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宿敌也要谈恋爱

　　面对周晚月的诘问，赵二当家却没有答话。

　　于是周晚月又问了一遍：“是你？”

　　其实答案已在眼前，若没有他的协助，戎狄之人怎么进得来；又怎么会不中迷烟；又怎么能下得了药。甚至她明知此时此刻深究原因已没有意义，可她还是忍不住要问上这一句。

　　赵二当家终于抬眼道：“是我。”他抬眼的同时，亦已挥刀。周晚月忙上前去挡，后背却空门大开。

　　戎狄头领当然不会错此良机，正欲出手，刀锋却被铁鞭缠住。只见林如玉现到他眼前，笑道：“你这样，可就没意思了。还是让我来会会你吧。”

　　周晚月一早便怀疑上林如玉，自是不会将香囊给他。是故林如玉虽中迷香，却未中药，与头领缠斗起来，一时间倒也不分上下。

　　周晚月那边却开始左支右绌，只因赵二当家太过熟悉周晚月的路数，她还未劈斩，便知她劈战后会横扫刀锋。赵二当家还很清楚周晚月一身蛮力，不可力斗，便只以游走拖延为主。

　　楚雁离和白晓晓见这般战况，对视一眼，便有了计较。之前楚雁离一看香囊里那粉末，便明白是无常软筋散。他之前吃过两次这药的亏，自是将这药的药性弄清楚了，知道这药可由肌肤渗入，但以此种方式下药，发作甚慢，是以众人到现在还能支撑。

　　想了想，楚雁离取出香囊中的草药，用酒水洗干净了，再抢过一把长剑，拉着白晓晓往香炉处奔。一路上遇到不戎狄人，楚雁离不再留情，数步之内，尸骨累累。他感受到身后人手心里的冷汗，这很正常，甚至是理所应当。如果不是现在这种境况，他是会松开她的，他也应该这么做。正这么想的时候，他却感觉手心一紧，竟是被白晓晓反握住了。

　　楚雁离一愣，明知不合时宜，却还是忍不住扭过头看了一眼，对上一双惊慌却不乏坚定的眼睛。这样的一双眼睛让他感到陌生，可这份陌生感在片刻间便支离破碎，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恍惚的熟悉感，就仿佛他已与这双眼睛的主人共渡了很长的一段时光。

　　他觉得荒谬，很快将这份感觉抛之脑后，一路杀到了香炉边，一面护着白晓晓，一面对堂上众人大喝：“扔掉香囊！”

　　白晓晓也趁这个时候熄了香炉，将里头的迷香倒出，又换上草药，塞进里面点燃。

　　热力催发了药草的药性，中了迷香的众人闻着皆是一振，林如玉是越战越勇，不少倒地的武林人士也拄着武器慢慢站了起来。

　　因着周晚月先前所言，那些武林人心中尚有芥蒂，但戎狄杀人可不论是武林人还是寨中人，此刻性命危急，又都是汉人，便无人提这微末小节，俱与连云寨人结成一线，共抗戎狄！

　　而连云寨众人此刻已依着楚雁离所言扔了香囊，但之前渗入体内的无常软筋散却是无药可解，有那勇悍的，直接划了自己几刀，借疼痛让自己继续支撑。众人见状，纷纷效仿。再加上武林人的援助，戎狄开始陷入颓势。

　　赵二当家见状，反而被激起死志，刀刀狠戾，刀风纵横交错，交结成网，呼啸而去。周晚月走转腾挪，身上却还是挂了不少彩。可身上的疼痛却遏制了四肢的疲软，周晚月持刀劈斩，硬是斩开刀风；继而凑上前去，本对准赵二当家心口，却又不自觉偏了三分，被他挡开了。

　　赵二当家见自己侥幸饶得一命，便虚晃一招，竟是往李守一那边去了。

　　“不好！”楚雁离一惊，这些武林人皆是为李守一而来，若李守一身死，他们必然大乱。

　　他又忙带着白晓晓赶过去救，眼见怕是来不及，便将手中剑往赵二当家胸口丢出去。赵二当家忙挥刀击偏了剑。

　　这为周晚月争取了一点时间。她追过去，刚刚举刀，却不料赵二当家猛然停步旋身，刀锋接踵而至！

　　赵二当家太了解周晚月了，连她的软肋都摸得清清楚楚。他此番去杀李守一，也不过是虚招。

　　赵二当家的刀还没有落下来，白晓晓却觉得颅脑剧痛，眼前更是不断闪烁着死亡的场景——那是狱中老父伤痕累累的尸体；也是双腿之间血淋淋的、还未成形的胎儿；更是临去之际无人来救的绝望。

　　不！这不是她看见过的！

　　这是吕小念看见过的！

　　吕小念——还没有安息！

　　白晓晓想明白这一点的时候，她却发现她的身体不受自己控制，冲上去一把将周晚月推开，独面落下的利刃。

　　吕小念对身体的控制只有一瞬，很快这控制权又归了白晓晓。但她却因为恐惧几乎僵住，眼看刀口越来越近，她几乎要下意识闭上眼的时候，却忽然想起曾经盖住她眼睛的那只手。

　　她没有什么可以阻挡赵二当家的，可最后的一瞬，她还是选择睁开眼，将怀里的纸袋丢了出去。

　　刀锋破开纸袋，里面的糖块四散开来。

　　楚雁离这时堪堪赶到，他手上长剑已于之前掷出。他一跃而起，一把捞过糖块，猛抛出去。那些糖块击在赵二当家周身大穴上，终于止住了赵二当家。

　　此时那刀口，已碰到白晓晓鼻尖。

　　白晓晓大松口气，下一瞬却跌在地上。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腿竟是软的。

　　楚雁离没嘲笑她，只是将她扶起。

　　这时再看堂中境况，却见那些戎狄人或死或伤，俱是强弩之末。那首领也很快被铁鞭缠住脖子，生生绞死。

　　一场大戏，终于落下帷幕。

　　.

