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已走远

　　（十八）

　　老师走在金碧辉煌大酒店光彩照人的大理石地板上气宇轩昂！

　　依然是六楼拐角处的那一间包房，依然是上次那五个大腹便便油头粉面的男人。不，这次多出了一个干瘪精瘦的老头。老师介绍说“这是市局的廖局”。若兰肥头大耳的官员见过不少，瘦成这般模样的官员倒成了稀缺品种，便不由得多望了两眼。“你好”若兰的手便被一对青筋暴现的爪子紧紧的扣住。

　　大家便落座。这次还跟上次不同的是，五个“十八岁啵啵脆”的时令鲜果早就伴在了五位男士身边。令若兰惊奇的是：那位廖局身边却没有粉嘟嘟的笑脸伴着。饭桌上便弥漫着一种胭脂红酒与肉香杂交出来香味。这种香味熏得每个人都有些心猿意马！五个男人嘴在大快朵颐，手也忙不失迭的在桌子底下吃着白生生滑噜噜的豆腐。徐老师却不停的陪着廖局喝酒。“来来来兄弟伙满上满上”“酒嘛水嘛”“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才舔一舔”看起来老师跟廖局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好。俩人是一条绳上的兄弟伙。喝酒一点也不拉稀摆带，闷了红酒闷白酒，一口一杯像喝白开水一样干净利落！别看廖局干瘪精瘦，可明显酒经沙场。如此多的酒灌下去，竟然脸都不见泛红！喝酒不上脸的人，太可怕了！就如少林寺藏经阁的扫地僧一样，不显山露水，却深不可测！老师的酒量明显跟廖局不在一个档次上：老师的脸像鸡冠一样血红，脸上也湿漉漉的渗出了汗珠。若兰几次暗示老师，希望他少喝一点，她心疼他！可老师对若兰的暗示却视若不见。俩人还在对饮着。老师上厕所的频率越来越密集，走起路来也踉踉跄跄趔趔趄趄的。

　　酒足饭饱之后，大家便退到了里间。

　　五个男人搂着“啵啵脆”跳起舞来。男人的头埋在了白酥酥的胸脯里，双手死死的把“啵啵脆”抱在怀里。面贴着面，越贴越紧，恨不得粘合在一起。

　　老师又上厕所去了。几杯红酒在若兰的胃里发着后劲余威。她觉得头晕脑胀的，靠在沙发上打起盹来。迷迷糊糊中，若兰裸露在外的脚踝到小腿之间，像有一只蜗牛阴冷潮湿的在爬着！若兰吃力的睁开双眼：一对充满血丝的眼睛在她的眼前晃动，深陷的两腮，鸡爪干枯的手正抚摸着她的腿。红酒在胃液里翻江倒海起来，若兰猛然拨开了那双爪子，跌跌撞撞的扑进卫生间。若兰的头埋在盥洗槽里哇哇哇的呕吐起来。所有未曾消化的都带着丝丝殷红，从胃部反刍了上来。若兰把黄胆汁都呕了出来，鼻子眼睛里都冒着苦味！

　　“慢点慢点”不知什么时候老师出现在了若兰的身后，轻轻的拍打着若兰的后背。“若兰，廖局他他他想让你陪他跳舞”老师吞吞吐吐起来。“跳舞”若兰张大了嘴巴“嗯，他他他说他喜欢你”一只苍蝇扑腾着飞进了若兰的胃里，她伏在了盥洗槽里又稀里哗啦的吐了起来。“不跳”若兰头也没回。

　　若兰靠在卫生间的门把手上，用纸巾抹着脸上的水渍。“让你的女人陪我跳曲舞都不行”？干瘪老头的语气糙了起来。老师不做声。“女人如衣服，兄弟才是手足”“她不是我的女人，也不是我的员工”老师望了一眼站在门口的若兰“喊个女人都喊不动，算了算了”廖局的语气带着不屑。

