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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件事，是李慎给她申请的企鹅号，虽然那个号她早已弃用。
国庆假来袭，大家都很开心，唯独赵江荻有些难受。
主要是假期结束后就要月考，这次月考赵江荻是一点信心都没有。
明明自己已经很努力了，但数学除了第一章集合外，其他都不太懂。英语更是被什么语法搞到头晕眼花，三门主课已经折戟两门，其他的课程有好的也有差的。
赵江荻默默叹了口气，看了眼正在看小说的李慎。
这是最后一节晚自习，大家做什么的都有，赵江荻咬着笔头对着数学作业发呆。李慎早已把数学作业做完，放在了书本最上面。
“那个，同桌，我能看下你数学作业吗？”
“嗯。”李慎点了下头。
赵江荻忙不迭拿过来翻了一下，原来是这样套公式，自己怎么没想到呢，感慨完后她又开始懊恼。
“我就看一下思路，等我写完再对一下答案哈。”赵江荻将李慎的作业还回去，蒙头写起了自己的。
很快，数学作业写完了，算出的答案和李慎的也一模一样。
“你真厉害啊，我看你一天上课都不听讲，你怎么会做的？”赵江荻小声问。
李慎侧头，“这很难吗？”
“主要是看你一天都不听课还会做，我认真听了都不会，唉，马上就要月考了。”赵江荻重重地叹了口气。
“国庆假可以好好复习一下，你有什么不会的可以问我。”
“国庆都放假了？怎么问你，给你打电话啊？”赵江荻轻笑。
李慎皱眉，“可以用企鹅，或者邮件都行。”
赵江荻摇头，“我没有企鹅号，就算有也没有手机登录。”
“那我给你申请一个吧，顺手的事，明天给你。”李慎说完，继续看起了小说。
“那就提前谢谢你了。”赵江荻点了下头。
平日里舍友在寝室说的什么农场，什么偷菜，什么开店她也有点好奇，这下她也有企鹅号了。
*
第二天早上跑操回来，赵江荻回到座位发现桌上放了一个包子，包子下面压了一张纸条。
李慎正拿着一个包子慢腾腾地咬着皮。
他之前给班主任一张医院的证明后就不再跑操，甚至连体育课都不用去上。
“这个，是你的？”赵江荻拿起包子，疑惑地看向李慎。
“嗯，反正我也吃不完，不如咱们两个平均分。”李慎笑了笑。
赵江荻有点尴尬，“这个，有点不太好吧。”大家只是同桌的关系。
“你不吃的话直接扔掉就好了。”李慎无所谓地说，“还有底下那个是你的企鹅号和密码，我已经把我加好友了。”
“谢谢你。”赵江荻拿起纸条看了看，心里很开心，但忽然想到，“唉可是我没有办法登企鹅。”
“等哪个周末你有空，我带你去网吧。”
“网吧？！”赵江荻惊了，在她的认知里那是混混才会去的地方，她曾经远远地望过网吧一眼，里面乌烟瘴气的。
更别说花钱去玩电脑，有那个钱做什么不好。
“你没去过，我带你去就好了。”李慎说得轻飘飘，好像这件事像吃包子一样简单，“对了，可以请你帮一个忙吗？有报酬。”
赵江荻好奇，“你先说。”
“这学期擦黑板和打扫卫生你来行吗？我不想动。报酬我们可以按次算，也可以包一学期。”李慎认真地说。
赵江荻瞪大眼睛盯着他，好像他在开玩笑一样。
班级擦黑板和倒垃圾是同桌两人合作，一日一换，按座位进行，只有每周的大扫除是小组分组。
看李慎半个包子都没吃完，整个人苍白的样子，赵江荻摆手，“这件小事我顺手就做了，不用什么报酬，而且你帮我那么多。”
“不，这不是顺手的事，这是我请你帮助，如果谈钱让你不好意思，这样吧，我每天可以给带早饭，反正我也不跑操。”李慎微微笑了下。
每！天！带！早！饭！
这个条件让赵江荻狠狠心动，但……
李慎似乎看出了赵江荻的犹豫，轻笑道：“赵江荻，你要明白人和钱的关系。人付出劳动，不管是体力劳动还是脑力劳动都得到相应的报酬。”
“你可能会想，这些事你顺手就做了，不需要任何回报，毕竟大家都是同学自然要互相帮助。但你看我这个样子，很多事都是你去做的，擦黑板和倒垃圾不止是这一次，我不喜欢欠别人的。”
“我爸是做生意的，我们家不会做赔本的买卖，赵江荻我还赚了，我不想吸粉笔灰和去垃圾场。”
这是赵江荻第一次听李慎说这么多话，也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认真的神情。他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毕竟每节课都要擦黑板，擦完后那么多的粉笔灰会落在身上，还有倒垃圾，一天至少要跑三次。垃圾场在操场后面，来回至少要你十分钟，班里一般都是男同学去倒垃圾。
