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之城一步之遥

作者:姜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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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forty nine


      “亲爱的凯瑟琳,我们诚挚的希望你和菲奥娜今晚能来我们家里做客,蕾妮斯梅可是很想她的朋友啦。埃斯梅会提前做好菲奥娜喜欢的点心,卡莱尔也很希望能再次见到你,你要是不来的话,我们恐怕以后就要相互讨厌啦。那么,晚上六点不见不散。
      附.希望为你找的住处你们还喜欢。
      另附.其实我已经看到了你会很喜欢。
      你真挚的,爱丽丝。”

      凯瑟琳看完手里的精致便签,笑着摇了摇头,爱丽丝的语气和个性都跟个孩子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贾斯帕把她保护得太好的缘故。毕竟,她已经不止一次的听见爱德华略带调侃地评论贾斯帕是个“过度保护的笨蛋”。

      然而说起保护自己的伴侣,凯瑟琳由衷的觉得爱德华才是真的过度保护的那一个,哪怕贝拉的保护罩连他自己都无法越过。所以这种做着比别人还过分的事却嘲笑别人的人,凯瑟琳每次都会一针见血地拆穿。

      五点是星巴克店里最忙的时候,那个时候正好赶上福克斯中学放学。凯瑟琳在四点开始就要研磨新鲜的咖啡粉,免得到时候店里手忙脚乱不可开交。

      随着凯瑟琳和卡伦家族的越发熟悉,万圣节的时期也已经越来越近。店里早上刚刚进来一批新的海报,在万圣节的当晚会推出许多种优惠活动和主题派对。菲奥娜正拿着透明胶和剪刀将胶带固定在海报的四角,然后小心翼翼地张贴上去。

      店里自从凯瑟琳来了以后,每天都会有那么两三个福克斯中学的男学生来这里一直坐到店铺关门。凯瑟琳都怀疑每天这样的咖啡摄入量,他们晚上真的睡得着觉吗?

      对此同样在店里工作的珍妮弗还半开玩笑地说要是凯瑟琳能丑上一百倍,那么他们也许就不会这么勤快地每天来了,还说只要和卡伦家族走得近的人都漂亮,这果然是一条定律。

      “海报都贴好了,接下来呢?”
      “把这些宣传单折成这样的杯套,然后套在每个杯子上。”
      “好。”

      “今晚我们去卡伦家做客。晚餐的时候就别吃了,埃斯梅做了你最喜欢的。”凯瑟琳一边娴熟无比地将那些印刷着南瓜幽灵和骷髅面具的宣传单折成杯套一边说道。意料之中,菲奥娜高兴得仿佛全世界的好运都砸在了她的头上。

      五点四十五的时候,凯瑟琳带着菲奥娜先离开了。卡伦家的所在地并不在镇上,离福克斯还有段距离,爱丽丝和贾斯帕开车来接了她们。菲奥娜对于卡伦家的几个孩子明明看起来比自己似乎大不了多少,但是却总是出双入对的行为表示困惑。

      凯瑟琳试图用他们青梅竹马所以感情深厚来搪塞过去,却没想到得到了菲奥娜关于她自己为什么看起来快和卡莱尔夫妇一样大了却还单身的询问。爱丽丝发出了善意而调皮的笑声,凯瑟琳咬牙切齿地揉乱菲奥娜的一头红发,警告她小孩子家家的别多管闲事。

      爱丽丝从副驾驶上转头过来,白净小巧的下巴垫在椅背边上,轻快的语气甜美得像漂浮在卡布奇诺上的奶泡:“菲奥娜说得对,你总不想一个人到永远吧?或许你可以考虑下……”

      对上对方那双澄澈美好的焦糖黄瞳孔,凯瑟琳突然起了一阵很不好的预感。她必须在爱丽丝为了她们之间的美好缘分而免费为她算命之前,赶紧把预言精灵这个可怕的念头掐死:“虽然我知道只要我去了你们家就会变成夜空中最亮的星,光辉灿烂到让我自己都流泪,但是这不代表我想改变我目前的状况。”

      “好吧。”爱丽丝无奈的耸耸肩,眼里闪过一丝狭促的笑意,“本来我还想说那个每天来咖啡店里的迈克尔是个挺可爱的男孩子呢。”

      凯瑟琳发现对方的开玩笑,非常配合地翻了一个白眼:“我惹的麻烦还不够多吗,沃尔图里估计都快恨不得掐死我了。我在他们眼里一定是罪行累累,罄竹难书。”

