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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西山很静,离山脚不远处的村庄里也都没有多少人了,所以几乎都没有什么人进山。
村民生性淳朴,庄名也都取得纯粹,村口有什么东西种了什么树就叫什么名字。
双梨树,白果树,柿树,石河,碎桥......
这些都是附近村庄的名字,村子都不大,满打满算全都加一块也不过几十户人家,有些小的庄子也就两三户房子遥遥相望。
骑车一路过来,阿罗和苏叶都冒了一鼻子的汗,到了山门以后,车子就进不去了,阿罗把小车子停放在山门口的橡树底下,苏叶从布袋里抽了一把小铲子,两人就进山去了。
山门处有一间旧屋子,是以前的守山人留下的,空置了这么多年,早被遮掩在层层叠叠的藤蔓下面。
从里面的灰尘和落叶来看,它已经被遗忘了很长一段时间。
经过它的时候,苏叶还拨弄了几下厚藤蔓,试图能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往里面看上一眼,怎奈枝蔓实在太厚很快就放弃了。
“才闲了十年出头,就破旧成了这个样子。”
苏叶忍不住感叹,“我小的时候,还在这过了几夜,看猎户捉野猪听到过野狐叫呢,谁能想到现在旧成这样?光看屋顶,都像是个百年老宅了。”
“没人住,自然就破旧的厉害。”
阿罗扯了扯苏叶衣袖,让她避过爬在山路上拳头大小的蜗牛。
“屋子没了人气,零星几场雨就能把屋顶给滴漏了,更何况是西山呢,秋季里的烟雨都能把房板给泡透了。”
说着又抬头看了一眼旧屋,“木板订起来的屋子,能在这儿这么多年都没事儿,也不容易了。”
“快走罢,山里冷的快,天一黑就得裹上褂子了,早去早回。”
末了阿罗又加了一句,“去见见我的两位朋友,才挪到西山里住的。”
朋友?
苏叶心里暗暗琢磨着,到底得是什么样的朋友才会住在西山里这么远的地方,步子也加快了不少。
西山并不高,只是树长的太多,长的太壮,远远看着,一片山峦起伏郁郁葱葱很是高耸的样子。
半山腰处,有一座小房子。
那是一所很小的红砖瓦房,年岁应该不久,瓦缝里还没长出来多少石松,墙上也没爬上几片青苔。
门前的小苗圃整洁的令人发指。一边是横排纵列的时令蔬菜瓜果,一边整整齐齐的种着苏叶叫得出叫不出名字的花草,其间有小小花朵含蓄的开着,和这所房子一样的内敛。
红砖瓦房一旁的小棚子有很浓的羊膻气,苏叶溜过去看了看,里面还卧了几只太小的羊羔和一只正在眯着眼哺奶的母羊,一听到有到生人过来,卧在地上正喂奶的母羊惊得站起来吖吖吖直叫,吓得苏叶赶紧走了。
阿罗则是径直进了厨房,取了挂在墙上的一排干枯的荷叶包中的一个。
两人沿着地上散落的最新鲜的羊脚印一路往上。
痕迹断在一个山窝。
两位老人坐在石头上晒太阳,十来只羊聚在一起吃草。一只头羊也窝在一块石头上,嘴里嚼着一把草,不远不近的看着老人。
他们就是阿罗的朋友吗?苏叶不由得很是好奇,忘年交?
阿罗过去打了招呼,晃了晃手里的荷叶包,几人不知说了些什么,那老妇忽然笑了起来,明晃晃露出一口白牙,随后那老夫说了句话也笑了起来,两口白牙映的苏叶眼花。
阿罗招招手,落后几步的苏叶屁颠屁颠的过去了。
该叫什么呢?苏叶拿眼神询问阿罗,这是阿罗的朋友,苏叶不熟悉,但是阿罗他总得知道。
“这......”
“就叫阿婆阿伯吧!”
