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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夫无度
惊险从来都没有停止过,像乔治·布莱克这般友善的人始终都是少数。而他们所能做的,就是在面对前方未知的风险和布满荆棘的道路时,尽量把伤亡降到最低。但即便是如此,任务中也总会有这样那样的意外发生,令人防不胜防。每每此时,偶尔会有战友身受重伤,因此退役黯然离去;或是就此身死道消,马革裹尸,魂归故里,让他们把《送战友》这一首歌唱了一遍又一遍。
如今却是轮到他了。
山路并不好走,高低起伏之间就难免会有磕磕绊绊之处,许陌趔趄了好几次,有一次甚至差点就直接跌坐在地。好在当时他旁边有趁手的物事,阻挡了他下跌的趋势,让他的身形看上去不至于那么狼狈。
那些个臭小子如果看到形容这般枯槁、整个人看起来极为潦倒的“狂狼”,大概会毫不客气地在他面前嘲笑吧。
花了一个多小时用树藤将睡床最基本的那一层给构架好,又寻了些草绒铺上,许陌将这一切打理好后,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回到了火堆之前,扒拉出了之前被他扔到火堆里的“叫花”山鸡。
“还挺香,看你闻一下。”
难得的几天假期,许陌和沈阡并没有走远,只在周遭的地方逛了几圈。
沈阡临出发前都还缩在被窝里,只一个板寸头露在外边,贴着身下衬得他皮肤越发白皙中带着些许红晕的那略显凌乱的床单一起,默默地接受着来自窗外清晨阳光的洗礼。
“阿阡,该起床了。”
许陌晨练回来的时候见沈阡还在睡,心下有些无奈的同时,亦有终于开荤之后的餍足感。
“不要……”
许是许陌的气息于沈阡的存在是给予了他足够的安全感,当许陌走近沈阡时,他只是把头搁在许陌递过来的手臂之上,睡意朦胧间还是没能把眼睛给睁开,似撒娇的语气中困意依旧满满,没能因为许陌的人形闹钟而真正清醒过来。
“小傻瓜……”
俯身亲了亲将身体一半重量都于自己手臂上挂着的沈阡,顺带着舔了舔自家恋人那日常发干的嘴唇,许陌趁沈阡松手准备拍上导致他嘴唇发痒的罪魁祸首之际,直接一个翻身上床,将人给揽抱在了怀里,顺便箍住了那只打算作乱的手,让其在自己的怀抱里,几乎动弹不得。
沈阡也懒得动。
圈着他的怀抱里暖洋洋的,与他日常偏低的体温之间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如今又已经入冬。虽说房间里的暖气早在他们到来之前就已经被客房服务给开足了,但有天然的热源就在眼前,还是独属于他的,他又为什么要舍本逐末呢?
再加上这几日他的确是困倦——之前出任务的时候一不小心着了对方的道,光是戒掉那几乎令人上瘾的给予人精神上十足的快感的白磷状粉末,就已经让人很是精疲力竭了。
自父母空难去世之后,沈腾作为大哥扛起了他们沈家的大梁,沈阡就少有放纵自己的时候了。
他并不只是传言之中那个只会吃喝玩乐的沈家三少,更多的时候,只是因为他需要那样去做,用以迷惑他人的视线,他便那样去做了。
参军即是他在难得的拥有一次自主的选择权的时候而做出的决定——在沈家二少沈弋无奈做出退役这一举动之后。
他们沈家必须要有一个从军的人,由祖及孙,自父母空难去世,这个重担便落在了他和沈弋的头上。
所以在部队里新一批的老兵准备退役转业愁生计或者去别的部队另谋出路的时候,沈阡选择了申请留队继续担任暗狼特种大队的副队长。
让他惊诧的是,这两年来原本一直嚷嚷着要退役然后随便找个地方去养老的许陌,在得知他选择继续留队的这一决定的时候,也向上级打报告表明了同样想继续留队的意愿,理由是……陪老婆。
这让他在老板那里听得这个消息的时候有些哭笑不得的同时心下微暖。
“去哪里?”
