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已走远

　　（十四）

　　“环保局的人要求我们两个月内整改完毕，他们会再来检查。如果整改还达不到标准，会要求我们停业整顿”若兰有些吃惊的望着弟娃。弟娃平时一遇到书面语言不是得“失忆症”，便是“结巴”复发。这么官方的语言竟然被他一字不漏的复读了出来，若兰忍不住哈哈的笑了起来“姐，你还有心思笑”？弟娃对若兰不在意的笑声不满意得很。“是不是，吓惨了”？“姐，你说他们会不会真的不要我们养了，你看母猪就要下崽了”弟娃的声音里还有着心有余悸的恐慌。是呀母猪马上就要产仔了，出栏猪也快出栏了，辛苦了这么久，马上就能见到收获了，怎么就出了这档子事呢？若兰心里也有些着急，但她不能表露出来，她现在是弟娃的主心骨。“没事的，有姐在”若兰要稳住弟娃这位冲锋陷阵的大将，“别着急，明天我去环保局了解了解情况再说”弟娃的苦瓜脸这才舒展开来。

　　一家人围坐在方桌前吃着夜饭。浅黄的灯光映射在父亲瘦骨嶙峋的脸上，耷拉在脸上的那层皱褶着的皮子，就显得更加的随意与任性了。大家都默不作声，仔细扒拉着碗里的食物。满屋里便是吧唧吧唧咀嚼食物的声音，像蚕宝宝在咔嚓咔嚓的蚕食桑叶一般。小侄女怯生生的东瞧一眼，西望一眼，又把头埋进了饭碗里。这样的气氛令若兰压抑无比！

　　“若兰，你还不回去”父亲终于发话了“爸，我已经在这边上班了”若兰有些前言不搭后语“我问你几时回去”？父亲的声音高了许多。“我”“什么我我我的，回去”若兰沉默不语，她不想激怒父亲。“爸，姐留在这边不是好好的嘛”弟娃进屋不看脸色的性格永远也没有改变“你懂个球，宁拆一座庙不撤一门婚”父亲彻底的发怒了。弟娃又把头埋进了饭碗里“若兰啦，别想精想怪，这山望到那山高，踏踏实实的过日子”“爸，我没有想精想怪的”“你还没有想精想怪的，吭吭吭”父亲咳得喘了起来。若兰心疼的望着咳得直不起腰的老父“爸，我明天带你去县城检查一下”“检查啥子，老毛病了。你这样，我还不如早点死了安心”“爸”

　　一顿晚饭就在这样闷闷的气氛中结束。

　　若兰跟小侄女躺在一个被窝里，侄女拉着若兰的手很快进入了梦乡。若兰却总是无法入睡。清瘦的月色从墙壁的缝隙里挤了进来，幽幽暗暗的洒满了整个房间。父亲不断的咳嗽喘息的声音，像年深久远的风箱，在漆黑的夜里沉重的响着。这沉重的声音令若兰的心隐隐的作痛！

　　天蒙蒙亮，若兰就搭上早班车回到了县城。

　　午饭时间之后，若兰急急的给小惠打起了电话，把弟娃养猪场的情况原原本本的倒给了小惠。

　　“哎太阳终于从西边出来了，听你这急巴巴的口吻，嘴角起炮炮了吧”小惠永远是小惠，岁月再老，她的嘴巴与牙齿会永远不老。“别看笑话了，拿个主意”小惠永远是若兰的主心骨“别急啊，我找个人给你问问再说好不好”？小惠还是给若兰吃了一颗定心汤圆“那我晚上去你家吃饭”若兰说得可怜巴巴的。电话那头的小惠嗬嗬嗬大笑不已“我说臭牛肉啊，你这司马昭之心太明显了吧”。

　　若兰知道小惠答应下来的事情，她一定会竭尽全力的。下午的班便上得悠然自在起来。

　　一下班若兰便兴冲冲的赶去了小惠家中，她期待着小惠带给她好消息。

　　到达小惠家时，小惠与她老公正在厨房里忙得不亦乐乎。似乎要招待重要的客人一般，菜品丰盛！若兰捡了一块熟食丢进嘴里，小惠看见了就要打她的手“别馋，等客人来了才吃”“我不是你家的客人啊”若兰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委委屈屈“你从来就不是客人，都快鸠占鹊巢了”“那好呀，今晚把你老公借用借用”“这么好的朋友还说借，多不好意思啊，拿去用便是。防火防盗防，我从来不防闺蜜”小惠老公听见俩个女人打着嘴仗，在一边乐呵呵的。“喂，托你打听的事情有眉目了没有”若兰一直惦记着弟娃那张展不开的苦瓜脸“放心吧，你托的事，鄙人不敢拖延的”俩人说得正酣，传来了“砰砰砰”的敲门声。“开门去”小惠用命令的口吻吩咐若兰。若兰吃惊的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要造反”？“去开吧”若兰只得乖乖的去开门。

　　令她惊讶的是门外站着的却是徐老师“你怎么来了”若兰意外的望着老师“不想让我进去”？小惠宴请的客人是老师？这个妖精葫芦里要卖什么药呢？若兰犯起了糊涂。

　　小惠两公婆见到老师来了，忙不失迭的说“开饭吧，开饭吧”若兰疑惑的望着小惠“你请的客人呢”“你跟老师就是我的客人啊”在若兰的潜意识中，小惠宴请的人，应该是环保局的才对。嘴唇不由自主的翘了起来“老师你看你的若兰，又翘嘴唇抗议了”老师只是看着若兰微笑不已“读书那时，就偏心。现在还是那么偏心”小惠的枪口对准了老师“铁菱角，读书那时我对你也不错哦”“再不错，都没有对若兰那么好，若兰你开倒车了啊，怎么不见你说小惠你开倒车了呢”小惠翻起了陈年旧账。三人沉浸在愉悦的往事中欢笑不已！

　　“开饭吧，别闹了”小惠的老公把菜端上了桌。若兰才真的相信，她请的客人真的只是老师而已。

　　小惠两公婆跟老师你一杯我一杯的喝酒，喝得兴高采烈！若兰倒真的成了陪客。见他们喝得热乎，若兰也拿起酒杯“我要喝一点点”“你不准喝”老师跟小惠异口同声的说“一点点”若兰说得可怜兮兮的“不准”老师一点也没有商量的余地“那我也不准你喝”若兰用手盖住了老师的酒杯，撒起娇来“男人喝酒就变坏”“男人不喝酒也坏”小惠满面红潮眼神迷离的笑着“好好好，我也不喝了好吧”老师跟若兰让起步来。

　　一顿饭下来，老师与小惠老公的酒喝得刚刚好，刚刚喝到位。俩人把知心话全部喝出来了，坐在沙发上开怀畅谈！

　　若兰跟小惠收拾着残局。两个女人在厨房洗洗刷刷，两个男人在客厅举茶开怀！这样的情景温馨而和谐！

　　“若兰，走我们回家去了”老师在客厅招呼着要走“你先走，我还有事”若兰一直惦记着弟娃的事“你有什么事？跟老师一路回去，他好送你”小惠把若兰推出了厨房“喂，你答应我的事喝酒喝糊涂了”若兰不肯迈步“走走走，你要拜的菩萨就在眼前”“哪里嘛”“都不知道你什么眼水”小惠指指老师“他”？若兰有些不相信“他就是你要拜的真佛，还不跟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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