那位老妇声音极为爽朗,笑得眯成月牙的眼不住的打量着苏叶。
“阿婆好,阿伯好。”
苏叶一一问了好,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了一句,年岁已到黄昏还是这么有气质,那年轻时两人该是多么的郎才女貌。
四人寒暄了几句,阳光又斜了不少。
“阿罗,叶子,山里屋子小,我就不留你们了,趁着时间还早,就赶紧下山去吧。”
老妇拍拍手上沾着的碎草屑,伸手拢了拢苏叶耳边垂下的一缕乱发,“叶子真是个好姑娘,天色也不早了,我跟阿伯就不留你了,快下山去吧。”
苏叶应声,点头答:“好。”
虽说是要赶紧下山,苏叶还是磨蹭了一会儿。那山窝里长着一棵树,一棵很大的树。但是山葡萄的遮盖让人看不出它原本的叶子,紫黑色的葡萄压着枝干,一串又一串坠的树枝几乎要挨着地,苏叶爬去摘了两串,酸的掉牙啊,怪不得没有羊扯着吃。
树下面的石头缝里,熙熙攘攘的爬着覆盆子,橘红色的小果子看起来像是杂货铺里装在玻璃罐子里的糖果,酸酸甜甜的,苏叶撸着叶子吃了几个。
磨蹭了半天,阿婆阿伯还在晒太阳,但是已经开始招呼着聚拢羊群了,有点晚了,真的得下山了。
一直到走回山门骑上车子,苏叶回头看了看,山腰那里才刚刚有几缕烟升起来,低低的飘着,一会儿就散在山风里了。
“阿罗,荷叶包里装的是什么啊?”
苏叶跟在阿罗旁边,试图一手控制车把,一手扯开荷叶包。
“当心摔掉牙,到时候你咧着缺牙的嘴可没地方哭去。”
阿罗拍掉苏叶的手,“你不是要吃蕨菜吗?春日里摘蕨菜的时候他们也无事,刚好存的有晒干的蕨菜。”
蕨菜?
这......苏叶汗颜,那会儿她是恼急了说的气话,不过,要是能在秋天打打牙祭,吃上春天的山货,她也就不在乎什么生气不生气的事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阿婆阿伯他们晒了干蕨菜怎么还能留到秋天?要是依着苏叶的性子,她能在春天里把蕨菜给吃腻了,也不愿意天天看着好吃的却下不了嘴。
晚饭苏叶熬了栗子粥,拌的蕨菜。
蕨菜干放到水里一会儿就泡发了,捞出来水底一点沙泥也没有,阿伯阿婆晒得仔细,苏叶估摸着都是在干净的阴凉处晾干的,没有贪省事用火气烤干。
苏叶这人没什么志气,吃饱喝足就想着撸猫犯困。
刚好从西山那带回来的还有点野果,二花被她揪着尝了一滴山葡萄汁,登时就惨叫一声,弓背竖尾巴炸毛了,满院子的发狂撒野,苏叶见情况不对窜起来就往长廊里跑。
“喵——!!!”
咣——
咣——
咣——
疯猫没能逮着苏叶撒气,怒的凄厉喵叫,没头苍蝇似的一连碰到几个凳子,撞到满脸单纯还没愣过神来的的灰子直接伸爪一挠,挂下来几条血丝。
灰子:???
灰子这家伙是被辛庚恐吓大的,老被教育要是敢撒野就扔到西山喂狼去,哪见过二花这仗势,吓得不轻也顾不得疼,呜呜叫着缩到被混乱引来的阿罗脚边去了。
“苏叶,你干的好事,你自己看着办。”
阿罗有些气结,伸手想要拽住她,“你都多大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
苏叶敏捷一躲,避开了阿罗的阻拦,回首嫣然一笑,直接窜到了长廊那,嚷嚷着要阿罗小心。
“你今天晚上嚼薄荷了没?!”
“当心二花闻到味儿了冲你来!”
