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之城一步之遥

　　Chapter six:
　　阴暗，潮湿，恶臭和幽森。

　　这并不是凯瑟琳第一次身处这种环境，还记得她第一次在兰登手下实习的时候，遇到的就是一具被丢弃在下水道的腐烂女尸。凯瑟琳赶到的时候，尸体已经呈现出巨人观的状态。

　　即使已经做足了准备，凯瑟琳还是绿着一张脸一天没吃饭。

　　不过相比之下，沃尔图里的下水道就干净多了，连只老鼠都没有。凯瑟琳说不上来这样的情况是好是坏，因为她现在正在被极度的干渴折磨，但是对着一只老鼠她还真不一定下得去嘴。

　　不过转变成吸血鬼还是有一定好处的，那就是凯瑟琳的速度非常快，没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就来到了一个有着轰鸣水声的地方。凯瑟琳抬了抬头，那水声是从头顶传来的。

　　“这是什么地方？”凯瑟琳抬头朝上看，可惜被水泥和石砖密封得严严实实的顶部什么也看不到。

　　“别急，我上去看看。”金发幽灵说完，直直朝顶部飞上去，然后整个就不见了，看起来就像忽然蒸发了一样。

　　凯瑟琳扯扯嘴，为什么自己就没有这么方便的本事，虽说变成了吸血鬼，可是除了身体机能变得强悍了不少，其他的似乎一点也没变。

　　哦，除了因为干渴而眼前越来越浓重的红色以外。

　　没一会儿，小幽灵凭空从顶部钻了半个身子出来倒挂着：“上面是普奥利广场的喷泉。”

　　喷泉？！太棒了！

　　凯瑟琳的动作快过了小幽灵的阻止，等她回神的时候，普奥利喷泉的水已经从被凯瑟琳弄出来的洞口里喷涌而入了，浩浩荡荡气势汹涌，好像洪水一样。凯瑟琳顾不得被淋了个从头到脚，因为这水流冲击对她来说根本不足为提。

　　她现在已经完全被那顺着水流涌进来的甜美人类气味吸引了，学医的经验并没有起到多少唤醒良知的作用，只让她更加无法抗拒的去比较动脉和静脉里的血液味道哪个更加滚烫诱人。

　　她现在甚至都不用解剖刀，她的手就是最锋利的武器，可以轻易地撕开他们的肌肤，任由那温热新鲜的液体洒满自己的双手，那是可以最大限度的缓解自己痛苦的解药。

　　凯瑟琳顶着垂直的水流从下水道跳上去，仅有的衣物残片湿润着紧紧贴着身体，头发凌乱披散着滴着水，眼里是近乎凶狠的光。

　　太阳早已经完全沉下去了，仅留一抹悲怆的暮色在天边，天色正在慢慢由蓝变黑。她缓缓起身，像优雅危险的猫科动物一样，锐利眼神扫过面前惊奇不已的人群，好像审视自己的食物一样。

　　小幽灵死死抓住凯瑟琳的头发试图让她清醒过来：“你不能去！你不能杀人！请冷静点，你不是怪物！”

　　凯瑟琳几乎已经听不到小幽灵的话了，即使眼前被许多幽灵纷纷挡住却怎么也摆脱不了那种令人疯狂的血液引诱。她满脑子都是一个声音在声嘶力竭地呐喊——“咬下去，撕开！”“拧断他们的脖子！”

　　可没想到那些人似乎一点也不害怕凯瑟琳，他们身上穿着怪异而复古的衣服，乍一看像是从中世纪走出来的似的，脸上画着夸张的妆容，青紫色眼袋描绘，一笑就会往下掉的白粉。

　　看起来好像是在模仿吸血鬼。

　　他们纷纷吹起口哨朝凯瑟琳招手：“嘿小妞！”

　　“你这出场不赖，比刚刚那伙计还带劲儿呢，你怎么做到的？”

　　“要一起来玩吗？”

　　刚刚在人群里突兀上演吸血鬼杀死人类表演的组合也忍不住朝凯瑟琳鼓掌，手上满是糖浆假血。一时间，口哨和欢呼声此起彼伏。

　　吉安娜原本在作为导游正在将她的旅客们引向普奥利宫，却没想到中心喷泉出现了现在的这一幕。她原本没太在意，因为今天是九月二十一日吸血鬼节，早几天前就有不少吸血鬼文化爱好者聚集在这里狂欢表演。

