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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深知身在情常在
何仙姑虽当着众人的面夸下海口,实则无十分的把握。但话已出口,绝计不能反悔,因此想着还是向师傅九天玄女求教。九天玄女却道:“师傅引进门,修行在个人,孙萼如今是年龄所限,有如此成就已是不凡,你偏要逞孩子的强,我不助你的兴,你自去吧。”
何仙姑自知九天玄女所言非虚,原该就此罢手认输,只是她生性要强,凡事迎难而上,否则岂非愧对老天爷给她下的‘妄’字考语。因此一路行走一路苦思,不觉来到曲江边,望着江上漂浮的残荷,想起当日与穿山甲持伞并立,共赏荷花的情景,不由黯然神伤,感慨万千。与文采风流的吕洞宾相比,穿山甲实在是个胸无点墨的粗人,可就是这样的一个粗人,却能能说出最最情真意切的话来:因为怕水,我做了人生中最后悔的事情,我已经克服了这个问题,为了弥补我的过失,采一朵荷花又算得了什么?”
谁知今日故地重游,何仙姑还是那个何仙姑,一起赏花的人已经坐化成为自己挡风遮雨的幢伞,与自己日夜相伴,形影不离,也算得上是另一种方式的长相厮守了罢。
何仙姑原是个豁然大度的不凡女子,虽一时触景生情,却不会因此太过伤怀,反坠魔障,竟而福至心灵,悟出一套“望江剑法”,何仙姑不意此有此意外之喜,就在江边演练起来,直至纯熟。
谁知江里有只成精的金钱龟,躲在荷叶底下偷窥,看到精妙处忍不住手舞足蹈,激起水花惊动了何仙姑。那龟也十分大胆,被发现后不避也不躲,反游上来拜倒在地,口吐人言道:“小妖已在曲江修行千年,只不能脱去这身龟壳,求仙姑大发慈悲,传我脱壳要诀,他日修得人体,得道成仙,全仗仙姑功德无量。彼时,仙姑见龟精既无害人之行径,求道之心也甚虔,便有心助它,道:“修道之人,以慈悲为怀为第一要紧的事情。你既然诚心向道,从此就只该戒了荤腥,不再以鱼虾为食,若能做到,三年之后,我亲来为你脱壳,助你成功”。那龟精感激不尽,立下重誓,从此吃素,不沾荤腥。何仙姑见它诚心坚定,十分欢喜,也牢牢的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此事过后,何仙姑便长居黄鹤楼,一心一意传授剑法给徒弟孙萼,孙萼虽不解剑意,却把剑招习得纯熟无比,在第二年的中秋试剑上,果然给孙白来了个出其不意,打得他左支右拙,报了去年之仇。孙萼原也是个伶牙俐齿的,乘胜追击道:“师傅行不行,全看徒弟好不好,可是徒弟不争气,师傅也为难呀!”
试剑既过,众人便照例坐在一起赏月吃月饼,且说起一年来的经历下酒,何仙姑也将龟精之事说与大家,众人无不称善。唯吕洞宾眼皮一跳,似有不详之感,忙掐指算来,忆起前尘往事,便有些闷闷不乐。
何仙姑心细,发觉吕洞宾神色有异,笑问有何不妥,吕洞宾便将所思所虑细说一遍:“当初秃鹰怪恶贯满盈”,死于谷雨手下,谁知它死前尤有余威,竟能忍痛拔箭杀人,与谷雨同归于尽。后一点灵性未灭,投胎转世,又沦入畜道,变成一只乌龟,可见此怪罪孽深重。且他生性饕餮,为包口腹之欲,对江里的鱼虾总是过度捕食,这才始终未能脱去龟壳。如今你既许它三年之约,它未必不为长远的利益而忍耐一时,到时你一诺千金,却不能出尔反尔。“
何仙姑听罢不禁懊恼,道:“我见他求道心切,满心想着助他一把,竟没有细细考察,实在疏忽,如今只盼它能通过考验,走上正道,再不要误入歧途啦!“
韩湘子却道:“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或许此精真有向善之心,只是一直无人点化。遇见仙姑,正是他的机缘,咱们不妨静观其变,纵然被它骗了一时也不能被骗一世,他日为恶,仙姑自然亲自收它。””
铁拐李亦道:“论杀戮暴戾之气,昔日费长房认了第二可没人敢认第一啦,可如今的韩湘子是多么的温文尔雅,慈悲为怀啦!”
众人听了,都笑着称善,道所言极是,眼见玉兔西坠,金乌东升,方尽兴而散。
三年之后,何仙姑便依诺来到曲江,那精早已等候多时,喜滋滋道:“见过仙姑,小妖已在此地恭候多时了,这三年之内,小妖谨遵仙姑教诲,只以水草为食,半点荤腥不沾,盼仙姑明鉴。”,
何仙姑含笑道:“这三年里,我虽身在别处,但心神耳意却不曾离了这里,果见你言而有信,道心甚坚。你瞧,你身上的龟壳可还在么?”
那龟精方才惊觉,自己非但已经脱壳,还得了一副人的皮囊,不禁大喜过望,对着仙姑叩拜不止。
何仙姑见它如此,更加欢喜,道:“如今你已脱了龟壳,修成了人体,正好到人间行善积德,待满三千功德后,我自来度化与你。”
谁知这龟精进了人世之后,初时还肯做些好事,后见了不少繁花锦绣,富贵温柔的所在,渐渐地歆羡起来,暗道:“怪道总有神仙思凡,原来做人竟有这样多的好处,如果能在人世间受享一番,还做什么劳什子神仙。”
因动了这个念头,便引了外魔入侵,再也无心扶危济贫,行善积德了,镇日价的只想着如何升官发财,做个富贵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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