等彻底清醒了,沈阡就恢复了往日惯常一张对谁都面无表情的脸。他亦步亦趋的跟在许陌的身后,走在C市即便是雪后也依旧繁华的街道之上。相比于前方只着一件白衬衫搭配着一件黑色长款风衣的许陌,几乎被裹成了一个球的沈阡此刻只在外露出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来,眼角一颗泪痣分明,整个人看上去极为抗拒生人的接近,浑身上下都被冬日的严寒浸染,如刀锋在鞘,却在眼角眉梢之处,依稀有几分被捂出来的拳拳暖意蔓延。
“我今晚先带你去喝海鲜粥。”
伸出一只手摸了摸沈阡隐在那毛绒之下的依旧沁人的冰凉,许陌难得的皱了眉头。
在脑海中设想了一番如果就这般走着,他若是想要将沈阡的双手都揣进兜里,那姿势肯定是极为别扭的……许陌索性将人圈进了怀里,用自己的身体为其挡风的同时,也不忘借由自己那烫人的温度去灼热沈阡胸腔里似乎永远都可以控制在理智范围之内的那一颗律动着的、少有节拍漏跳的心。
沈阡只是抿了抿唇,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任由许陌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自己给揽在了怀里。
如今他已经可以不用去在意动不动就把他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的那群跳蚤了。
“来尝尝看,这家店的海鲜粥味道还是不错的。”
如果可以,他倒是还想学上一手,放在身上备用。
在粥端上来之后,许陌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放在嘴里试了试温度,等觉得并不是那么烫的时候,他这才把属于沈阡的那一份给递了过去。
“……还真不错。”
刚交往的时候沈阡跟许陌其实也出来过,但那一天恰好有突发情况,他们所逛的商场被隔壁市流窜过来的逃犯劫持,不少人质作为双方交易的对象而被聚集在商场一楼的大厅中央。
沈阡因为临时上了个厕所而逃过了一劫,许陌却是怕出现意外的伤亡始终没有多余的动作,只躲在二楼的一处视角极佳的地方观察着接下来可行的救援路线。
既是休假的状态,许陌和沈阡即便都拥有国家颁布的持枪许可证,身上也便携了木仓支,他们在还没有明了当下的状况之前,自是不会轻举妄动。
反而是首先借由商场里面的通迅设备,沈阡取得了与外界的联系,许陌则是作为此次救援行动内部的主导者,试图将那流窜的团伙作案成员分崩离析,并就此一网打尽。
“那等下次你想吃的时候,我做予你吃。”
许陌的话将沈阡此刻有些发散的思绪拢回,闻言,他只是轻点了点头,没有再多回应什么。
也不需要。
“过两日便带你回去看望一下爸妈,顺便尝上一尝我亲手做的‘叫花’山鸡。”
这次出来已经同沈阡说好,要带他回一趟他曾经乡下住过的地方,去熟识那里的一草一木,去探索他这一路走来的生活以及成长的人生轨迹。
尤其是在早先一次出任务的时候,他与沈阡两个人在一旁吃山鸡吃得可欢,而队里其他的队友只能就着勉强塞塞牙缝的凉白开啃着极其难以下咽的干粮的场景,让他更是记忆犹新。
“好。”
那种手法烹饪出来的山鸡肉的确别有一番滋味,让沈阡只尝过一次就几乎再也没能忘掉那种幸福的味道。
他是极其幸运的。
这般想着,沈阡那双惯常没有弧度的眼眸此刻都是弯弯的,雀跃极了。
“就怕你到时候连半只都吃不下。”
伸手拭尽沈阡嘴角残留着的食物渣,许陌将其方才为了不弄脏而取下来放在一旁的围巾给替沈阡戴好之后,他这才揉了揉又塞进他怀里取暖的那一双手,打趣着自己的小媳妇儿。
顺道还招手喊了服务员过来结账。
沈阡闻言只是撇了撇嘴,没能反驳许陌,只因他道出来的确是事实。
“先生,此次消费共计四十八元,请问是刷卡、某宝还是付现?”
其实自许陌和沈阡踏进这一家店始,就有不少自以为很隐秘或直接就是很赤luo luo的视线投射过来,并且大部分都停留在许陌的身上。甚至还有几个小姑娘在一旁似跃跃欲试,想要走上前来搭讪——这让沈阡心里很是不爽快,并且总有种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的强烈危机感在作崇,搞得他胸口闷闷的,整个人看上去也跟着沉闷了不少。
常年处在狙击位置上相应而来的五感的敏锐,此刻倒是再没起到宽慰的作用,反而成为了他心情不好的极速的催化剂。
而如今这一波服务生的到来,只不过是方才那种情况之下的变本加厉罢了。
“付现,不用找了。”
当隐匿于黑暗之中渐变成为他们的常态,再次回到视野开阔的光明之下时,自然是会有着万般的不习惯,许陌安抚性的摸了摸沈阡有半截露在外边的耳垂,从钱包里掏出一张五十整的压在一旁没有用过的杯子之下,冷漠的语气之中带着淡淡的疏离。
他不欲引战,何况他所受的军事训练让他也做不出什么伤民的举动——哪怕是口头上的。
他们说脏话的等级一般不高,能用到其的地方也是几乎没有,目前也顶多是处在在作战训练的时候用来骂骂队友的水平,好以此激发出他们的血性。
“不开心了?”
