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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如果说,建立在之前极差的名声以及无意惹恼蓝启仁的基础上,莫玄羽有一半的把握笃定自己会被蓝氏嫌弃从而名正言顺的解除婚约离开云深不知处,他也不打算回金家继续讨人嫌,想着孑然一身坦坦荡荡的游历一番江湖总好过在这里和四千条家训较劲不是
但是现在,躺在蓝忘机静室里唯一一张床上的他,似乎连一成把握都没有了。
按理说蓝忘机这种君子怎么可能在没有确定关系的情况下把一个坤泽带回寝居呢?还让他在屋里呆着不让走,还把唯一的床让给他躺着,这...一点都不像是雅正端庄的含光君能干出来的事啊!
莫玄羽咬着食指指甲翻了个身,暗叹这床真舒服的同时继续胡思乱想。
蓝忘机是乾元,而自己这幅身子是坤泽,虽说两人名义上有婚约加身,莫玄羽却从不认为蓝氏会真的接受自己。
篮忘机再好,也不可能是他莫玄羽的。
莫玄羽就像一株无根的浮萍,从何而来,欲到何处去,这些他一无所知。
一个是人人称赞的含光君,一个是被人视若敝屣的“疯子”。
云泥之别,注定殊途。
也因此,莫玄羽从没有肖想过蓝忘机这样的天上明月。
这不是自轻自贱,只是有自知之明。
莫玄羽尚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蓝忘机已经进了门。
手上托着一个木盘,上面躺着一个白瓷碗。
是蓝忘机翻阅古典才寻来的药方,彻夜的找寻最终凝成一小碗深褐色的苦药。
他并不擅长医术,只是略通切脉问诊。
莫玄羽身上的不适原不是紧要病痛,忍耐数日自然便会消去。
只是蓝湛不忍。
“起来喝药”蓝忘机伸手去扶莫玄羽。
莫玄羽被他这般体贴的举动吓到,不着声色的避开蓝忘机的手,自己坐了起来,蓝忘机似有察觉,却是什么都没说,把药递过去,莫玄羽接过,凑近一闻,眉头就皱成一团。
这药,光闻起来就又腥又苦,如何喝得下?
“我能不能不...”
“不能”
莫玄羽被蓝湛干脆的拒绝噎住,惺惺然捧起药,屏息一饮而光,喝得太急,被呛得直咳嗽,蓝湛便伸手在他背上轻轻拍打,眸中的心疼歉疚险些溢出来。
等莫玄羽缓过来,用手摸着喉咙抱怨道:“咳咳...含光君,你这药也太难喝了些...咳咳!”
“良药苦口”
莫玄羽又咳了几声,正要再说些什么,蓝忘机突然像是变魔术一般变出一颗又大又圆的枇杷。
“...”
“甜的,去苦”
他一只手拿着那颗大枇杷,一只手依旧端庄的微微背在身后,就那么站着,等着莫玄羽去接,眼里依旧看不出多余的感情。
于蓝忘机而言这也许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举动,却让莫玄羽心头一暖。
他从醒来便不记得事,身边并无一人真正重视过他。
莫玄羽原是没心没肺惯了,并不怕被人轻视,遇到难事也总习惯一人独自面对。
他并不需要旁人的怜悯与施舍,只是,如果能有个人真正在乎着他关心着他,也是好的。
“谢谢你,蓝湛”
莫玄羽接过那只枇杷,轻声道了谢。
蓝忘机背在身后的手紧了紧。
那枇杷长得圆润丰满,果肉软糯,入口清甜,汁水四溢,只嚼了几口,原本萦绕在口中久久不下的苦味便被甜汁压了下去,只剩下甘甜。
蓝忘机看他吃得满足,嘴角也微微扬起了小小的弧度,开口道:“我同叔父说过了,明日起,你不必再去学堂同小辈们上课了。”
“唔?”莫玄羽嘴里还嚼着果肉,一听他这话,眼睛瞪得老大,像只小仓鼠,眼里的惊喜赤裸裸的流露出来。
“你的根基与蓝氏弟子不同,勉强学下去恐怕会适得其反。”
莫玄羽狂点头,心道,是是是,含光君说得对极了!你的叔父刻板迂腐还蛮不讲理,是不会懂这些的!
“那我是不是可以离开这里了?”莫玄羽一高兴,问出的问题也就没过大脑。
“你很想离开?”蓝忘机反问。
莫玄羽心虚的避开他的目光,其实上一秒他还在高兴可以提早离开云深不知处,毕竟他来这里就是变相接受蓝启仁管教的,现在蓝启仁不教他了,可不就是离开的大好借口么?
但是被蓝忘机这一问,莫玄羽又立时不那么坚定了,他一时弄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在眷恋云深不知处,还是在眷恋蓝忘机。
“叔父不教,我教”蓝忘机又说。
“什么???!”
“我说,你在云深的功课由我负责”蓝忘机又说了一遍。
“?!!”
“你可以叫我师父”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莫玄羽生无可恋的问道。
“你觉得我像是会开玩笑的人吗?”
蓝忘机答道,转身端走药碗,出了门,留下莫玄羽一个人消化这番话。
莫玄羽看着他挺拔优雅的背影,心中甚是苦闷,抱了枕头在怀里,愤愤的想:
蓝忘机此人真是高深莫测,表面上是个优雅君子,内里的心思却根本读不透。
这个人,昨日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本正经的说“我是你的未婚夫婿”,今日,又背着双手,一副先生模样,再次一本正经的说“你可以叫我师父”。
又是未婚夫婿,又是师父的。
跟蓝忘机的牵扯已经超出了莫玄羽的想象。
他莫玄羽想离开云深不知处的把握,归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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