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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
后来，剑冢点上空裂开了更大的黑色裂缝。道道黑色的裂痕遍布虚空，像是武者伤痕累累的皮肤。
无剑在山崖上厮杀了三天三夜，终究还是无法堵住越来越多的裂缝。她提着本体剑立在山崖上，神色冰寒的仰望虚空，山风将她的衣襟吹得飞扬，她本体剑的剑刃上散发着凌冽的寒意……
数道裂缝开裂的范围加大，它们合成了一道巨大的裂缝。裂缝在不断的吐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危险物种。
漆黑的裂缝布于空中，像是在白昼的天空中撕开了个口子，显露出几分夜幕来。
通过裂缝到达五剑之境的不明物种越来越多了，但它们还未落地便皆被无剑斩杀在裂缝口处，它们出入的数量赶不上无剑斩杀的速度，因此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来。
最后，裂缝短暂的平静了下来，再没有奇形怪状的东西通过那些裂缝到达此地了。
无剑手中的剑并未归于虚空，她依旧持剑利于山崖上，凝视那道似深渊般的漆黑裂缝。沉默良久后，她略微偏头侧目给了他一个没有温度的目光。
“你是想……”
木剑大概猜出了她的打算，正思索着此事的利弊，却见无剑忽然开口道：
“别跟过来碍事。”
木剑脸色微变，转瞬间却又抱臂展开不咸不淡的微笑：
“望你能完好归来。”
他对她已经没有任何期待了，心中最后一丝温度也冷却了。他确实是真心实意的希望无剑能平安归来，毕竟她是这个世界的五基石之一，是境界最接近真神的一人，同时也是他祭坛阵法最后的祭品。
“自然。”
无剑的语气没有起伏变化，木剑却觉得她的语气里满满都是自傲。
她雪白的衣襟连同那冰冷凌冽的剑气一同消失在了那道裂缝里。
无剑独往异世探查，他应该准备好东西迎接她的归来了，阴阳刚柔的四方祭坛最后还差一些东西。
…………
无剑再次回来后已是五天后了。
那是一个无云之日，剑冢上空的黑色裂缝在白昼中异常显眼。无剑自裂缝之中中坠落，破损的白衣在空中飘摇，她在半空中提气跃起尽量平稳的落了地。
虽然如此，但她的模样还是少见的狼狈。白衣染血，尤带几分墨痕样的色彩，平常总是冷清自傲的眉间也染上了明显的倦意。
她当是经历了一番苦战，不然不会如此狼狈。
异种的血并不是红色，她雪白衣襟上的血迹只有可能是她自己的————她受伤了。
不可一世的无剑竟然受伤了？
这真是……大好的机会。
·
他并不知道无剑在裂缝的另一端做了什么，剑冢上空的那道裂缝自她归来后便不再吐出异种，并且开始渐渐的缩小。不过半天时间，那道裂缝便不见了踪影。
无剑归来的当天，他便邀她商谈裂缝之事。
她没有拒绝，这是意料之中的结果。他相邀商谈正事，她一向是不会拒绝的。
商谈的地点由他定下，就在剑碑北侧不远处。
那里有石桌石凳，还有他五天前布置完毕并隐藏起来的四方祭坛，四属性的祭坛形成封闭的阵法，这是他特意为无剑准备的大礼。
她曾评此道为“旁门左道”，今日她也该来试一试这“旁门左道”的威力了。
·
木剑坐在约定地的石桌前静待无剑，他脸色带着看不出情绪的浅淡笑容，只是看着石桌上的两杯酒沉默着。
无剑喜饮酒，那他便拿出最好的酒来为她践行吧，也算是全了最后的兄妹情义。
无剑来得很快，她几乎只是简单的换洗了身衣服就来赴约了，那头披散在背后的墨色长发还带着未干的水汽。
“那个地方的异种杀不死。”
无剑站在木桌前并未坐下，她灰色的眼眸看着直视着木剑。
“所以你在那地方不眠不休的杀了五天吗？”
木剑轻笑，然后递给她一杯酒，自己拿了另一杯饮下后才继续道：
“以力破万难，不肯有半点迂回，还真是你的风格。”