捏了捏媳妇的小手儿,出了店门之后,许陌临时找了一家零售店下脚,漫无目的闲逛的时候,在一处货架前停下,将沈阡顺势揽在怀里,俯在他的耳旁轻声的问道。
之前饭店里那些让沈阡下意识就紧绷身体的视线中或多或少都带上了些许的恶意,甚至有一张桌子上的客人在揣摩出他与沈阡之间的关系之后,有走过来泼咖啡的冲动。
若不是旁边的友人及时制止住了他的行为,许陌其实并不能保证自己在当时的那种情境之下到底会不会动手。
“没事。”
将头埋在许陌的肩窝之上,沈阡抬手轻捏了捏自己此刻不知为何开始有些泛酸的鼻头。
他的情绪起伏确实有些大了。
“如果不想说的话我不会勉强你。”
自喜欢上沈阡这么个人之后,许陌便一直把宠夫无度当作是他接下来的人生当中恒定且唯一的目标——这让知道他和沈阡之间的关系的那一小部分的人很是无语,顾情尤甚。
每逢兵役服满,各地营盘都将迎来一次大换血的时候,他们暗狼特种大队也偶尔会出现缺兵少粮的状况。
而作为老板,暗狼特种大队的直系领导,顾情每每都会受到来自上级的关照,这次也不例外。
但如果仅是这样,那顾情也不至于如此的咬牙切齿了。
距上一次暗狼换血的时间不过一年多,自从许陌那小子把沈阡也给拉下水后,几乎每次出任务时他都要苦口婆心的劝上许陌那么几句。
原因何在?
若不是许陌作为暗狼的一队之长,动不动就总爱在他面前说一些丧气话,顾情也不至于脑袋都大了几圈——就为了头疼许陌一个人。
结果呢?
他两年多做下来的思想教育还不如沈阡的一纸报告管用。
天知道当看到许陌打上来的申请时填写的理由只有“陪老婆”这三个字的时候,他气得心肝都是疼的。
最初顾情招来许陌做思想工夫的时候他就问过了其为什么总想着退役退役却始终没有啥切实的动静,许是当时他的语气有些不太好,许陌只说给些时间让他喘口气儿,回去一定好好想想。
结果就是许陌这臭小子一口气儿就给他喘上了近三年。
那时候队里在从老板那儿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都说他宠媳妇儿宠到都没边儿了。
这会儿同样也是如此。
他的媳妇儿他乐意这么宠着。
“不是……”
不是不想说,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去说。
习惯了伪装,学会如何向许陌表达真实的自己的过程也就变得愈发的艰难,沈阡下意识的舔了舔自己此刻又变得有些干燥的嘴唇,手指亦不自觉地微蜷,挠的许陌的手心有些痒痒的。其冰凉的指尖触在他的手掌心的纹路之上时,就如同那个人被他就此烙印在了心尖上,再也舍弃不能。
“那等你什么时候能说了,我便听着。”
绕过货架走到零售店老板先前说的那一排子放牛奶的地方,许陌单手仍揽着沈阡,另一只手则划过货架之上那一列摆放得分外齐整的牛奶,最终却只是转过头看向沈阡,那只手虚虚地搭在货架之上,似是等候指令下达就立马行动的兵般,并未落在实处。
“纯牛奶吧。”
沈阡微抿了抿唇,心下对自己有些懊恼的同时却也没忘一直关注着许陌的动向。见他将自己又一次拉到了摆放着牛奶的货架面前,沈阡就知道这一回他是怎么也逃不过去了,索性乖乖就范。
倒不是并不喜欢喝牛奶。
只不过相较于总是自带着一股膻腥味或者是劣质的食品添加剂的味道的牛奶,他还是更喜欢喝自磨咖啡。
至少自磨咖啡的味道更加的纯天然,也能苦涩一下他本就不怎么甜味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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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沈阡也是有脾气的,毕竟他以前也是个公子哥儿,你们说是与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