      事实证明凯瑟琳是对的,菲奥娜刚下车就直奔蕾妮斯梅的方向去,留她一个人在原地。到现在小姑娘还以为蕾妮斯梅那特殊的心灵感应力量是因为她和狼人有关系的缘故,可怜雅各布背得一手好锅。

      罗莎莉对于蕾妮斯梅的疼爱让她对菲奥娜的态度慢慢有所改变,她是真心喜欢孩子,虽然菲奥娜的年纪并不是小孩,但是她对于自己生命的珍视让罗莎莉很喜欢。

      埃美特靠着门廊的柱子,一条腿悠闲地搭在低矮栏杆上,朝凯瑟琳招手,顺便充满恶趣味地询问了凯瑟琳为咖啡店带来的经济效益有没有让她升职加薪。凯瑟琳再次为福克斯镇毫无秘密这件事感到很头疼,什么时候这样的情况才能改一下。

      “你得习惯,当初爱德华和贝拉在一起的时候,整个福克斯都惊呆了。”埃美特夸张的表情达到了一种戏剧性的效果,凯瑟琳并不难想象当时的全民八卦盛况。

      “惊呆的只有福克斯?”凯瑟琳调侃性地看着爱德华和贝拉,后者脸上挂着柔和的笑,但是却有些不自热地将头低了下去。她收回视线,看着埃美特:“没有你们?”

      “我们这个词不准确,爱丽丝就一点儿也不惊讶。相反,那个时候全家就数她最高兴了。”埃美特说着,伸手朝正刚刚走上楼梯的预言家做出一个优雅的请的手势。

      “因为我知道贝拉会和我成为好朋友,就像我知道菲奥娜会和蕾妮斯梅很要好一样。”爱丽丝愉快的声音动听极了。

      凯瑟琳微笑着回头:“能对已经知道会要发生的事依旧保持如此强烈的热情,那才是不可思议吧?”“事实上一开始我确实是觉得很无聊的,不过贾斯让我明白等待会让未来成真的那一天拥有更多的喜悦。”爱丽丝说这话时,和贾斯帕对望的眼神闪耀过任何一颗宝石。

      这种眼神以前凯瑟琳只在自己的父母眼里看到过,后来是卡伦家族的每对伴侣之间。有时候凯瑟琳都觉得他们或许根本不需要进食,光是看着对方一动不动柔情缱绻都能看上个十年八年。

      爱德华发出一声短促地笑声,他现在在学着尽量不要让凯瑟琳发现他在听她的想法,因为随之而来的画面总是会让他相当不适。凯瑟琳朝他牵开一个毛骨悚然的笑容,没有温习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埃斯梅在哪儿?”凯瑟琳决定离这几对撒狗粮不要钱的夫妻远一点。“在厨房,为菲奥娜她们准备晚饭。”贝拉回答。

      “我去帮她。”

      卡伦家族的厨房在发挥的作用上,明显装饰性大于实用性。这里的厨房干净得没有任何烟火气,一看就是常年不用的。凯瑟琳走进厨房的时候,埃斯梅正在将蔓越莓干的颗粒均匀地洒在奶黄色的面团上。

      揉了黄油的面团散发着醇香的气味,玫红色的蔓越莓干一颗一颗点缀在上面,然后被灵活地揉进面团里。等到面团成型后,埃斯梅将面团从容器里取出来,放在光可鉴人的台面上熟练地揉搓成长条状。

      凯瑟琳扫了厨房一眼,将保鲜膜和水果刀从柜台上取下来,放到埃斯梅手边:“我猜你会需要这个的。卡莱尔呢?”

      “谢谢。他还在医院,应该一会儿就会回来了。”埃斯梅笑着偏头看了看她,然后朝凯瑟琳微微靠近了一下,仿佛在辨认她身上的气味,“你身上好香啊,咖啡的味道。工作还顺利吗?”

