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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魈
一股阴寒的风从林间穿过,向着远处流去了。不知道是风的原因还是韩东的原因,我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感觉冷得要命。
猛然,一只手拍在我肩膀上。我吓得一哆嗦,差点叫出声来。回头看时,却是卡耶斯基。他用半生不熟的汉语问我:“古,你在这里发愣做什么?”
我缓过神来说没事。转头看韩东,他仍然在距离我几米远的地方弯着腰聚精会神地查看一株植物,似乎是发现了宝贝,根本就是不曾和我说过话的样子。
从卡耶拍我肩头到我转头看韩东不过两秒钟,这么短的时间里,韩东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跑到几米外弯下腰做出观察植物的样子。而且卡耶面对的方向正是韩东的方向,假如他转身跑过去装作察看植物,定然逃不过卡耶的眼睛。
我不知道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为什么事情变得如此诡异,居然令我这个曾经身经百战的优秀特种兵也无从适从。只有一点值得欣慰,我们没有重复上次。
“哈哈!我发现宝贝了!”韩东一声大叫吓了我一跳,不知道这家伙搞什么鬼。
我和卡耶斯基过去看时,韩东已经蹲下身子了,他面前众多杂草中有一株很是奇特。这株植物是草本类,高约二尺,椭圆形的叶子有很多片。在叶的正中,有一根细茎,细茎的顶端顶着一颗红色的小球。令我惊奇的是,这颗小红球并不是一个完整的球,而是由许多像枸杞一样的长圆形小颗粒组成。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植物,但又觉得好像有些印象。卡耶斯基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韩东乐得脸像经了霜的秋梨,红艳艳的。他手抚着那株植物的叶片说:“你们不知道这是什么吧?我从没想到这辈子居然有幸见到野外生长的植株。哈哈!”
“人参!”我惊叫出来。我在许多图书中见到过,怪不得头脑中有印象呢。
韩东听我叫出名字,更加兴奋:“这你就不懂了,这叫西洋参!产于我国的才叫人参。”
我知道西洋参,是种极其珍贵的中药材,原产于美国北部到加拿大南部一带,因此旧时在我国也叫花旗参,现在我国少数地方也有种植。它里面的皂甙可以有效增强中枢神经,有静心凝神、消除疲劳、增强记忆的作用。另外,它对保护心血管系统也有奇效。
我也觉得好奇,这东西应该生长在北美洲,而我们所在的死亡岛应该在南美洲附近啊!看来是前人没有发现的原因。
韩东已经开始用树枝挖掘了,从参的外围一尺左右下手,生怕弄断一条根须。我问他:“这东西值很多钱吗?”
他对我的问题似有不屑,哼了一声说:“当然越大越值钱,这还用问?”
我说:“你手上这株怎么样?”
他却不回答了,兴奋得身体有些发抖,看样子这株不得了。我心里说:在这里你插翅也飞不回去,值再多钱又有什么用?
卡耶斯基有些恼怒,我们本来是为寻找库曼佐夫而来,但韩东却挖起了药材。他几次催促韩东正事要紧,赶快前进,但韩东哪里会听他的,埋头挖个不停。
半小时左右,一棵粗如婴儿手臂、头胳膊腿须发健全的大参被韩东挖了出来。他喜得像八十岁生了儿子一样欢呼雀跃,全然不在乎卡耶愤怒的表情。待他找大树叶包好参我们才继续上路。
路并不难走,寻着以前的路标,没费多少功夫便来到了上次迷路的地方。四下里踅摸一圈,很容易便找到了路标。我非常奇怪,明明简单的路当时怎么会迷失?就算天快要黑了也不至于呀,难道说真的如同钟小齐说的那样,库曼佐夫故意把方向指错,让我们迷路,然后达到他的某种目的?可是为什么后来他二人又合起伙来对付我呢?百思不得其解。
站在我当初爬的那棵巨杉下面抬头看时,大树枝繁叶茂,根本看不到顶。我告诉韩东他们二人,这便是那天我爬的树。
钟小齐叙述中,他与库曼佐夫是向东方逃跑的,因此应该往东寻找。至于后来库曼去了哪里便不是我们能够想到的了。
刚要转身离开,忽地一声,从树上掉下一件东西来,差点砸到我。我一惊,往旁闪开。卡耶斯基弯腰捡起那件东西来看,立刻,他激动得嘴里叽哩咕噜说出一串俄语,抬头往树上看。我也抬起头,但树上枝叶实在太密,什么也看不到。看他手中之物,我浑身剧震:那是个打火机,库曼佐夫的打火机!难道说库曼佐夫在树上?