阿罗心底一惊,暗道不好,拍了灰子一下就要走。
但是......
“喵——!~~~~~~”
苏叶发誓她这辈子以及上辈子都没听到过这么凄厉的惨叫,虽然是从一只胖猫口中吼出来的,但是单听这声响,都能穿过树叶围墙,奔袭数里山路,传到山民那引来一群夜猫子了。
二花虽然胖,但是人家也是一只猫,虽然近来鱼虾足食略显丰腴,但是也曾经身手矫捷飞檐走壁为了一口吃的战退一群对手。
阿罗本就不喜猫类,对着一只发狂的猫虽称不上是束手无策,但也绝对是手忙脚乱,不知该从何下手。
“阿罗,闪开——!”
吼声破空声急步声从身后窜来,阿罗下意识侧身躲避。
“看我的!——”
苏叶挥着一只不知从哪里翻来,还挂着蛛丝的长柄兜网,狂奔而来,冲着就要循着味道往阿罗身上扑的二花当头罩去。
“哈——!!!~~~~”
“咣——!”
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阿罗觉得不管他遇到什么事儿,都应该不惧危险,不回首躲避,哪怕闭着眼睛也是不对的。
于是,他就眼睁睁的看着苏叶一网兜在了二花尾巴上......
“喵——!~~~~~~”
阿罗发誓他这辈子连带着下辈子都没听过这么凄惨的猫叫。
“喵——!”
“啊哟,我去!”
一次未能中的,苏叶挥着网兜猛扑几下补救,试图能困住二花,“阿罗,这家伙打狂犬疫苗了没?!!!!”
“到期了!”
这......苏叶想退,怎奈二花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贪吃懒动的样子,这番打斗,早已是惊扰二花难下,苏叶咬牙扑着,它四下窜着躲避,不时试图反攻。
事情一时之间有些失控,阿罗拉着苏叶转身就跑,“苏叶,把兜子往后扔!”
“咣——!”
“嗷呜——”
这,好像扔错猫哦不是扔错狗了。
......
全程呆滞的灰子最后一刻清醒过来,猛然一跃撞开就要扑进门缝里的二花,自己钻了进去。
“喵——!”
二花还在外面发狂,两人一狗却不敢出去,开玩笑,火力全开的猫什么东西能治得住?
麻醉镖?
不行,那玩意儿在小爸辛庚房间里挂着,想要拿还得出去。
喵——!!!
阿罗拉着苏叶躲进来的房间是个空闲客房,只一桌一椅一床。苏叶心有戚戚的往窗外看了看,不知道该怎么办。
“阿罗,我就喂了它一滴葡萄汁......”
苏叶斟酌着开了口,“怎么会这样?”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更何况那还是只猫呢?”
阿罗叹了口气,“记得教训,没有下次了。”
“绝对没有下次!”
苏叶拍着胸脯保证,末了小声加了一句,“千万别和小爸说!”
哦?
阿罗乜斜看她,“这还用我说?院子里毁掉的花草能长的跟以前一模一样?”
这......
“二花扑碎的旧陶老花盆你能补好不留缝隙?”
这......
“灰子脸上鼻子上的抓印能不留痕迹?”
这......
“我要是坦白能罚的轻点吗?”
苏叶底气不足,很想就地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不太清楚,不过我知道你攒的钱都要没了。”
阿罗抬手示意苏叶看看灰子,“这家伙连带着二花都得打疫苗了,当然了,你看看自己身上有没有伤口,有的话也一并打了吧。”
苏叶:......犯了错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不管有心与否。
时间可以磨平一切棱角,包括二花的怒气。
凌晨三点,苏叶悄默默的打着手电灯,在被糟蹋的不成样子的花丛里发现了摊在地上二花。
二花似乎有些脱力,在苏叶抱它起来的时候,挣扎着呜咽几声,又没了动静。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苏叶抱着二花回了卧房,搂着它一块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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