      “挺顺利的,我很喜欢。”看到埃斯梅深巧克力色的卷发上沾了些许白砂糖和黄油凝固颗粒,凯瑟琳伸手轻轻地将它们从埃斯梅的长发上取下来,无奈而带着调侃地说道,“要是他们能只买咖啡,不把我当成可以免费参观的动物的话,我想我会更喜欢这份工作。”

      埃斯梅将保鲜膜裹上长条形面团,将它们固定好形状,脱下手上的一次性手套说:“过一段时间就好了,相信我。”

      “我想也是。”

      烤好的蔓越莓曲奇饼刚打开烤箱就香气四溢,浓重的黄油奶香味和甜腻的果干味道杂糅在一起,还没端出来就已经弥漫了整个厨房。新鲜出炉的曲奇饼还残留着黄油的鲜活颜色,和卡伦家族的黄金瞳孔很相似,看起来都很柔润。

      你很难想象作为吸血鬼却拥有这么无害的眼睛,当他们眼里带着笑意看着你的时候,那种柔软的黄色好像就要化开了一样。有时和他们在一起,凯瑟琳会短暂的忘记他们以及自己是吸血鬼这个事实。他们比人类更温暖。

      “我们把这些饼干端下去吧。”埃斯梅说着,捧起一个盛满曲奇饼的瓷盘。凯瑟琳连忙点头,将剩下的两盘点心端在手里。

      走在楼梯上看着埃斯梅优雅美丽的身影,凯瑟琳觉得自己要想达到他们的举止观赏度,估计没个几十年的沉淀是不行的。相比较于沃尔图里那种锋芒毕露咄咄逼人的极致美丽,卡伦家更谦和温柔得多。如果非要打个比方,沃尔图里就像钻石,卡伦家族像珍珠。

      “凯茜!”菲奥娜抬头看到她,连忙提起裙子朝她跑过来,“刚刚我在店里忘了跟你说了。那个叫迈克尔的男生让我来问你,你会不会参加这次的万圣节派对。”

      这话一出来,埃美特第一个发出刻意而揶揄的声音,罗莎莉抬起手肘毫不客气地朝他的腹部撞了过去,他立刻闭嘴。“看来福克斯还会再讨论我这个不速之客一阵的。”凯瑟琳悲惨地呢喃到,然后恢复成常态,“告诉他,为了他的人身安全,他最好不要有这个想法。况且,我对比我小的男生不感兴趣。”

      “哦,可怜的迈克尔。”埃美特的语气听起来幸灾乐祸。

      “好吧。但是你会去参加万圣节的是吗?我听说会很有趣。”菲奥娜的兴趣明显在万圣节派对上。“整个万圣节最恐怖的生物已经站在你面前了,那就是我。”凯瑟琳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先吃东西吧。”

      凯瑟琳颇有黑色幽默的自黑让其他人都忍不住笑场,事实上不只是凯瑟琳,整个屋子里都是。

      有了曲奇饼和蕾妮斯梅,菲奥娜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整个房间里都是她们俩的欢笑声。凯瑟琳坐在高脚凳上,双手搭上桌面无意识地缠弄着手指。这几天她已经将菲奥娜的死亡瞬间看了无数遍,没有一点变化。

      这让她觉得很烦躁,好像有一团挥之不去的死亡阴云笼罩在菲奥娜头上,杀戮者已经下达了通知单,会准时来取走她的生命,无论她们躲到什么地方。

      爱德华似乎被凯瑟琳的心声惊动了,将蕾妮斯梅交给贝拉后,走到凯瑟琳旁边轻声说道:“爱丽丝没有看到这些,你可以不用太担心。即使会发生这样的事,有爱丽丝在,我们也会有足够的时间。”

      “是,我也这样安慰我自己。”凯瑟琳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沉浸在欢乐里的红发女孩,声音带着某种脆弱的质地,“可是我真的,每次看到毫无变化的时候,都会觉得……”

      沉默了一会儿后,凯瑟琳冲不经意间回头的菲奥娜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转瞬即逝。

      “爱德华,你认识沃尔图里家族吗?”凯瑟琳忽然开口问道。爱德华愣了一下,然后说:“我知道卡莱尔曾经和他们住在一起过几十年,但是我是不认识他们的,只是听说过很多关于他们的事。他们在我们的世界,代表的是无上的尊贵和绝对的权威。”

      “几十年?卡莱尔真有忍耐力。”凯瑟琳收回目光,将那些死亡瞬间的画面驱逐出脑海,“所以,以你对他们的了解来看,他们不会放过菲奥娜的是吗?”

      “德米特里会对她很感兴趣的。”爱德华说这话时,眉毛不自觉地上扬并且紧皱起来,“这对菲奥娜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你为什么不说你自己?”

