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夏

　　一句话 让所以人都愣住了，连简夏也不例外。李悦最先反应过来，恶毒的说。
　　“真是恬不知耻，这么快又找了一个。”
　　冷傲少年不悦的挑了挑眉。

　　嘴巴真脏。

　　简夏皱了皱眉说。

　　“李悦，如果你不学会尊重别人，那么你也不会得到别人的尊重。”

　　“而且”简夏清丽的脸上露出一个像繁花刹开般清雅的笑容，她清清浅浅的说。
　　“我相信，清者自清。”

　　李悦张口还想说什么却被冷傲少年抢先一步。

　　他站在那里把玩着石子，笑着说。

　　“你另一半脸也不想要了吗？”

　　这句话成功阻止了李悦开口，她闭嘴脸上闪过怯意，随后又很不甘得恨恨跺脚。

　　冷傲少年把帽子往后一拉，眼里尽是冷意与狂妄。凡是已经触及他目光的女生都不由得后退了一步，少年指着简夏不耐烦地警告众人。

　　“以后她就是我罩的人了，再敢找她麻烦的人后果……”

　　少年薄凉一笑，说。

　　“你们自己清楚。”

　　话语里的威胁让女孩们面面相觑，都不由得望向李悦。李悦面上很难看，用吃人的目光一直怒意的盯着简夏。

　　少年才不管她们有什么反应，两手插进裤袋，肆意而张扬的说。

　　“我的名字——杨远。”

　　“都给我记好了。”

　　他谅她们也不敢再为难简夏，于是转身酷酷地走了。

　　少年的背影欣长帅气，简夏轻轻的说：“谢谢。”她的声音太轻，轻到的风一吹就散。而杨远，根本没听到。

　　灌木丛边的醡酱草小小的，叶片是心形，三片心形连接一起煞是好看。

　　从那次杨远放下狠话后，虽然背地里的闲言碎语是少不了但当面为难简夏的人已经基本没有了。

　　杨远，高一十一班的体育生。打架挑事每天都干。酷爱飙车，典型的不良少年。冷傲、嚣张、狂妄，不喜欢受人控制。政教处的常客，但由于父亲是律师又和校长交好，所以基本没什么人管他。

　　简夏想去这些天听到的关于杨远的传闻，不禁有些困惑：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帮她？如果说是看上她，这理由过于牵强。
　　或许是因为……无聊吗？

　　不管怎样，她，很感激他。

　　傍晚捧着一本书走在走廊上偶遇到莫宁宁。莫宁宁穿着海陵高中蓝白相间的校服，看见简夏很高兴地跑过来叙旧。

　　“小夏，还适应班上吗？”

　　莫宁宁属于那种一心只扑在书本上的好学生，对八卦什么都不感兴趣所以也自然不知道简夏的境地。

　　简夏不想给莫宁宁徒添烦恼于是笑着说：“挺好的，同学都很友善。”

　　笑容明媚得可以暖化一切。

　　“是吗？太好了，那我就放心了。”莫宁宁对简夏的话深信不疑，单纯地为简夏高兴。

　　简夏侧过头，和莫宁宁聊天。两人聊了很久，快上晚自习时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晚自习教室很吵，简夏做完一套英语试卷就下课了。

　　回家的路上有一段是没有灯光的，加上自己又是一个人简夏不得不快点回家。

　　“妈妈，我回来了。”

　　转动门柄走进去，简夏一边换鞋子一边喊。

　　客厅亮着灯，简妈妈红着眼圈坐在沙发上。地上是一地的杯碗碎片，旁边还有被摔坏的椅子。

　　简夏脚步一顿，然后若无其事的坐到妈妈旁边。

　　“回来了。”简妈妈笑着说。虽然极力掩饰但沙哑的声音明显是争执过久留下的。简夏稍感心酸。

　　“厨房温好的牛奶，我去端给你。”简妈妈说着起身走进厨房。

　　“嗯。”简夏乖巧的应声。

　　见妈妈进了厨房，简夏去拿扫把动手清理地上的残渣。

　　桌子上有张白纸，简夏转头见妈妈还没出来，悄悄拿起那纸。

　　那是一份租房合同书，还有几个月就到期了。

　　把合同书放回原处，简夏在沙发上漫无目的的用遥控器调换电视台。

　　爸爸和妈妈就是因为这个吵架的吗？简夏默默的想。

　　真是讽刺呢，有个不负责任的父亲。脾气暴躁先不提，老是打牌喝酒，整天无所事事也不工作，生活的重担全压在妈妈柔弱的双肩上，心情不好就骂人、摔东西。

　　记忆中总是充斥着母亲的眼泪，父亲的冷漠，无端的争吵，被摔坏的东西，自己的无助。

　　喝下温好的牛奶，回到房间。书桌上的小盆醡浆草长得生机勃勃，趴在桌面上写日记，笔尖缓慢地在本子上划动，简夏了无情绪，泄气般的停下笔。

　　笔尖停顿的地方染开墨晕，有些烦躁。简夏放下笔走到阳台吹风。

　　夜空稀疏点缀着些星星，晚风微干，吹起来很舒服。远方的灯火未熄。简夏转身靠在栏杆上，两手撑着。

　　从这里可以看到对门邻居家没有关灯的房间，看到灯光下做题的清冷少年。

　　简夏看着那个身影不由得看呆了，她在心里苦笑：也只有这时候自己才能肆无忌惮地看着他吧。

　　高麟察觉到有一道没有重量的目光一直在注视着自己，顺势望去，触及简夏来不及收回的眼神。停下做题的笔，少年走上阳台。

　　两人隔着不远的距离相望，清冷少年沉默的看着简夏，突然发问。

　　“还要躲我多久？”