“行，成交，那就拜托你了。”赵江荻笑道，“同桌你赚大发了。”
李慎也笑，轻声说：“确实赚了。”
*
国庆假转眼就过去了，赵江荻自己从县城坐车回到Z城。
叔叔赵文化被石头砸了，这几天躺在床上一个劲地咳嗽，家里没钱去住院，只能就这样躺着养着。
赵江荻只犹豫了一下，就把自己还有补助金的事说给了婶子，等到了学校她取出来再想办法送回家里。
那晚，婶子握住她的手久久没有说话，赵江荻看到了她眼底的泪水。
赵江荻十岁的时候被赵文化一家收养。
她的父母在外出打工时发生车祸，双双殒命。因为坐的是黑车，也没什么补偿。
这几年来，赵文化一家有口吃的就没让她饿到，现在叔叔这个样子，她又怎么忍心。
而且弟弟和妹妹还那么小，家里这么多口等着吃饭。
赵江荻照顾赵文化五天，剩下的两天来回Z城。
到学校第二天，就开始了第一次月考，考了两天，三天时间用来阅卷，周五下午卷子就发了下来，总成绩和排名还没出来。
看着卷子上一个个鲜红的分数，赵江荻人都麻了。
三科主课只有语文及格了，一百五十分的卷子，数学五十五分，英语八十三分，语文一百二十分，其余六门，物理和地理没及格，其他也都六七十分。
这个成绩和总分，在这个班级里，完全排不上号。
第一节晚自习，学习委员拿着排名表就来了。
“大家别挤，你们都别挤了，都能看到的。”大家一窝蜂涌上去，争先恐后地找着自己。
赵江荻只静静地坐在自己座位上，整个人如同进入冰窖一样，浑身泛着凉意。
还有什么，比你明明想努力明明很用力，但不进反退更让人难过的呢。
可笑的是，李慎成绩却是很好。赵江荻余光瞥见他的卷子，数学都有一百三，其他也都是八十多分，还有生物，更是高到离谱，九十多分。
赵江荻将额头抵在桌上，眼泪一滴一滴落在了校服裤子上，墨蓝色的裤子像是晕染了几滴黑墨水。
一只手从桌下伸过来，手心里放着一颗锡纸包裹的东西。
赵江荻没有动，还在默默地抽泣着。
那个手移了回去，再伸过来时东西已经被打开，是颗巧克力。
“喂，只是一次考试而已。还是月考，你连中考都过来了还怕这个。”耳边传来李慎的声音，低低的。
班级明明那么吵闹，但是一切声音都好像被屏蔽了，耳边只有他的声音。
赵江荻抬头看向李慎，她还红着眼眶。
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调整好情绪后她将那颗巧克力塞进嘴里。
真好吃，浓郁的巧克力香味还包裹着脆脆的干果。
“你再怎么用力看我，我也就只有这一个了。”李慎耸肩。
赵江荻被逗笑，但看到卷子上刺眼的成绩再次失落起来。
“那个同桌，我们这下做不了同桌了，之前的说的事也作废吧，你考得那么好。”赵江荻苦笑道。
李慎伸了下懒腰，平静地说：“不会的，我喜欢这个座位，你要是喜欢这个座位，我们就还是同桌。”
赵江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看看你的卷子。”不由分说，李慎就伸手过来拿赵江荻的卷子。
他手指修长，因为过瘦青筋和血管都很凸出，乍一看有点骇人。
赵江荻还没来得及捂住卷子，就被他拿了过去。
“其实还行，你看数学，你之前的公式都是对的怎么算到一半算错了。英语应该是你底子比较弱，再学一段时间就好了……”
李慎一门接一门给赵江荻分析，听着他的话，赵江荻又想落泪了。
只不过这次她觉得自己没有那么糟糕，只是高一的一次月考，没到高考，谁都有逆风翻盘的可能。
当然，这次月考的排名也从现实意义狠狠打击了赵江荻一番。
李慎成绩一跃成班级第三，全级第八。她终于知道了他的真实水平，入学成绩不那好是因为考试的时候生病了。
而赵江荻退步到班级五十三名，全班倒三，全级四百五十三。
座位还是没变，因为李慎依旧选了自己的老座位，有同学冲着李慎想选这个座位，但都被挡了回去。
等排好座位，赵江荻坐在座位上萎靡不振时，李慎掏出了一个小面包分了她一半。
“一起吃点吧，排个座位累死人了。”
赵江荻接过面包，呆呆地看着旁边人的侧脸。
意料之外的，她还是交到了知心好友。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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