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起来很好吃

　　李慎还是没回消息。

　　下班回去后赵江荻就时不时看一眼手机，但没有一个消息是来自那个头像的。

　　明知道再也翻不出什么东西来，但是手指还是不受控制地点在了那张脸上。

　　她又进了他的朋友圈。
　　朋友圈背景是一张黑色的图，上面只有一句「重要的事，大都很麻烦」，一看知道是他的风格。

　　时间仅半年可见，里面也只有三条医学相关的推文信息。

　　又返回来，看到自己发的那句：「高中的时候我真的很谢谢你，你对我的好我没办法报答，但我知道你什么都有也不需要我的报答，现在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就请不要这样了。我们都不是高中生了。」

　　情绪稳定下来的赵江荻此刻只有一种想要这个世界赶紧爆炸的平静感。

　　今夜注定无法入眠。

　　凌晨两点四十七分，一条消息传来。
　　赵江荻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她迅速点进消息。

　　李慎：不要和钱过不去。

　　不要和钱过不去，是啊，谁会和钱过不去，这还真是他会说的话。

　　静静等待了几分钟后，对方没有再发消息。赵江荻也没有回复，出人意料，一闭眼她就睡着了，早上被电话铃声惊醒。

　　一接起，周姐喇叭大的声音就传来。

　　“江荻，我在你家楼下了，快下来，今天去蔡伦造纸厂。”

　　“啊？”赵江荻整个人都是懵的，拿下手机看了眼，这才八点过三分，而且更重要的是，今天是周六。

　　“姐，今天是周末啊。”赵江荻瓮声瓮气地说。

　　“昨晚我和龙总监打了个电话，我们都觉得蔡伦造纸厂今天的测量你也得来，有你坐镇拿下的可能性非常大。”周姐毫不掩饰地说。

　　周姐都这样说了，赵江荻也不推阻，快速收拾了一下便下楼去找周姐。

　　一上车，周姐就递了一个包子过来，“给我儿子买的，他没吃完，你吃吧。”
　　这还真是毫不见外。

　　“谢谢周姐。”
　　赵江荻接过包子默默地吃了起来。

　　“你这黑眼圈，昨晚怎么了，吵架了？”周姐从后视镜里瞥了眼赵江荻，一脸八卦的神情。

　　“我只是没睡好。”赵江荻揉了揉眼睛。

　　“不是姐说啊，我毕竟比你大了十几岁，也是过来人。女人最重要的就是提升能力，能力上去了什么男人找不到，你说对不对？还有，别人说女人现实，那不然呢，现实生活能靠你嘴里的风花雪月维持？江荻你明白吗……”

　　周姐就这样输出了一路，赵江荻只管不停地点头，适时像个捧哏一样“可不是么”“您说的太对了”。

　　终于到了蔡伦造纸厂，工程队刘工、李工带着徒弟陈一平和刘耀在大门外站着，他们集体穿着工服，陈一平背着测量工具。

　　“刘工你们怎么不进去啊？”周姐热情地问。

　　刘工是个六十多岁的小老头，身量不高，头发花白，但精神头很足，一直笑眯眯的，很爱开玩笑。

　　“等你们大驾呢，我们哪敢先进去，小周小赵。”刘工笑道。

　　“嗨呀，我们来迟了，真不好意思。江荻，咱们一起进。”周姐拉过赵江荻，一伙人热热闹闹往厂子里走。

　　周姐和刘工李工聊起天来，慢慢地赵江荻落在了后面。
　　陈一平故意放慢脚步，和赵江荻并排前进。

　　“我听刘工说这个厂子是你签的？”陈一平问。

　　这半个月他们在川南出差，跑了好多厂子。
　　陈一平皮肤黑了一大截，人瘦了一大圈。

　　“你们甘南出差怎么样，有厂子要改吗？”赵江荻问。

　　陈一平唉了一声，“你也知道那些公司什么情况，要不早就改了，要不就是没钱换新电机。”

　　听这个意思，甘南也是白跑了。赵江荻了然地点了点头。

　　陈一平趁热打铁，“江荻，今晚一起吃个饭，行不？”

　　“今晚？不太行，我今晚有事。”赵江荻拒绝了。

　　昨晚就没睡好，今晚还是早点回去补充一下睡眠，再顺便给李慎说一下这个造纸厂的情况，这算不算和隐性领导的工作汇报？

　　“那明天呢？明天有空吗？”陈一平不死心地继续问。

　　“明天也说不准。”赵江荻又拒绝了。

　　“你一个月前可不是这样说的，现在是直接鸽掉我了？”陈一平问。

　　一个月前？赵江荻回想了下，确实答应过陈一平有空一起吃饭。

　　她从进公司就知道陈一平的心思。不过她一直避重就轻，巧妙地躲避掉陈一平使过来的每一个招。

　　“难不成大家说的是真的？”

　　“什么？！”赵江荻愣了，几秒后她反应过来转过头瞪着陈一平冷脸说道， “我劝你把你的龌龊思想收起来。”