      凯瑟琳摇摇头,爱德华发现她的思维一下子变得很乱,他抓不住太多有用的东西:“我知道他们不会放过我。他们估计都把我列入头号通缉犯的名单了。或者我该感到庆幸,毕竟背负着滔天大罪还能在这里这么悠闲。”

      “那我们可是罪友了,我打赌他们的名单上也一定有我们。”爱德华忍不住笑了出来,眼底里的紧张却几乎将他的目光凝固,看得出来他其实一点也不轻松,“话说你到底做了什么事让他们非抓到你不可?”

      做了什么?就是因为自己其实真的没做什么所以才会觉得怨愤。一想到这里凯瑟琳的情绪就开始不受控制的波动,新生儿的焦躁和失控倾向还残留在她的身体里。

      凯瑟琳控制不住地开始回忆起自己在普奥利宫那半个月的诡异生活,自己莫名其妙变成吸血鬼,莫名其妙就去了沃尔图里,然后莫名其妙被当做所有物一样囚禁在那里,那里的每个人都对自己用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态度,尤其是凯厄斯……

      自己落海前,他似乎总是对自己用一种近乎凶残的态度,但是危急关头他抓着自己拼死不放手的样子还依旧清晰。哪怕当时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所承受的痛苦根本无法想象。

      “想摆脱我吗?!我告诉你,想都别想!”

      这么凶神恶煞得恨不得把自己掐死的语气,任谁听了都会觉得自己是他的杀父仇人。可是就是这么一个人,在自己落海的一瞬间,他的表情却好像失去了所有。凯瑟琳突然意识到了为什么自己被月亮之子逼到悬崖的时候,凯厄斯看起来那么害怕。

      他好像……是在害怕自己会死?

      Fu/ck!!!

      “你……你和凯……”爱德华的声调一下子就变了,瞳孔惊吓到几乎像猫科动物那样变得细长,整个人都僵硬了,好像看到了什么极度恐怖的画面。

      凯瑟琳惊慌失措地转头,身体绷紧,似乎如临大敌一样,说话也开始语无伦次起来:“我……我……”

      爱德华的脸色在仅仅须臾之间变换了好几次,那是一种对面部肌肉拥有很强的控制力才能做到的速度和表现力,似乎他觉得任何表情都表达不出自己的心情,最后索性恢复到了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面瘫状态。他的手抓得很紧,雪白的肌肤下肌肉高度收紧,看起来更像是光滑无暇的石头。

      他刚刚悠闲的样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自然的站姿,有着一头铜棕色乱发的头颅朝凯瑟琳的方向偏过来,金色的眼珠转到眼角,古怪地盯着她。凯瑟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爱德华会二话不说把自己拎起来然后抡圆了丢出去,越远越好。

      也许是自己想象出来的画面太过有喜剧成分,爱德华似乎有点想笑,但是抿紧的唇角限制了他的动作,看起来更加怪异。凯瑟琳坐在凳子上,缩着肩膀,小幅度的弓起脊背,凳面开始有细碎的裂纹以她的指尖为圆心散开。

      “我想我们得谈一下,关于你和……沃尔图里,卡莱尔很快就回来了,你觉得呢?”爱德华的语气听起来像是要和凯瑟琳商量,但是凯瑟琳觉得他一点儿也没有要和自己商量的意思。

      他的话音刚落,卡莱尔就推门走了进来,朝凯瑟琳亲切地微笑问候:“我很高兴你能来,但愿你喜欢这里。”

      “是……”凯瑟琳试图牵出一个自然的微笑,但是她发现自己做不到。

      相比之下爱德华的语气倒是挺轻快,带着一种惯有的迷人:“凯瑟琳有点事想跟我们所有人说一下,卡莱尔。”

      “看得出来。”卡莱尔没有要脱掉外套的意思,脸上的表情依旧温和。他转头叫了其他人,拜托菲奥娜照顾好蕾妮斯梅,然后侧身打开了大门:“我们去外面吧。”

      ……

      佛罗伦萨,桑德克拉街,145号。

      凯瑟琳曾经居住了六年的地方,她无数次想逃离普奥利宫回去的地方。

      凯厄斯双手抄在黑色西装的裤袋里,站姿挺拔而赏心悦目,怪异显眼的银发被随意的用一根黑丝带松松的捆起来,静静垂着,宛如一条月光汇聚成的河流蜿蜒在他背后,长时间的注视让凯厄斯将房子整个正面的细节都看得一清二楚。

