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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twenty one
“你……你感觉不到吗?”
凯瑟琳有些艰难地说出这句话时,凯厄斯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刚刚还翻涌着的杀气好像瞬间固态化了。他僵在原地,脸上因为愤怒而呈现的表情开始慢慢收拢,恢复到最让人不寒而栗的面无表情。
他站在那里,像一尊雕塑一样压抑,慢慢转头将长袍猛地一拉一甩。柔软的袍角化成锋利的刀刃将那只灰毛的兔子挑飞了出去,重重摔在树干上迸开一朵血红的花,然后掉在地上微微抽搐。甜美的血液香气爆发出来,锐利的刺激着凯瑟琳的神经。
凯瑟琳悲惨的发现,与其让她看到凯厄斯面无表情的样子,还不让她去承受他暴风骤雨般的愤怒。这家伙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的样子实在是太吓人了,她听到自己的预警神经正掐着脊髓尖叫着让它快指挥身体本能地逃跑。
仿佛一切又回到一个周以前的那个晚上,凯厄斯像拎一只动物一样将她从下水道拎起来,眼神冷酷到火焰也无法温暖。现在凯瑟琳看着他,那种感觉又回来了。
凯厄斯上前一步,阳光争先恐后地爬满他的全身,让他的皮肤发着绚丽而刺眼的亮光。尽管凯瑟琳自己身上也有这种光芒,但是凯厄斯身上的光就像刀子,晃得她眼睛疼。
两个人就这么近距离的面对面站着,谁也没有说话,整个森林里安静到恐怖又过分嘈杂。因为高度紧张,凯瑟琳的耳朵捕捉到了更多的杂乱信息塞进她的脑海,而凯厄斯的安静又逼得她要发疯。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这么久,他终于有了变化。
最先活过来的是他的眼睛,那种几乎凝固的鲜红又开始慢慢在他眼底流淌,然后他忽然收拾起那种令人窒息的威压和冷酷,朝她咧嘴一笑,声音甚至带着诡异的柔软:“你认为我没有感觉?”
看着凯厄斯的样子,凯瑟琳突然很害怕,恨不得一头去撞死。为什么要说刚刚那句话,他的样子明显是被凯瑟琳的话给激怒了,同样是吸血鬼,凯瑟琳当然明白他的感官会有多么敏锐。
之所以没去管那只兔子,也许只是他刚刚太生气,所以没想去管……自己干嘛要多此一举?!
“不是。”凯瑟琳的声音有些走调,凯厄斯的视线和气味就像一根根大提琴的弦缠绕上她的脖子,锁住了她的咽喉,她每说一个字都觉得无比痛苦。她意识到自己一定是踩到了凯厄斯的雷区,戳到了什么他最忌讳的点。
她看着凯厄斯的脸,脑海里忽然闪过自己的人类学老师艾德蒙的话。
“在许多杀人事件中,除开蓄意杀人这一特殊情况,几乎有百分之七十三点六的杀人事件都是临时起意,因为被害人知道了凶手的身份秘密而被谋杀。所以千万记住,绝对不能让凶手知道你已经知道他的身份或者别的什么,不然就算他不打算杀人,也一定会杀了你。”
凯瑟琳咽下口中冰冷的毒液,痉挛的胃部因为强烈的恐惧而皱缩成一团似的,非常不舒服,让她有种强烈的呕吐欲。
她尽量控制住自己的颤抖,调整语速,让它听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我知道你刚刚太生气了,所以懒得管那只兔子,我爸爸骂我的时候就是这样,桌上的菜全打翻在地上了也不管。”
她看着凯厄斯,说:“这很正常。”虽然凯厄斯现在的样子看起来一点也不正常。
凯瑟琳十分后悔,每次和苏尔比西亚谈论的话题总是绕不开凯厄斯,但是她从来没想过去问问她凯厄斯的禁忌是什么。
她怎么就没想到过!
“正常?”凯厄斯扬起脸,下巴线条优美漂亮,声音有些病态的尖利,好像在受什么激烈情绪的折磨,“你觉得作为一个吸血鬼,除了看和听什么都感觉不到很正常?!”
