,其实不过就剩下我和父亲还有一位厨娘。
      “今日之后,这白府就不再是白府了!今夜大家无分彼此,好聚好散吧!”说完,举杯而下。
      我看着他日渐苍老,怎么都想不到,他的晚年惨淡!
      吃完这顿饭,我的心里有些难过。
      我站在雪地里抱着一株桂花哭了好久。
      白颜来的时候,我仍旧抱着那株桂花树不放。似乎这是我与白颜所有的回忆,离开了这里,我们真的就天各一方,再无相见之日了!
      他将狐裘搭在我的身上:“野丫头,你哭起来真难看!要是王贵看见你这样,肯定不会要你了!”
      我赌气的回道:“不要就不要,没人要我一个人也可以过!”
      “没人要,我要!”
      这话就像是春风,吹进了我的心坎。这话也确实管用,我终于停下了哭泣!
      “少爷说的是真话么?”
      他一手拍在了我的脑袋上,手中藏着个雪球:“当然是假的了!呵,傻瓜!”
      我知道,这定然是假话,可却也因为这假话开心了片刻!
      心里痛着,面上笑着,我们在雪地里打了最后一次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雪仗,白颜像小时候一样,被我欺负的很惨。可此刻我却是永远输掉了自己的心!

      九、与君别
      一步三回头,我与白颜挥手,我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王贵拉着我的手,用尽了全力一般握的紧紧的!
      他手心滚烫,可怎么都捂不暖我的手!
      白颜始终笑着看我,那身影修长纤细,一点一点淡出了我的视线。
      我知道,我们终究是要分别的,我知道,我们终究是不会再见的,预演了很多个夜晚,可真到了这一刻,我才发现,很多事情不是你努力忘,就能忘的。
      我将脸埋在膝间,不想让王贵看见我这样。
      他赶着马车,并没有回头看我一眼。只是口中说道:“家里都收拾好了,比不上白府的舒适,你多担待点儿!以后等我赚了钱,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
      我拼命的点着头道,“好,好!”
      可他却不知道,就算是住在皇宫里,没有白颜,我依然不会很好!
      春节刚过,气候大有回暖之势。
      我和王贵的成亲之日,倒是喜庆的很。
      穿着大红的喜服,看着父亲母亲眼底的喜悦,我想我也是开心的。
      只是我终究笑不出来!
      王贵挑开了我的喜帕,笑着从怀里摸出了曾经被白颜扔掉的和田玉,“那天我看你似乎对这玉很是喜欢,所以就偷偷留了下来!虽然破了,也能留个念想吧!”
      我一时无言,看着那玉,恍惚看到了白颜。
      成亲之后,王贵待我极好,家里粗重活他都不让我沾手。
      一年后,我终于是也是为人母了!
      这样的日子虽然平淡,可却安稳的很!就像白颜说的,人只所求,也不过安稳二字了!我看着怀里的孩子,心里任由那根写着白颜二字的刺,一下一下扎着我,痛着,笑着!

      十、君离
      三年后的某一天,王贵出门做工,我在带着孩子在家中院里做些针线,贴补家用。一个女子在站在栅栏外看着我道:“你就是莫岚?”
      她身着华贵绸缎,清丽脱俗,不知为何,我猜着这人就是姬芳。
      她见我点头又道:“我是来替白颜送东西的!”
      听到白颜二字,我的心也跟着颤抖了一下。很久之前,我便将这个名字,这个人葬在了心里,如今突然听见,一切往事在脑中盘旋不下。
      “这是他临死之前一直握着不放的东西,他说这是你你送他的!”
      我细细品味她的这句话,脚步有些虚浮的站起身,“临死之前?你说白颜他,他死了?”
      姬芳鼻息之前轻轻发出了一个音节:“恩!”
      “郁极而终!这三年,我本想让他忘了你,可惜,如论我怎么做,都比不上你!呵,他总说我像你,但我看,我们一点儿也不像。
      他说,当年桂花树下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上了你,后来与你走的近了,白老爷一直想要让你离府。所以不得已,他只能装作漠视你!他说,他最后悔的是曾经打了一巴掌,可那一巴掌,他用了一生一世去偿还!在得知你家人给你说了门亲事,他就日日去我那里买醉,本想与你说,可见你对那亲事也是首肯,他几乎是万念俱灰!”
      说着,她叹了口气:“哎,不知道是他傻还是你傻!要不是因为替我赎身,白家也不至于落魄,要不是因为我,或许你们还有机会在一起!”
      “少爷,少爷喜欢的人不是你?”听着姬芳说了这么多,我有些不可思议,更多的是不愿意去信。
      她苦笑着摇了摇头:“自然不是我!他临死都不让我告诉你,可我觉得你应该知道!白家家大业大,虽然面上是因为白颜救我,才使得县令退婚,但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白府容不下你,他宁可不娶,也不愿背弃你!只是千算万算,他算漏了一样,他以为县令退婚这事就该完了,可他拂了县令的脸面,白家到底是担不起!
      他愧对白家,又家道中落,竟是盼望着你该有个好归宿了!呵呵,这人啊,想爱的时候不敢,敢爱的时候又不能!白颜这辈子怕是都在这样的情绪里,所以一直郁郁寡欢日久成疾!”
      姬芳看着我身旁的孩子,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这孩子真乖!”目光落在我的手腕上,“没想到白家代代相传的玉镯子,他早就给你了!呵呵,我早该想到了!可千万别辜负了白颜对你的一番心意,好好过这安稳日子才是!”
      姬芳走了,留下了我曾送给白颜的鸳鸯锦帕,姬芳的话一字一句在我的心里刻着,泪水早已在脸上肆意流淌着。
      可白颜,再也回不来了!

      十一、不知君
      我在安稳中度日,如白颜所希望的一样,平平淡淡,没有波澜!王贵是个好归宿,至少他对我一心一意。
      很多时候,我都觉得很愧疚,因为我根本无法去爱他!
      时间如水在指尖划过,我终于明白,白颜眼底那淡淡的忧伤是为什么,那是爱而不得,又无法割舍的痛!我与白颜之间,终究还是情深缘浅!
      犹记得,站在桂花树下的少年,笑看着我!任我欺负,原来那是你对爱的表达,可白颜,我以为天下我最懂你,却不知,这天下最不知你的人就是我!
      如果可以,不如不见,如果可以,不如不念,如果可以,却偏偏都不可以!
      多年后,我坐在铜镜前,梳着花白的头发,心里隐约有感觉,自己怕是不久人世了!我看着铜镜中苍老的自己,看着看着,好像看到了白颜就立在我的身后。
      他一身白袍,依旧俊朗,笑着对着伸出手来!
      我拿起桌上的鸳鸯锦帕,奔向那个我渴求已久的人身边。
      来世,来世不管如何,我只愿做白颜一人之妻!永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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