　　“不是，我也是听他们几个说的，你看，大家就是在群里聊了几句。我就来问问你，我又没说你靠别的，我相信你是靠自己的能力。”陈一平准备去掏手机给赵江荻看，不过手里拿着测量工具行动有些不方便。

　　这时候办公大楼到了，赵江荻快步走上前跟上周姐。

　　今天是周末，昨天接待他们的总经理没来，只有个值班的部长在。

　　看情况部长已经被交代好，看到他们来二话没说就让工人带着工程部去厂房测量具体数据，留下周姐和赵江荻在办公室喝茶。

　　短短半小时，数据已经到手。刘工和李工回家算数据，陈一平和刘耀回公司放工具。

　　周姐开车送赵江荻回家，走到半路，却转头走了另外一个方向。

　　“我先去接我儿子，早上的辅导班结束了。”周姐说。

　　“周姐你儿子多大了？上几年级？”赵江荻问。

　　“八岁半，马上上三年级。”

　　辅导班很近，到了地方赵江荻没下车，几分钟后，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孩爬进进了车后座。

　　周姐开SUV，车底盘很高。

　　“全全，叫江荻姐姐。”周姐也上了车，给两人做了简单的介绍，“周全，我儿子。”

　　“江荻姐姐好。”
　　“全全你好。”

　　周姐从后视镜里怜爱地看了全全一眼，“江荻姐姐可是很厉害很有能力的，全全你要好好向江荻学习。”

　　周全笑着用力地点了点头，赵江荻看到他缺了门牙的牙齿，差点没忍住笑。周姐的老公也姓名周，赵江荻还有点意外。

　　很快到了赵江荻住的地方，放下赵江荻后周姐就走了。

　　这时候赵江荻才打开了手机，有好几条消息，都是陈一平发的。

　　陈一平：江荻今晚一起吃饭吧，我可以解释这件事。
　　陈一平：图片。
　　陈一平：你看，这都是他们说的，我真没有这个意思。

　　赵江荻点开那张截图，是工程部的内部群，大家的头像被打上了马赛克。

　　“兄弟们，今晚回Z城，但明天一早就去蔡伦（裂开）。”
　　“我去，周姐拿下了蔡伦，牛啊。”
　　“不是周羽，是那个赵江荻（狗头），年轻美女，好像忽然就拿下来了（狗头），听事业部说的，大家都很吃惊（吃瓜），反正兄弟们懂得都懂，我也想做女人了。”
　　“哈哈哈那你先做个变性手术去。”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看到这些话赵江荻还是不免血气上涌。

　　她压下心头的怒火，将陈一平的聊天框设置了不显示。

　　最后又看了眼李慎的聊天框，还停留在昨晚那句。

　　「不要和钱过不去。」

　　她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最近真的是昏头了，自从遇到了李慎变得瞻前顾后起来。

　　赵江荻点开对话框，回了：谢谢，我知道了。

　　*

　　回了房子，赵江荻简单洗漱了下便上床继续睡了起来，直到下午一个视频电话打了过来。

　　头像是李慎，赵江荻一个激灵，立刻坐起来接了视频。

　　“你还在睡觉？”李慎似乎有点诧异。

　　“午休了一下。”赵江荻往窗外看了眼，外面已经有点黑蒙蒙的感觉。

　　“你下楼，一起吃个饭。”

　　“啊？”赵江荻脑子还是懵的。

　　“我就在你家楼下。”

　　说完这话，还不等赵江荻反应，李慎就挂了视频。

　　最终，赵江荻还是换好衣服下楼了。

　　两人坐在了一家湘菜馆，湘菜馆味道很好但店面很小，桌子油腻，地板踩上去都有点粘脚。

　　“你不要嫌弃，这家味道很好的。”赵江荻领着李慎坐在了靠近门口的小桌处。

　　“你看看你想吃什么。”赵江荻将菜单递过去，“这家每一道菜都很好吃，你能吃辣吗？”

　　“我都行，选你喜欢吃的就好。”

　　“那行，小炒肉、酸辣鸡杂、排骨玉米汤，每次过来我都吃这三个菜，再来两碗米饭行吗？”

　　“好。”

　　将菜报上去，两人开始大眼瞪小眼。

　　李慎先开口，“昨晚加班，回消息不及时。”

　　赵江荻点头，“嗯，我知道。我今早和周姐，啊，就是我们公司同事周羽，去了蔡伦造纸厂，工程部已经把数据测量了，等到周一技改方案应该就出来了。谢谢你。”

　　李慎顿了下，“不用客气，但是最终能不能谈成这个单，还是要看你们公司的实力和报价。”

　　赵江荻了然，“有机会总比没机会好。”

　　“嗯。”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这次赵江荻先开口了，“你和思思进展怎么样了？还有什么要问的？我一定知无不言。”

　　李慎点头，“暂时还好。”

　　“哦。”

　　终于，菜和米饭端上了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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