凯瑟琳惊恐地看着他,立刻明白过来这是他在说他自己,难以言喻的震惊让她说不出话,下意识地绷住了呼吸。
他刚刚说什么?除了看和听,什么都感觉不到?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不是成为了吸血鬼以后,所有的感官都被无限放大了吗,为什么会感觉不到?
她瞪着他,想要脱口而出的询问被拼命地压制下去。凯瑟琳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本能的觉得这些东西是她不应该知道的,知道得越多她就越不安。而且从凯厄斯的反应和他的性格来看,凯瑟琳搞不好是唯一一个发现的人……
没有触觉,没有痛觉,没有味觉,简直就是行尸走肉……凯瑟琳不难想象凯厄斯有多么厌恶自己这麻木的身体,换位思考一下就明白了。但是对他的同情远远不如震惊和恐惧。
她不觉得凯厄斯会让别人看出来他的身体是有问题的,这个人是如此高傲,这样的缺陷想必是他最讳莫如深的事,可是今天居然被自己撞破了……这简直就是死神在向你招手!
凯厄斯的话还在继续,凯瑟琳在想要不要捂着耳朵不要听,但是吸血鬼的听力哪有那么容易就被阻挡。那些话语和句子就像催命符一样一个一个落到凯瑟琳耳朵里,她的脚底开始发软,身体却如石膏一样僵硬住不动,凯厄斯飘到她跟前,像个黑色的幽灵。
他挑起凯瑟琳的下巴,瑰红的瞳孔因为情绪激动而像两团跳动着的冰冷火焰:“不,这该死的一点也不正常。所有人都得到了远超人类的感知力,而我却像具真正的尸体,麻木不仁地过了三千多年。”
凯瑟琳几乎要晕过去,原来凯厄斯和阿罗差不多大,都是三千年的……
他的手指开始下滑,指尖细细描绘着凯瑟琳脖颈上的肌肤纹理,有意无意地勾抹在她的咽喉处。他的动作如此温柔,引得凯瑟琳一阵战栗。如果她乱动,这修长冰冷的手指就会戳穿她的喉咙,快过最锋利的解剖刀。
凯厄斯欺身朝她靠近,凯瑟琳的双脚好像黏在地上了,退无可退之下只有跌坐在那块破碎不堪的岩石上。
凯厄斯单膝蹲在她面前,视线和她齐平,阳光滚动在他的银发上,烙下一个个明亮的光晕,他低声呢喃:“我从那种地狱一般的痛苦里清醒过来的时候,全身就再也没有知觉了。我试过很多种方法,都没有用,直到我发现我还可以感受得到血液。虽然很微弱,但是也足够了。”
这么清新脱俗的介绍自己是个杀人狂魔的方式这年头真的不多了。凯瑟琳觉得这家伙杀过的人如果写本纪念册,估计比《荷马史诗》还长。她在心里尖叫,请求凯厄斯不要再说了,他说得越多,凯瑟琳就感觉自己会死得越快。
然而凯厄斯并没有让她如愿。
“一开始是一个人的鲜血,后来是两个人,三个人。”
凯瑟琳抓碎了岩石的破碎边缘,尖利的石块被她的掌心挤压碎成粉末,又从她的指缝间飘出来,落在她洁白的的鞋面上。她的目光越过凯厄斯的肩头,落在十米开外一张蛛网上。那里有一只白/粉蝶被蛛网囚禁住了,正在拼尽全力的挣扎。
它的翅膀上落下许多粉末,菱形,在阳光下飘散着,微微发着光。
“后来我发现,只有战争才能满足我,那里的鲜血是最多的。可惜身份暴露以后引来了一点麻烦,我不得不想别的办法来寻求恢复感觉。”
一只金丝蛛从容不迫地从阴影里爬了出来,身上的金色花纹好像来自太阳一样耀眼,更多的蛛丝缠绕在白/粉蝶的翅膀上。它看到了那冷酷的杀手,挣扎得更加剧烈却于事无补。蛛网牢不可破,它根本没有逃生的机会。
“沃尔图里就是这样建立起来的,我们经过了无数的战争,从希腊到法兰西,再到丹麦挪威等等,最后是意大利。我们战无不胜,我们控制着整个同族的世界,没有人敢挑战我们。”