      兰登将这个房子卖给了罗马的一户人家,目前还没有搬过来。

      凯厄斯绕到房子的后院,笔挺的裤管因为他微微屈膝蓄力的动作而突兀地出现几道褶皱。然后凯厄斯整个人瞬间消失在原地,来到房屋的二楼阳台。

      这里是凯瑟琳的房间,看窗帘的颜色和花样就知道了,那种柔软沉静的浅棕色,她对这种颜色的偏爱近乎病态。

      修长冰冷的手搭上落地窗的把手微一用力,合金锁便滚落到了地上。凯厄斯直径推开它,抬脚畅通无阻地走了进去。房间里没开灯,光线因为天色已晚的缘故十分昏暗,里面的陈设简单而富有小资情调,按照兰登之前的要求,这里还没有被别人动过,保持着凯瑟琳离开时的样子。

      凯瑟琳的衣橱不大,不知道这么一点大小的柜子是怎么把她一年四季的东西都塞进去的。书桌前的椅子还没被推回原位,看起来就像主人刚离开一样,只有上面的一层薄灰宣告着她离开的时间有多长。

      他反手将落地窗推了回去,不让外面的新鲜空气进来,好像如果不这样就会把这里的东西都破坏掉似的。壁橱上塞满了书,从小说到名著,从法医教科书到一本本不知道用来干什么的笔记本。

      凯厄斯的目光在褪去了所有阴郁狂躁后,难得一见的幽深,一一将这些东西打量过去。那些塞满了各种笔的笔筒,颜料已经褪得差不多的小猪存钱罐,一张用马克笔写了“朱丽叶”的薄纸被透明胶固定在存钱罐的侧面,看起来像是凯瑟琳给它取的名字。

      书桌上摊开着一本克里斯蒂娜·克兰的《孤儿列车》,凯厄斯扫了一眼,主角还在1929 年的明尼苏达州为着几块布料纠结无比,书本旁边还有一个用来做摘录的本子和没有盖上笔帽的中性笔,上面的经典圆体英文字字娟秀。

      书桌抵住的墙壁上有一块塑料板,上面有许多被图钉钉出来的小孔,密密麻麻。有两页写满了笔记和画了图的纸页依旧被蓝色图钉钉在上面,内容是对于已经被火焰焚烧致强烈挛缩的人体组织该如何进行分离和处理。

      视线往上,两个图钉间在更高的地方拉起一条线,原木小夹子夹着一张张照片整齐地挂在上面,都是凯瑟琳在去星巴克店里的时候,拍摄的一些她认为挺有意境的照片。其中有个印有绿色双尾美人鱼商标的白色定制杯出现了很多次。

      她喜欢这些东西?凯厄斯微微皱了皱眉,不明白这样一个纯白到除了那个图标就没有别的花纹的杯子有什么值得凯瑟琳拍这么多次的。

      他转身,目光落在那张米白和棕色覆盖的单人床上,一个样式老旧的留声机放在她的床头。凯厄斯伸手打开开关,将唱针放在还没有被凯瑟琳拿下来的唱片上,具有催眠效果的夜曲立刻缓缓流淌了出来。

      他回头看到那几本厚厚的笔记本,走上前去伸手拿了一本下来,打开后发现是凯瑟琳的日记。从来意大利的第一天开始,一直到成为警局法医的这几年的每一天的记录。

      凯厄斯一边缓缓翻着那些日记,一边坐在椅子上。这本凯瑟琳亲手写成的日记让他有些兴奋,或许可以从这里面知道凯瑟琳的过去,了解她的想法。

      黑色的字迹在凯厄斯面前铺卷蔓延:
      “六月七日,天气阴。我第一次离开家来到意大利,这里的人说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兰登先生说从明天开始会为我找来老师,教导我学习意大利语。我说不上来这是好是坏,不过有个让自己可以忙起来的事情也许还不错,我就不会这么想我的爸爸了。
      今天我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这种放空状态让我很不安。我需要一些东西来转移我的注意力,厨房里那一罐咖啡豆也许不错,我可以试着把它们磨成粉,然后瞎弄一些调料。
      尽管很恐惧晚上,但是晚上依旧会来。我躺在床上一点也睡不着,也不敢请求兰登先生留下来陪我。毕竟我和他除了爸爸以外,没有什么可以聊的话题。这个话题我现在不想去碰,以后再说吧。

      ……

      凌晨三点了,我还是没睡着,我很害怕。”