　　“廖局赏光跳曲舞“？若兰淡定的站在干瘪老头面前伸出了手。

　　俩人滑进了音乐的旋律中。隔着一层衣衫，若兰已经感觉到廖局手上湿腻腻的水或者是汗，涔透了薄薄的一层棉纱，粘在了她的腰上，她全身都僵硬起来。“别紧张”干瘪老头的手在若兰的腰间轻轻的捏了捏，把若兰往他怀里拥了拥。若兰乘着转圈的机会又把距离拉得大大的。“腰肢柔软点”老头的手环在了若兰的腰上。若兰顿时觉得腰上被一条冰冷的蛇紧紧的缠住，脚步也凌乱了起来！老头的手越环越紧，似要把若兰拥在怀中。“我喜欢你这样知性的女人”廖局的脸越靠越近，快要贴上若兰的脸了，哈出的气息已经喷在了若兰的耳膜上。又有一只苍蝇嗡嗡嗡的扑进了若兰的胃里。“对不起”若兰拨开了腰间的手，捂着嘴冲进了卫生间！

　　这顿晚饭便在这样尴尬的气氛中结束。

　　老师把车撂在了酒店，俩人打着的士往家赶，一路都沉默不语。老师的脸阴沉沉的。“要下雨了吗”若兰把手放在了老师手中。“你不想跟他跳舞，就不要去招惹他嘛”若兰想说我还不是想替你解围啊！“既然招惹了他，就陪他跳两曲舞，有我在他敢把你吃了”？老师从来没有用这样重的口吻跟若兰说过话，即使在过去的学生时代。若兰把手从老师手中抽了出来，眼睛里已经包满泪水。“哎，若兰，老师许多时候也身不由己。有些时候，你要体量一点”老师放低了语气。又把若兰的手又抓在了手中！

　　回到若兰的蜗居，老师转身就要离去。“不亲亲”？若兰指着脸颊。老师象征性的在若兰的脸上贴了贴。“你这是外交礼仪呀”若兰手环在老师的脖子上，不舍得撒开。“今天累了想休息，你也早点休息吧”老师没有再亲吻若兰，转身开门走了。

　　一连几天老师也不发信息也不打电话给若兰，若兰也赌气不联系他。

　　周六若兰正躺在床上眠着瞌睡，弟娃的电话却来了。“姐，农牧局的人已经来猪场看过了，说我们够资格申报项目资金”弟娃说话永远毛毛躁躁的。“那就好”若兰说得赖洋洋的“姐，你怎么啦，病了？说话都没力气”血永远浓于水“大清早的，你就诅咒你姐嘛！我还在睡觉”“姐你回家来好不好”？“不想看到老汉那一张苦大仇深的脸”“回来嘛，帮我整点申报项目的资料”若兰只得从床上恋恋不舍的起来，搭上班车往家转。

　　回到家里，父亲对若兰的态度还是不冷不热，话都懒得说上一句。你要坐便坐，要吃饭便吃饭，让若兰觉得无趣得很。若兰把申报项目需要的资料整理好之后，便带到镇上的打字复印店去复印装订成册。周六晚上就住在了乡下。

　　就在这个周六的晚上，弟娃猪场的母猪陆陆续续的下起崽来。若兰瞌睡都顾不上睡了，兴致勃勃的看着工人忙忙碌碌的伺候母猪，抱小猪娃。也是弟娃的财运来了，第一胎的母猪产出的崽又大又均衡，每头母猪产崽的数量都还不少。弟娃高兴得嘴都合不拢，连话都懒得跟若兰讲的父亲也笑逐颜开起来。

　　周末若兰就一直赖在床上补着瞌睡，直到弟媳喊她起来吃中午饭，她才软绵绵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午饭正吃到一半，老师的电话终于来了。“你在哪儿呢”？“在乡下，病了吗”？若兰听到老师有气无力的声音便紧张起来。“还不回来吗”？若兰迟疑了一瞬赶紧说“马上，马上就搭车回去”

　　若兰赶紧拔完了碗里的饭，搭车回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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