卡耶斯基张口大喊,我虽然不懂俄语,但从音节能够听出来,他喊的是库曼佐夫的名字。
喊了好几声,树上丝毫没有动静。他忍不住了,抱住树干要往上爬。就在这时,树上哗啦一响,距离地面十多米高的地方枝叶摆动,一条黑影如同闪电般从巨杉横斜的枝杈窜向紧邻的另一棵大树,接着几个起落,于空中逃向远方,瞬间便消失在林海里。其动作如此之快,以至于我们什么都没看清楚。
三个人全惊呆了,如此迅捷的身法唯有猿猴能够做到。然而猿猴怎么会有库曼佐夫的打火机?难道库曼佐夫成精了,变成了山魈?
卡耶斯基缓过神来的时候一脸绝望加不相信的表情,他那么熟悉的库曼佐夫怎么变成了这样?看他朝着库曼佐夫消失的方向又伸起脖子还想喊,但最终还是泄了气,垂头丧气地不再出声。
我们三人简单交换了一下意见,可以说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们找到了库曼,知道他并没有死。只是成了精,不愿意回到我们之中去了,我们没有能力带他回去。现在除了打道回堡外,我们已经无事可做了。
在回去的路上,我猛然想到一件事:那天钟小齐的叙述中,说我上树的身形如同鬼魅,绝不是人类所能达到。难道说我当时就是这个样子吗?
我心头一片冰凉:事情并没有结束,看来它远远比我们看到想到的要复杂,要可怕!
回到古堡的时候,太阳已经偏到了西天的一半。天空仍然晴朗,地上也没有起雾,一个难得的美妙黄昏。
古堡矗立在长草荒原,夕阳斜照下显得苍凉壮美,同电视上看到的其它欧美风格古堡并无太大差别。实在不明白什么人有能力在这种地方修建如此规模的建筑。
我们回来了,安全地回来了。想到离开时苏瞳那痛苦而又无奈的眼神,无论有什么艰难险阻,我都要回来。当一个人把你当成唯一的依靠时,你不再是你自己的,你已经承担起了某种责任与义务。因此做事情时需要考虑的不仅仅是你一个人,还有很多很多。
古堡大门紧闭,外面没有人,顶上也没有人值班。我想,可能大家干活累,全部回去休息了。然而转念一想不对,至少我们三个人还在外面,现在是大白天,按道理说堡顶上应该有人值班,至少为了我们三个未归人。
有情况!我示意卡耶斯基与韩东停止前进,伏身在长草丛中观察四周动静。过了一会,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起风了,长草一会弯向某一方向,一会又像散开的海浪,一片片、一圈圈,没有规律地摇动。
我的心似乎也随着风向忽左忽右摆动,极是慌乱,我担心堡里有什么不测。这时候堡顶出现了一个人影,好像是钟小齐。他没有做什么代表危险的手势,看来一切正常。我们站起身来到堡前敲门。经过里面人再三确认后,开门让我们进去。
什么异常也没有,钟小齐值班时只是去了一下厕所。
大家这一天做了很多事,他们非但完成了早上安排的工作,还全部洗了澡洗了衣服。每个人都裹上了树皮树叶,女子在古堡上层生起火堆烘烤湿衣,衣服晾干前不好意思穿着“古代服饰”下来见人,因此下面只有男人。
知道苏瞳他们无恙,我才放下心来。王凌云和刘大伟看到我们回来,问是否找到了库曼佐夫。我把寻找过程和他们简单说了一下,听完后王凌云几个人吃惊非浅,有点不相信我的话。然而看到库曼的打火机,他们无语了。这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啊?诡异得让人透不过气来。曾经学过的所有理论知识到这里似乎完全失去了作用,世界已经不再是那个我们熟悉的世界。
刘大伟很幸运,没有得脑震荡,休养了两天基本没事了。看到他们上身光着,下身围着树皮树叶,感觉很是好笑。不过马上我们也要与他们一样了。
暂不管它,身上又脏又臭,我们首要的是洗涮干净。
烧温了水,我们脱下“乞丐服”,连同身体一起狠狠洗涮了一番。围上树皮树叶时,互相看着滑稽的样子不禁笑出声来。
一身清爽,心情也好起来。忽然感觉到肚子饿得厉害,才想起这一整天几乎没吃什么东西。赶紧拿着面包果和鱼肉烧来吃,衣服用树枝支起来放到火堆边烤干。
大家都累坏了,胡乱吃了点东西便回去休息。卡耶我们三个比较来说算是轻松的,只走了些路,因此由我们轮换值班。
轮到我已经是半夜,卡耶和韩东都回去睡了。若大的古堡底层只有我一个人。柴堆上的火苗跳动着驱走了大部分黑暗,但还是有些阴影躲在火光照射不到的地方,那里面藏着令人不安的未知。
静下来时我又想起寻找库曼佐夫的路上韩东不可思议的表现,尤其最后那句阴森森的“你说错了!”让我每每后背发凉。为何我们会重复前面已经做过的事?为何我能够打破循环?韩东那句话明显对我有威胁之意。他为什么要让事情循环?他究竟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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