      “六月八日,天气晴。老师是一位非常严厉的教授,他的样子和论调让我想起了《窈窕淑女》里面的希金斯教授,都那么苛刻。可惜我不是伊莉莎·杜立特尔,一点也不觉得我真的会达到他那非人类的标准。
      下午的时候,兰登先生询问我是否想要出去玩。我回绝了他的好意,昨晚几乎一夜没睡,我的头很痛,心情也很糟糕。或许我可以趁着现在天亮去睡一下,虽然我知道这绝对不是一个符合正常作息时间的决定。
      兰登先生对我很好,我希望有一天我能报答他。”

      “六月九日,晴。早上依旧在噩梦和头痛中醒来,我的头发掉得越来越严重,这让我更加闷闷不乐。意大利语比英语难多了,昨天的抄写任务一直让我写到凌晨一点。
      我知道我这几天来说的话还不到五句,兰登先生怕我生病,试图让我到外面去走走。我其实更愿意呆在房间里。
      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我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好像在失去了父母和一直以来的家园以后,我连生存下去的勇气也失去了。
      我想起以前外婆每次痛风发作的时候都会不停地哀嚎,她的声音听起来就像一架快要坏掉的缝纫机还被逼着卖力工作。
      她一遍一遍地重复,她要死了,快让她解脱吧。
      现在我明白了,她其实想说的是,为什么要这么辛苦的活在世界上……”

      凯厄斯的眸子紧缩了一下,雪白的牙齿咬住鲜红凄艳的唇瓣,屏住呼吸翻开了下一页:
      “六月十日,阴……”

      “九月二十一日……”

      “第二年,四月三十日,圣马库斯节。今天是圣马库斯节,班里的同学早在一个月前就跃跃欲试地想要去佛罗伦萨边缘的沃特拉参加这个节日。
      听她说这是一个为了纪念驱逐吸血鬼的节日,所有人都要穿上红衣服,纪念这个神圣的节日。
      我对这背后的故事不太感兴趣,不过沃特拉这个城市我倒是挺想去。每个去过的人都说它很漂亮。兰登似乎不太愿意去那里,但是央不住我的再三恳请,还是带我去了。
      我们到的时候正是晚上,活动进入到高潮的时候。这里有不少卖面具的,样式和吸血鬼的传说有关。兰登给我买了一个。
      ……”

      “现场人很多,我和兰登走散了,面前那些兴奋扭动着的人群身上的红色似乎真的就像血液浪潮一样,把我困在里面动弹不得。”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看到那两个人的,但是我就是看到了。他们是我这辈子见过最漂亮的人,从样子到举止都那么完美无缺。我站在原地,有一瞬间都忘了自己是在干嘛的。”

      “我听到兰登叫那个黑色头发的俊美男人为阿罗,我想他们应该是认识的。”

      “阿罗身边的那个人和他的发色刚好相反,是很美很美的月光银,我想不出什么人会有这样的头发。我真的很像摸一下那样漂亮的头发,试试摸起来会是什么感觉。”

      “他戴着面具,我看不清他的长相,但是面具下露出的下巴线条完美,嘴唇的色彩像血液那么红……还有他的眼睛也是……那么漂亮……到诡异。”

      “红色的,那种红像玫瑰又像红酒。”

      “这里的人似乎太多了,我觉得有点热。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看着我,我明明什么都没做。”

      “起风了。”

      “他的头发被吹到我脸上,好冷,刺骨的冷。”

      “这个人连头发丝都这么冷……”

      “我低头乱看,看到他垂在黑色衣袖下的手。我突然有个怪想法,这个人如果连头发丝都这么冷,那他的手是不是就更冷了?”

      凯厄斯想起六年前初见时,凯瑟琳那双蓝色的猫眼,仿佛最清澈的海水。

      “当天晚上,我做梦梦到了这个人,那么漂亮,那么冷,像冰一样。这是我快一年来,第一次梦到除了爸爸以外的人。居然是个陌生人……”

      “我缩在床上抱着自己,摸着自己被那月光般的头发擦过的脸部肌肤,因为被埋在被子里缺氧而滚烫。”

      “凯瑟琳,没关系的,一个陌生人而已。你没有必要觉得……嗯,奇怪。”

      “反正你们这辈子也不可能再见到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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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我目前更新字数最多的一章了【笑哭】
    恭喜爱德华中大奖,发现凯茜秘密。
    爱德华:我们来谈谈。
    凯瑟琳:谈什么?人生还是理想?
    恭喜凯瑟琳六年前日记打脸成功。
    打滚求留言【咬手绢】这么多字的更新你们不打算冒冒泡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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