无剑接过他递过来的酒一饮而尽，并未作答，算是默认他的说法。
“还记得吗？我曾经问过你要不要合作？”
木剑捏着白瓷酒杯，好整以暇的看着无剑，他没等无剑开口便轻笑道：
“我记得你说：你一人足以。”
“今日就有个机会。无剑，你当如何？”
他眉眼之间略显阴郁，偏偏唇边含笑，言语之中并无不妥之处，无剑却也听出了其中的冰冷之意。
隐藏的四方祭坛显出端倪，纵横的暗光交织成一处囚笼，而无剑所处的位置恰好在囚笼中央。
无剑起身掀翻石桌，虚空之中剑芒显现，凌冽的剑气缠绕全身，她直视他的灰色眼眸中似有什么情绪在剧烈的变动，然最后依旧归于冰寒：
“以我为祭？仅凭你吗？”
再开口已是透着轻蔑嘲讽的寒冰之语。
“太过傲慢自负可不好。”
木剑退开到安全的距离，轻笑着摇了摇头，再抬手已握上了一截看似寻常的树枝。
·
他承认无剑确实很强，无愧于她最强的名号。但再次之前她在异界不眠不休的战了五天，又受了伤，加之此方阵法本就是特意为她布置的，她的落败也仅仅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这恐怕是他与无剑最轻松的一场，在四方祭坛的压制下，状态不佳的无剑处处被他克制。
他手中树枝与无剑的虚无之剑相互撞击，剑气四溢，交汇的剑光亮得刺目。
虚无之剑破碎，木剑略微诧异但还是选择了趁胜追击，哪料这是无剑虚晃的一招。
无剑，虚无之剑，随聚随散，又怎么可能真的破碎？
貌似破碎的虚无之剑再次汇聚在无剑手中，趁此机会，无剑已经绕到了他身后，擦身而过的那一眼很难说是什么感觉，虚无之剑对准他的脊背刺下……却在刺入的前一刻被及时回防了。
“学会迂回了？有进步，很不错。”
木剑轻轻笑了笑，像是平常的兄长带着幼妹练剑喂招一样。
无剑此刻表现得再强势也不过是强弩之末，她再无翻转的机会了。
…………
到最后，木剑走出祭坛，留无剑一人困与其中与祭坛中复制的她自己的剑气交锋。
木剑轻叹了口气，他看着困与祭坛中死战的那抹白色身影，语气由带几分惋惜：
“兄妹一场，我便不亲自动手了。”
大片刺目的剑光自祭坛中爆出，四方祭坛被毁，烟尘之中，那人提着剑摇摇晃晃的向他走来。
一步一脚印，一步一血痕。
她墨色的长发被风吹起几分，略显凌乱，那张美丽如冰雪的脸苍白无比，仅唇被鲜血染得刺目。
“……木剑。”
她在看着他，那双灰色无光的眼眸里第一次完完整整的映入了他的身影。平常少有表情的脸也染上了强烈的怒色，倒是显得较平常更加鲜活，更像个人了。
她一步一步走得缓慢，木剑站在原地看着她，并未避开，因为他知道她命已将尽。
在离他三步远远的时候，无剑停住了，她艰难的喘着气，持剑的手微微颤动……
她那双灰色的眼一直看着他，最后，她手中的剑再归虚无，她亦不甘的闭上了眼。
美丽的荧光从她身边升腾而起飞向天空，去弥补那些黑色的裂缝。
对五基石而言，死亡只是一个新的开始而已。旧剑亡，新剑生，轮回往复生生不息。
五基石之一的死亡还是为这个世界带来了些许震荡，那一日昼夜混乱，海啸不断。
…………
木剑站在无剑曾经常站的山崖上仰望恢复如初的天空，似感叹也似怆然的叹了口气：
“五剑之境，暂时停止崩塌了。”
夜色将尽，他跃下山崖，在无剑消亡的地方拾起她留下的那团灵魂之火走向了他平常的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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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高冷的无剑姐姐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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