金丝蛛的脚踩上蛛网,犹如刀锋敲响收割的警钟。它以一种缓慢而不可抗拒的姿态来到白/粉蝶的面前,毫不犹豫地撕扯下它的触角,扯碎它的翅膀。蛛网震动无比,残忍的屠夫却如履平地,这是它的领地,没有猎物可以生还。
“所有违反法律的罪人都会被我们审判,得到他应有的下场。我会负责执行火刑,看着他们叫看着他们死,直到变成一堆骨灰。这确实比战争方便多了,有时我也得感谢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蠢货。”
白/粉蝶不动了,金丝蛛从头部开始一点一点蚕食它的猎物,它的两条前腿推送着蝴蝶不断送入口中,翅膀碎片不断飘落下来。
“这就是我三千年来的感受,凯瑟琳。”
金丝蛛吃完了蝴蝶的躯干,将翅膀从蛛网上毫不留情地扫下去,然后回到阴影里,等待着它的下一个猎物。蛛网上干净如新,带着太阳七彩的光。
凯厄斯的手握住凯瑟琳的肩膀,清晰地抖动传到他手上,“你在害怕?”
回答他的依旧只有颤抖,凯瑟琳的喉咙发出怪异的声音,好像是想说话又说不出来的声音。
“你在怕我?”凯厄斯看着她,声音凉薄。
“他……他们知道……你没有……吗?”凯瑟琳的声音走调走得很厉害,僵硬晦涩。如果真的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这种要被杀人灭口的感觉就更强烈了!
“他们?”凯厄斯重复了一遍,旋即不屑地说道,“没有人知道这件事,也不敢有人知道。我从来不会让任何人接近我,上一个试图触碰到我的人已经死了。连阿罗都不会主动碰到我,除非我愿意。”
原来你这么讨厌别人碰到你吗?!你不是有肌肤饥渴症吗你个变态!
“那为什么……”凯瑟琳说不下去了,只能瞪着他。凯厄斯翘起鲜红嘴唇的唇角,美丽到极致:“为什么你却是个例外?”
例外?凯瑟琳有点茫然,她并没有主动去碰过凯厄斯吧?有没有?她不记得了。她例外在哪儿了?那种对她像对个洋娃娃一样揉来搓去的行为,对凯厄斯来说是例外?可是又不是自己强迫他这么干的!
凯瑟琳起誓,她以后一定绝对必须肯定要离这个家伙远远的——如果她还有以后的话。
“你和他们不一样,和所有人都不一样,凯瑟琳,这就是原因。”凯厄斯拉起她的手,十指交缠,冷到心惊。
“我哪里……哪里不一样?”凯瑟琳看着他,难道又是那个该死的死亡瞬间能力?
“我能感觉到你,你的味道,你的温度,你的一切。甚至是在你手上的东西,我都能感觉到。”凯厄斯笑了,“这就是你和他们的不一样。三千年,全世界,只有你。”
如果换个人换个场景,凯瑟琳会觉得这是表白,可是现在,此时此刻,她只觉得这是宣判,让她毛骨悚然。她想,她知道为什么沃尔图里的人对她这么诡异的好了。
凯厄斯拉起她,让她站在自己对面,“你属于沃尔图里,凯瑟琳,你属于我。”
他就这样不管不顾毫不讲理地宣判了凯瑟琳的以后,根本不准备询问凯瑟琳的意见,像个高傲跋扈不可一世的君王。
不用像,他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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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瑟琳:暴君!!!暴君!!!占有欲变态狂!!!
凯厄斯:你再说一遍?
凯瑟琳:……暴君暴君占有欲变态狂……
凯厄斯:真听话。
凯瑟琳:啊啊啊啊啊啊mm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