　　戏散之后，便是清场。

　　周晚月很快组织在场众人收拾残局，将受伤的送去医治，死去的也先搁到别处。白晓晓和楚雁离也主动去帮忙。他们一时不能分开，不过无论护送伤员还是运送尸体，都是需要几个人协作的，再加上乍经此变，众人心思纷乱，一时间也无人发现他二人的异样。

　　只是在护送伤员的路上，白晓晓与另一队抬尸体的交错而过。错身的间隙里，白晓晓却看见那个鲜血斑驳的尸体，仿佛是猴子。

　　她下意识想追过去看，可手下的伤患却呻吟了一声。白晓晓只得压下心思，专心护送伤患。

　　等这些事情告一段落，天已经黑了。

　　楚雁离见白晓晓神色恍惚，便提议回去休息。可白晓晓却要到停尸房看一眼，楚雁离也没说什么，提着盏灯，跟着她去了。

　　白晓晓推开门的一刹，见到里面死状惨烈的尸体，饶是白天已见了那流血漂橹的景象，还是险些没站住。

　　楚雁离察觉到她的异样，便道：“算了，回去吧。”见白晓晓不动，又补道：“他们已是尸体，看了又如何呢？”

　　白晓晓摇摇头，抢过楚雁离手上的灯笼，咬着牙凑近尸体，一个一个地辨认。她看了一圈，没看见猴子的尸体。她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却忽然发现角落里她看漏了一具。她慢慢走过去，甚至不愿意提起灯笼，可还是辨认出了。

　　她在连云寨的又一个友人，死去了。

　　白晓晓端详了尸体片刻，忽然回过头问楚雁离说道：“你说得对，他们只是尸体了……我们回去吧。”说着，转过身，却又忽然顿住：“你知不知道，他们究竟有没有安息？”

　　楚雁离想了想，眼瞳忽然泛上一层金光。他四下扫了一圈，并未见厉鬼冤魂，便宽慰道：“他们本就是为寨子而死，如今贼人或擒或死，也算求仁得仁，自然安息了。”

　　这份能力是他用功德换来的，不过他并不计较这些微末的消耗，便没跟白晓晓提这件事。他正要收起这份能力，眼角余光却看见白晓晓身上覆着一层浅淡的黑影。

　　他拧起眉头：“倒是你……”

　　“我知道。”白晓晓的神色并不意外，“吕小念还没有安息。今天她就在跟我抢夺身体。”

　　楚雁离皱眉道：“按理来说，像我这般直接附到活人身上，才需要顾及原主的意愿。毕竟原主的意识只是沉睡，若做了太过分的事，刺激原主清醒，才会来和我们抢夺身体。不过……一般借尸还魂，尸体的主人都已安息。这个吕小念若真成了孤魂怨鬼，那她抢夺你这个身体这个行为与附到其他尸体身上并没有什么不同。你有系统的加持，无需担心，她就算真能控制，也只有一瞬——而且她似乎是新鬼，没那么深的道行，放着不管，很快就会消散的。”

　　“消散？”

　　“嗯，消散。”楚雁离点点头，“生于天地，还于天地。”

　　白晓晓看着他：“那安息和消散又有什么分别？”

　　楚雁离道：“每个世界有每个世界的规矩，依这个世界来看，八成是进入轮回吧。”

　　“那……有什么办法能让她安息呢？”

　　楚雁离再次看了眼那层黑影，看见她面上的怨恨又不甘的神情，暗叹口气，说道：“你可以试着祭奠她。如果她收了你的祭品，那大约就可以安息了。”

　　白晓晓闻言，当下便拉着楚雁离备好了铜盆、纸钱、香烛等物。楚雁离有一间独立的小院，她便将这些东西带到楚雁离院子里，准备祭奠吕小念。

　　此刻月上中天，楚雁离看着月光下愈发单薄的黑影，对白晓晓说道：“你最好快一些。今天和你抢夺身体大概把这个吕小念仅有的道行散尽了。我看她可能撑不过今晚。”

　　白晓晓忙将香烛点燃，可却忽然刮来一阵风，将火光吹灭。白晓晓再次点燃，却又刮来风，这次甚至将香烛吹倒了。香烛跌在地上，断成两截。

　　白晓晓知道是吕小念，低声道：“吕小念……你安息吧。你何苦如此？”

　　楚雁离看着浅淡到快看不见的黑影，蹲下身，将纸钱丢进火盆：“直接烧纸钱！快！”

　　白晓晓连忙吹着火折子，可刚点燃一个角，便刮来一阵狂风，火星吹熄，火盆倾覆，纸钱飞扬。

　　在皎白的月色下，在这漫天飘洒的纸钱里，吕小念的身影终于彻底消失了。

　　风也停了下来。只余满地雪白。

　　“她不愿安息。”楚雁离拍了拍白晓晓的肩，“我们已尽力了。”

　　顿了顿，又道：“世上之事，我们也只能尽力。结果如何，我们也无法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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