　　这种模仿吸血鬼突然出现又在同伴配合下表演杀死人类的戏码每年都会有，但是吉安娜的旅客们很感兴趣，于是她也停下来跟着一起欣赏了，却没想到竟然出现了一个她看起来颇为眼熟的人。

　　她起初只是觉得这个女孩格外像那个被囚禁在沃尔图里黑屋子的人，每天她都会和简一起下去查看那女孩到底是转变成功了还是死了，所以她对这个女孩还算熟悉。

　　虽然她现在变得漂亮极了，但是吉安娜还是把她认出来了。

　　“凯瑟琳·温莎？！”她喃喃的说道，紧接着就是头皮发麻，当即明白是沃尔图里的新生儿跑出来了。

　　这简直就是灾难！

　　“凯瑟琳·温莎？”其中一个旅客兴致勃勃地问道，“你认识她？”

　　吉安娜眨眨眼，尽量掩饰着自己的惊慌，说道：“是啊，她是这次吸血鬼节的表演人员之一。我们安排的。嗯……因为今晚就是最热闹的时候了，我们让她先来试试观众的反应。大家觉得怎么样？她表演得还不错嘛，不是吗？”

　　旅客们纷纷赞叹，连连夸这演员找得好，漂亮又惊艳，很期待今晚的大型表演。

　　“好了先生们女士们，我们继续往前走吧，普奥利宫就要到了。”

　　必须马上告诉主人！吉安娜想着，心里害怕极了。

　　与此同时，幽灵们聒噪的吵闹声和人群沸腾的声音终于让凯瑟琳恢复了一点神智。她僵硬着身体，声音颤抖，紧紧闭着双眼：“你们能不能帮帮我，让他们别一直看着我，我怕我真的忍不住就会……”

　　“我们这就去！”

　　小幽灵一说完，原本将凯瑟琳围得密不透风的幽灵们呼啦啦一下子散开，将手纷纷捂住人群的眼睛。人们根本什么都察觉不到，只是发现刚刚喷泉里那个美丽的年轻女人不见了踪影。

　　好极了。

　　凯瑟琳想着，但愿自己有足够的意志力让自己穿过这个要命的广场——虽然要的不是自己的命。

　　她准备开始用最快的速度离开。

　　可是在她睁眼的一瞬间，她却呆住了。

　　该如何形容她看到的画面：
　　她看到离她最近的一个正举着面具和朋友们畅快大笑的金发小伙子，在一个黑夜里喝得酩酊大醉的从酒吧里走出来，和他的女伴难舍难分。开车行驶在公路上的时候，狂野的重金属音乐和血液里高浓度的酒精共同造成他在转弯的时候失控。

　　他死在了车里，面目全非。

　　她看到正在和自己的孩子额头对额头的棕发女人在家里和丈夫大吵大闹，最后被愤怒的丈夫举起水果刀刺中心脏，鲜血喷溅在一旁婴儿车里哭闹不止的孩子脸上。

　　她看到正举着照相机拍照的少女在一天夜里因为疲惫而忘记了关大门，倒头就睡。尾随而至的流浪汉用酒瓶将她敲得头破血流，强行玷污了她，最后用一块碎酒瓶碎片割开了她的喉咙。

　　还有一些人，他们在一起旅游参观，死在了沃尔图里，那些吸血鬼的嘴下。

　　凯瑟琳愣住了，这算什么？自己为什么会看到这些真实到令人害怕的场景？！耳边还能听到他们的欢呼声，可眼前不停闪过的画面里，他们全都死了！

　　“你还在犹豫什么？！快跑啊！”小幽灵见凯瑟琳一动不动，着急了，“再不跑，沃尔图里的人就要追上来了！”

　　凯瑟琳听到这句话忍不住浑身一抖，离弦的箭一般冲出去老远的距离，快到根本看不清影子。毕竟现在在她心里，沃尔图里已经和死亡画上等号了。而且尽管法医残余的职业道德告诉她凡事不要有先入为主的思想，但是她现在却是百分百肯定之前沃特拉周边的连环吸血杀人案就是沃尔图里的人干的！

　　沃尔图里这个名词就像有魔力，能让她暂时忘记干渴，求生的本能压过了一切。

　　见凯瑟琳已经跑远了，幽灵们纷纷放开了捂着人们眼睛的手，连忙跟了上去。

　　万分幸运的是，沃特拉作为佛罗伦萨的一个边缘小城，完美的沿袭了这座百花之城善于保护历史遗迹的优良传统。即使是在科技相当发达的今天，这座小城也没有被钢筋水泥的高楼大厦占领，而且周围的森林也被保护得也很好。