　　简夏心一慌，手抓着栏杆，难过而小声的辩解。

　　“我没有躲你……”

　　虽然这句话说得她自己都没法相信。

　　高麟斜靠着门边，晚风吹起那黑如墨的发丝，他不知为什么低低一笑，对着简夏淡淡说。

　　“那好，明天我载你去学校”

　　不、不要……简夏紧张的急急拒绝。

　　“不用了，我明天坐公交车去。”

　　明明是自己说出拒绝的话，为什么心口却那么痛？

　　实在没办法再和高麟交谈下去，简夏转身慌乱地跑回屋里，把阳台的门锁好。

　　暗夜中，黑色碎发下那双清冷的眼睛黯淡下来，高麟站在那里望着那扇紧紧关上的门，心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简夏躲在被窝里，把自己缩成一团。

　　难受得想哭……

　　夜深了，简夏做了个噩梦，梦里出现了初三那

　　个夜晚。

　　“夏夏我好痛苦，我想去死，我不想活了……怎么办。”电话那头简夏小学最好的朋友哭着说。

　　镜头一转，是班主任愤怒的面容：“听说你昨晚和男生夜不归宿？”

　　没有、没有！不是这样的！简夏下意识想解释，可又突然想到什么，有所顾虑。最终她抿着唇，什么都没有说。

　　镜头再度切换，在那个被流言蜚语淹没的午后，简夏问那个站在篮球场中央的清冷少年。

　　“你觉得我像是那种和男生夜不归宿的女生吗？”

　　阳光太大了，大到简夏看不清少年脸上的表情只听到他唇间轻吐出的那个残忍的字。

　　“像”

　　喜欢了很久的少年明明离她不远，可简夏站在那里，却孤独得像失去了整个世界。

　　有些伤口刚刚出现的时候会很痛。日子久了，伤口愈合只留下一道疤，触摸那里，依旧会传来阵阵隐痛。

　　简夏从梦中惊醒，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地拼命呼吸，梦中那种压抑的感觉就好像是被摁进了水池里，无法呼吸，不能呼吸。摸着发疼的心口，眼泪又流了下来。

　　好痛……

　　时间还早，才四点半。简夏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她侧耳听着窗外传来的窃窃虫叫声。凌晨的小镇处在沉睡中，除了那忽远忽近的虫叫声就什么也没有了，安静得可怕。

　　天色很暗，带有凉意。

　　轻手轻脚下床，到了客厅，也不开灯。打开冰柜翻找出一瓶苹果醋，拧开盖子直接灌下去，酸得胃有些受不了。

　　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调到静音模式。皱紧眉头把整瓶苹果醋喝完，然后扔掉纸盒盯着电视发呆。

　　胃被冷醋刺激得酸痛起来，简夏抱着四方形抱枕忍着疼痛一声不吭。

　　痛是会分散的。当一种痛盖过另一种痛时，就察觉不到心痛的感觉了。

　　简夏就这样一个人呆坐到天亮。清晨的空气凉凉的，不过比起之前要好上很多。树上的鸟儿清脆细嫩的叫着。

　　走进卫生间洗漱好，穿上校服外套。没有什么食欲，撕了半片面包吃下，才后知后觉的想起。
　　爸爸昨晚又是一夜未归。

　　微微叹口气，拿起皮包悄悄出门，下楼。

　　下到楼梯口时，意外看到清清冷冷的少年站在那里等自己。

　　看来……昨晚不是说笑啊。

　　也是，他一直都这样，会认真理智去对待每一件事……

　　走到少年面前停下来，简夏心想：既然看到了，总不能视而不见吧？

　　微微偏过头不去看少年的双眼，淡淡开口说。

　　“我坐公交车去学校。”

　　“我知道。”高麟颔首，声音低缓的说：“我陪你。”

　　简夏心一动，脱口而出：“你不是讨厌人多的地方吗？”

　　公交车就更不用说了。

　　“呐，没关系。”高麟注视着简夏，无所谓的样子。

　　简夏哑然，偷偷张望四周，抓紧皮包。

　　要不、要不跑吧？好尴尬……

　　简夏在心里打着小算盘，冷不丁听到高麟叫自己的名字。

　　“简夏。”少年唤道。

　　“啊？”简夏转头看着他。

　　“你很讨厌我。”明明是问话却带着肯定的语气。

　　讨厌……简夏鼻子发酸，不知该如何回答高麟。

　　牙一咬，心一横，简夏抓着皮包往学校的方向跑。一边跑一边给高麟扔下一句话。

　　“我不要回答你！”

　　少女在晨光中奔跑，长长的马尾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痕。

　　跑着跑着跑了好久，大概觉得跑得够远了，简夏停下来，走到离自己最近的车站等车。

　　呼，还是没有办法面对……

　　车子等了一会儿就来了，简夏上车。车门随后关闭。简夏正要寻一个座位坐下，却看到高麟也在车上。

　　简夏默了一会儿，转身狂拍车门，欲哭无泪的喊。

　　“师傅开门我要下车……”

　　遭到师傅的拒绝后简夏凄惨的远离高麟坐下。

　　感觉自己好蠢……结果到最后还是坐了同一辆公交车。那自己到底跑什么啊！

　　高麟坐在座位上望着窗外，嘴里发出一声轻笑。只是眼睛的深处带上了一些深沉的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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