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已走远

　　（二十二）

　　弟娃弟媳父亲围坐在桌子上一边说话，一边等着老师的电话。父亲的叶子烟卷了一杆又一杆，弟娃跟弟媳哈欠打了无数个，终于等到了若兰的电话响起。

　　弟娃把若兰送上了老师的车，才瞌睡兮兮的转回家中。

　　“怎么这么晚”若兰一边吹着冰冷的手一边抱怨“这么冷还来接你，你还抱怨”老师一脸的不高兴“怎么啦，吃火药了”若兰对他的怒气不可理解“你不会住在家里，明早回县城去”？“早上你不是让我等你吃晚饭吗”“吃晚饭，气都吃饱了”“谁敢给你老人家气受，我跟小惠修理他去”若兰做挽袖子动手状“你修理人家，人家还没找你算账”“修理我，我又没招谁惹谁”“你自己要小心点，家里都吵翻天了”“师娘知道了”？若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谁知道她的，说我老是往外跑，外面肯定有人了，唉也不知道她那里来的消息”若兰不敢再做声，把筹来的钱，再加上自己这几个月存下的工资全部揉进了老师的包里。“你这是要干嘛”？“先拿去应应急，等你有了再还给我”“你这是干什么，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能够搞定”“先把事情应付下来再说，我不想看到你不开心”若兰说得很诚恳“若兰，老师在你眼里是不是很没用”？“不，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出类拔萃优秀的男人”“也只有你才这么看得起我，我有了就还给你”老师的手盖在了若兰冰冷的手上。“你去医院检查没有”？老师望了一眼若兰圆圆的小腹“年终忙得很，过几天去好不好”？其实若兰有些害怕面对检查的结果。

　　老师把若兰送到楼下，车头倒转就回家去了。

　　年终报表把若兰整得有些焦头烂额，神思恍惚。她忙得来顾不上去医院检查，也抱着一丝丝侥幸的心态。以前在家里跟男人也没有采取过任何措施，几年下来泡也没见冒出一个。现在虽然跟老师在一起，俩人吃得有些尽性，可彩也不会那么容易中的。

　　元旦节这天，若兰躺在床上久久的不愿起来。小惠的电话却接二连三的打过来，要若兰陪她去商场逛逛。

　　若兰赶到商场门口时，小惠已经等在了那里。俩人手挽着手，在商场溜达起来。

　　节日的商场人头攒动，热闹纷繁。俩人在琳琅满目的货架前走走停停，不自不觉的晃到了商场的二楼。二楼是副食品卖场，节日里的瓜果蔬菜新鲜，水灵灵的惹人怜爱。“小苍蝇，我不如买点大骨头去你家煲汤吧，好久没喝过骨头汤了”若兰看到肉档的筒子骨既新鲜颜色又好，便动了熬骨头汤的念头。“骨头汤安逸是安逸，可我想在想上卫生间，陪我上完卫生间再来买”看到小惠两腿紧闭的样子，若兰忍不住笑了起来“懒人懒，屎尿多。你快去，我在这儿先挑着”小惠急冲冲的朝卫生间跑了过去，若兰低着头认真的挑选起骨头来。一个着蓝色羽绒服的中年男人重重的拍着若兰的后背。若兰抬起头疑惑的问“有事吗”男人一把拽住了若兰的一只手，从旁边窜出另外一个年青小伙攥住了若兰的另一只手。“你到这边来，有人找你”俩人连拖带拉的把若兰带到商场的一个角落。“可我不认识你们”若兰想挣脱俩人的控制。这时一个着白色羽绒服的少女扶着一位戴着口罩，只露出两只眼睛的中年妇女站在了若兰面前。若兰定定的望着那妙龄少女：上扬的嘴角，两个小小的酒窝，眉宇之间跟老师多么的相像啊!“我知道你是谁，找我有事吗”？“知道就最好，你这顿打也挨得明明白白，妈动手吧”中年妇女站在了若兰面前挥起了巴掌“啪啪啪啪”左右开弓巴掌抡在了若兰的脸上。若兰站着，一动不动。她淡然的看着师娘一下一下的煽着她的脸。多少年以前，她不知道多么的羡慕过这个女人，她可以陪在老师的身边，而若兰却为了忘怀不得不远嫁他乡。而现在她却重病在身，老天爷给你一样，是不是也要拿走你另一样？师娘一下一下的挥着巴掌，若兰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疼痛感！“妈，你那是在跟这个狐狸精搔痒痒，让我来”少女挽起了衣袖“啪啪”“啪啪”若兰的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了起来。“啪啪”“啪啪”若兰的头眩晕了起来。一丝腥红的血沿着若兰的嘴角淌了下来。“大家快来看啊，这就是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又是一阵猛烈的“啪啪”声。若兰眩晕得厉害，她有点摇摇晃晃，可两个男人死死的架住了她。“小三，活该”“好好的不做，偏偏要做人家小三”围观人群的骂声跟耳鸣一起嗡嗡作响。有人把一把青菜砸在了若兰的身上，又有几个西红柿投掷在了若兰的脸上。殷红的番茄汁跟乌红的血丝混和在一起，沿着若兰的脸颊，滴在了衣服上，地板上。“狐狸精勾引人家男人”妙龄少女抓住若兰的头发，又是狠狠的两巴掌煽在了若兰的脸上。“好了，徐徐”若兰听见了师娘的声音。两个男人松开了若兰，若兰想尽力的站住，却软绵绵的瘫了下去。“你还装死”妙龄少女的大头靴子踢在了若兰的腰上。“哎哟”锥心的疼痛弥漫了若兰的全身！“别打了”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中年男人狠狠的一脚踹在了若兰的小腹上。“啊”若兰痛得大叫，身子不由自主的卷缩了一张弓“若兰”“若兰”“你们让开”疼痛中若兰听到了小惠的喊声。“徐徐走了”是师娘的声音吗？又一脚，是徐徐吗？徐徐是不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这一脚踹在了若兰的小腹上，一股热流沿着若兰的大腿根往下涌着。若兰痛得昏厥了过去！“求求你们报警啊”迷糊中，若兰听到了小惠撕心裂肺的哭声。小惠的眼泪滴在了若兰的脸上，滚落到了若兰的嘴里“别别”若兰紧紧的抓住小惠的手，用微弱的声音说“别，快，快送我去医院”。

　　若兰想睁开眼睛，可眼睛像被线缝住了一般，怎么张都张不开。若兰动了动身子，身子轻得就要飘起来。“年纪轻轻下手那么狠，你也曾为人师表，怎么教育女儿的”？“你没看见，脸上衣服上鞋子上全是血，是不是要把她踹死啊”“麻醉药麻醉时间都过去半个钟了，她都还没醒过来，真醒不过来，看你怎么办“小惠的呵斥声一声高过一声。“医生说麻醉时间有个体差异”若兰听见了老师的声音“但愿吧，但愿是个体差异”若兰听见了小惠无可奈何的叹息声。一滴眼泪掉在了若兰的眼睛上，若兰终于睁开了眼睛。老师的脸，焦虑的眼睛，那两个焦虑的小月牙辉映在了若兰的瞳孔里。“若兰醒了”老师的脸湿漉漉的贴在若兰的脸上，老师哭了？老师怎么能哭呢？老师在若兰眼里一直是爽爽朗朗的笑着的。若兰想伸出手去，想摸摸老师的眼睛。“别伸出去，外边冷”小惠轻轻的按住了若兰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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