　　小城本地人不多，只要绕开了那些热闹一时的旅游景点，凯瑟琳立刻觉得喉咙的干渴减轻了不少。

　　跑进森林后，凯瑟琳的注意力很快被另一些鲜活的心跳声吸引了过去——动物的心跳。

　　她难耐地吞咽了一口毒液，猩红的眼睛扫过面前看起来空无一物的森林。一瞬间，灰皮金瞳的意大利狼；远远将主人甩在身后，独自追寻猎物的塞古奥犬；蛰伏高大树木上的蓝斑蜥蜴；静静等待白日热气散去才开始活动的蟒蛇等等，纷纷展现在她面前。

　　此起彼伏的心跳声萦绕在耳边，撕扯她的喉咙和神经。凯瑟琳还没想好要不要真的回归最原始的茹毛饮血的饮食方式时，身体已经先一步替她做了决定。

　　她冲了上去，敏捷有力得像一只猎豹。她抱住面前的猎物，毫不费力而且极为精准的折断了对方的关节，废掉了它的反抗武器。她将猎物背部朝上，用力翻折它的脊背，伴随着对凯瑟琳来说微不可闻的凄厉嘶鸣声，更美妙的是脊椎断裂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后，她扬起头，对准已经毫无反抗能力的猎物脆弱的咽喉咬了下去。

　　只一瞬间，滚烫新鲜的液体涌入口中，好像将她的整个冰冷躯体都温暖了似的。这血液扑灭了她一直炙烤着她的毒火，让她无比贪恋，直到再也吸不出一滴血液的时候才抬头。

　　这时凯瑟琳才有力气用理智的眼光去看着面前陪伴她谈跑出来的幽灵们，看着已经早已没了呼吸和生命的猎物——一头成年雄鹿。

　　她从来不知道血液的味道这么美，简直比毒品还要让人欲罢不能。自己真的变成了这样一种怪物。凯瑟琳这么想着，突然有点想吐，觉得恶心。

　　同时她的心里还升腾起了一股强烈的恐惧，她太迷恋这种血液的感觉了，今天死在她手上的是一头雄鹿，明天呢？后天呢？

　　她忽然意识到还有一日三餐这种让她从作为人类开始就十分头痛的东西，以前还可以花钱去餐馆，现在她也已经失去了这权利。

　　不知道吸血鬼有没有餐饮业？

　　此时她万分想念兰登，从她跟着他的第一天起，无论凯瑟琳闯了什么祸，兰登总有办法补救。他就像救世主一样，凯瑟琳对他深信不疑。

　　可是她现在根本不敢去找兰登。

　　因为凯瑟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但是既然自己是在沃尔图里变成的吸血鬼，那么肯定和沃尔图里的人脱不了干系。她还记得自己最后一个见到的人就是兰登，她现在很担心兰登怎么样了，是不是也被沃尔图里变成了吸血鬼。

　　自己这么多天没回来，他肯定急疯了吧？可是凯瑟琳更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的伤害他，如果是这样，那还不如让沃尔图里把她吸干算了——或者，别的什么？总之是他们杀死吸血鬼的方法。

　　“你还好吗？”小幽灵试探性地靠近她，“这里还不太安全，我们得继续走，沃尔图里很快会找来的。”

　　凯瑟琳叹了口气，她现在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因为她正在被追杀。

　　随手擦掉嘴边的血迹，凯瑟琳忽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地问道:“你们不去找你们的家人了吗？”

　　一个有着中年外貌的男性幽灵开口道:“我们就是为了这个来和你道别的，女士。感谢你把我们从那里救了出来，我们现在不能再陪你一起走了，真的很抱歉。”

　　凯瑟琳了然地耸耸肩:“我了解，这一路你们帮了我很多，是时候告别了。”

　　“愿你一路顺风，孩子，赶紧朝远处逃吧，越远越好，千万不要被他们抓住了。”

　　幽灵没有体温，好在凯瑟琳也没有。当他们团团抱着凯瑟琳的时候，她也尽力回抱着他们。然后，他们一个一个的消失了，最后只剩下凯瑟琳和那个金发小幽灵还在原地。

　　“你怎么不走？”凯瑟琳奇怪地问。

　　“我……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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